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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偉:“……” 人生徹底被顛覆,周偉的心情甚至比被鬼拘著燒元寶的時候,還要復雜些。 溫白則是想著陸征的事。 知道周偉沒事之后,一閑下來,“雜念”便跟著來了。 一時間,除了鐘時寧之外,各有各的愁事……愁也算不上,心亂是真的。 入冬時節,天暗得格外早。 周偉房間的空調不夠暖,就找了兩個太陽似的烘燈出來。 他一邊給烘燈通電,一邊說:“你們倆在我這住一個晚上真的沒事嗎?” 鐘時寧對礦工留宿這事很高興:“不歡迎???” “我當然歡迎……唉,你們能在這住最好,說說話,也熱鬧?!彼F在巴不得溫白他們一直住這,就是不知道陸老板那邊會不會有意見。 周家這祖宅位置本就偏,又是小村子,分外安靜。 但這種安靜并不磨人。 溫白還挺喜歡。 甚至覺得自己缺的就是這么個環境,讓他把所有事情都好好理一遍。 不遠處的城隍廟,傳來陣陣香火的氣息。 在陰司里養了些跳脫氣回來的鐘時寧,也難得靜了下來。 “城隍廟的香火好像盛了很多?”之前溫白看了一眼,灰撲撲一片,滿是香火灰。 “嗯,說起來還要托鐘家福,上次鐘家來過,還親自上了好幾炷香之后,這邊人就多了起來,再加上林丘道長他們也常來常往,現在除了村子里的人外,還有好些都是特意開車過來的?!?/br> 溫白:“是好事?!?/br> “是好事,我知道,我爺爺還說,這是我的機緣,我做得比他好,”周偉仰躺在椅子上,脖頸壓在椅背上沿,往后一靠,“可我也沒覺得我做了什么啊?!?/br> 因著姿勢,周偉的聲音有些發啞。 他原本已經接受自己以后要做個“棺三代”的事實,甚至覺得也挺好的,要不是這樣,他能認識鐘時寧嗎?不能。 能跟鐘家搭上線嗎?不能。 能第一時間發現班長他們掉魂的事嗎?也不能。 他還在陰司里拓展了“人脈”,最硬的就是小白。 可…… “你在煩什么?”鐘時寧沒忍住,眨巴著眼睛看著周偉。 周偉一愣:“我有在煩嗎?” “你就差把‘我很煩’這三個字寫在臉上了?!辩姇r寧無語。 周偉撓了撓頭:“我不是煩,就是這事太、太突然了?!?/br> “原先我爺爺一直跟我說,我有‘陰緣’,以后得繼承他的棺材鋪,我得做好接他棺材鋪的準備,”周偉說道,“現在我都做好要接他棺材鋪的準備了,結果我爺爺突然告訴我,他是城隍,我是小城隍?!?/br> 鐘時寧卻滿臉不贊同:“不突然啊,哪里突然了?我都聽小白說了,那次被拘著燒元寶之后,你爺爺是不是就告訴你城隍廟的事了?” 周偉:“啊?!?/br> “然后是不是慢慢就帶你接手城隍廟了?” “啊?!?/br> “甚至在這之前,在還沒告訴你城隍廟的事的時候,逢初一、十五,也會帶著你給一些孤魂野鬼燒包袱?” “啊?!?/br> “還有告訴你陰司的事,讓你跟正天觀接觸?!?/br> “啊?!?/br> “還有你每次來陰司,你覺得你爺爺都不知道嗎?是不是就痛痛快快放你過來了?” 周偉已經滿臉呆滯:“啊?!?/br> “這怎么會突然呢?你覺得突然嗎?”鐘時寧最后說道。 有那么一瞬間,周偉竟覺得鐘時寧好像把他手中燒滾的白水,在他腦袋上淋了淋。 醍醐灌頂。 他一直以為他爺爺是年紀大了,做不動了,突然撒了手,可事實卻是,他爺爺早就做好了準備,他也早就暗中接受了這事? “可我沒當過城隍,不知道該做什么???”周偉最后憋出這么一句。 鐘時寧:“你現在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周偉:“……是嗎?” “嗯,”看周偉慢慢明白過來了,溫白笑了下,“原先什么樣,現在繼續什么樣就好?!?/br> 鐘時寧重重點頭:“一個解決了?!?/br> 溫白正想問這個“一個解決了”是什么意思,鐘時寧已經轉過頭,眨巴著眼睛,看著溫白。 “好了,到你了?!?/br> 溫白:“?” 鐘時寧:“你在煩什么?” 溫白:“……” 鐘時寧抬了抬掌:“你也就差把‘我有心事’五個字寫在臉上了?!?/br> 連周偉都點了點頭。 溫白全然不知,還以為自己藏得很好。 許是這冬夜太靜,想著找人說說也好,可就在他要開口的瞬間,卻倏地一頓。 因為他驟然發現,他就好像另一個“周偉”。 他不是“煩”,只是對于喜歡上陸征這事,覺得太突然,也太茫然。 他沒喜歡過誰,所以他也不知道怎么去面對陸征。 他原先一直沒想通。 可現在,在這幾分鐘之內,他卻不得不開始思考。 他喜歡上陸征這事,真的“突然”嗎? 好像……也不是。 …… 鐘時寧和周偉沒說話。 他們就靜靜坐著,看著溫白的神色變了又變,最終淺淺呼了一口氣,低著頭,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