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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廟還是那個城隍廟,隔著幾米的距離,赤金的“城隍廟”三個大字,就在紙燈籠的照映下,閃得恍眼。 香客摩肩擦踵,雖然這畫面早就見過了,可溫白還是被驚了一下。 溫白靠墻而站,有些猶豫。 上次陸征做了什么才把城隍喚出來的? 好像也沒做什么? 到這時,他才發現,當時陸征只說用玉葫蘆可以把城隍喚出來,沒告訴他怎么用,而他自己也沒多問一句。 溫白頓了下,摘下腕間的葫蘆,放在手心轉了一圈。 正想著要不要碰碰運氣,在上頭滴兩滴血試試,畢竟電視劇里都是這么演的。 手指剛在上頭點了兩下,耳邊就傳來一句“大人”。 溫白一轉頭。 長髯,錦衣,重冠……城隍。 城隍還躬著身,繁重的錦冠依舊讓溫白覺著脖子疼。 雖然還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把城隍喚出來了,但所幸是喚出來了。 溫白立刻上前扶了一把。 “匆忙叫您出來,失禮了,只是我也不知道現在究竟是個什么狀況,只好來打擾您一下?!睖匕椎?。 城隍擺了擺手,語氣格外祥和:“大人盡管吩咐便是?!?/br> 和周遭人比起來,溫白行裝已經足夠怪異,上次是陸征在,城隍沒說什么,但這次只有他,城隍卻也一派自然,像是絲毫也不在意他的裝束。 “您認識我嗎?”他明明記得陸征說過,祭夜圖合卷之后,一切都會重來,無論是人,還是物。 那城隍應該也記不得他才對。 還好,事情還沒偏離軌道,城隍搖了搖頭。 但許是看出了溫白的疑惑,道:“大人身上有陰司的氣息?!?/br> 溫白點了點頭。 溫白沒把祭夜圖的事告訴城隍,只簡單說了說在他進畫之前,發生了什么。 千年之后的事,千年前的城隍也沒能給出答復,卻讓溫白寬心。 “您該相信大人,”城隍看著溫白,拐杖在地上輕輕點了下,“人間存在了多久,這地下陰司便存在了多久,只要還在這片土地上,大人總能找到您的?!?/br> 只要還在這片土地上,陸征總會找到他的……溫白垂眸,笑了下。 也是。 他該相信陸征的。 “來的也巧,眼下正是中元,也熱鬧,我陪您上街走走?!闭f著,城隍已經一身輕裝。 溫白本想拒絕,可城隍怕他一個人出事,說什么都要跟著。 到頭來,還是成了眼下這副光景。 溫白抱著連圖案都沒變過的小錢袋,站在了車水馬龍的大街上。 可這下,有些摸不著頭腦的人,從溫白,變成了城隍。 yùfable延 “這些綁在桌腳上的麻苗啊,叫……” “麻谷窠兒,告秋成用的?!?/br> “對,麻谷窠兒,”城隍有些驚喜,見溫白連高秋成都知道,還納悶了一下:“大人是怎么知道的?” 溫白很想跟他說,是你告訴我的,可他不能說,只好道:“書上看的?!?/br> 城隍用拐杖撩了一截地上的麻苗:“書上好,書上好?!?/br> 可這還只是個開始。 城隍:“大人要是早一日來,除了這些麻谷窠兒,還能看到不少賣楝葉的?!?/br> 溫白點了點頭:“還有稷米和豐糕?!?/br> 城隍搔了搔頭:“對,對……稷米和豐糕,既然來了,大人倒是可以……” “前頭好像就是一個糕點鋪,要去看看嗎?”溫白抬手一指。 被搶了話頭的城隍:“……” 兩人到了糕點鋪攤前,城隍看著溫白非常熟練地放下幾枚銅錢,挑了一個豐糕:“……” “您不吃嗎?”溫白問道。 “吃?!背勤蚧厣?。 看著城隍手伸向的方向,溫白小聲提醒了一句:“那個可能有點酸?!?/br> 城隍:“……” 這到底是他帶著大人在逛夜市,還是大人帶著他在逛夜市? 這次選的豐糕,倒是甜了不少,可溫白卻覺得,似乎還是之前那個酸陷的,吃著好吃些。 個頭也剛剛好,小蓮燈一塊,又掰了一半給陸征。 秉著不浪費糧食的原則,溫白還是把它吃完了,有點撐。 路上又走過幾個紙馬攤,最后溫白停在了賣盂蘭盆和河燈的攤位上。 “大人要放盞河燈嗎?”城隍說道。 溫白想了下,搖了搖頭。 雖說這里頭是中元,但外頭不是,河燈這種東西,一年放個一回也夠了,而且元元和陸征也都不在,一個人放,似乎也沒什么意思。 見溫白興致也不算高的樣子,城隍擺了擺手:“那到前頭去吧,等下便是燒法船和祀孤的時辰了,岸邊熱鬧?!?/br> 溫白輕輕應了一聲。 可當他就要走過那河燈攤位的時候,突然看見那攤主從后頭拿了一盞蓮燈出來,隨手放在了最邊上的位置。 溫白腳步頓住。 城隍也跟著停下來:“大人?怎么了?” “沒什么,看到一盞很漂亮的河燈?!睖匕仔α讼?。 說著,走到一邊,放下兩枚銅錢后,把那盞蓮燈拿在了手上。 溫白原先對放河燈一事,興致不太高,城隍看出來了,所以他看到溫白帶笑的神情的時候,還以為這燈有多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