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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只希望能從“它們”身上,得到更強大的力量。 這下周熙和蒙橋也不打算去見徐嘉了。 無論三大科技公司那里的研究進展如何, 他們都必須先找回蒙不重。 因為他才是那個更“成功”的實驗體。 周熙的初始系統解鎖后, 恢復了不少數據。在他的記憶中, 小重寶是李勤博士為“新生”計劃創造出的半成品, 甚至都算不上一個完整的實驗體。 那時候他還是C系統,親眼看著這個小生命誕生,看著他睜開那雙懵懂的眼, 聽他含混不清地喊自己“熙熙”。那是他第一次對“人類”這種生物產生興趣,他想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小的孩子,可以為冰冷的實驗室帶來那么多歡笑, 想知道如此脆弱的生命,為什么能承受那些常人不能承受的痛苦治療。 為了讓他開心, 他舍棄了更自由的虛擬形態, 懇請李勤博士讓他附著在一具軀殼中。 重寶“出生”就是五歲的模樣,可惜他的壽命也只有不到一年。 周熙從前常常聽見李勤博士邊干活變哼一首名叫《渡口》的歌謠,但他并不能理解歌里的離別之情。 直到重寶的小小的、軟軟的手,從他的懷抱里滑落。 他不能忍受這樣的分別。 霍玉笙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只看見凱斯特那個金毛禿子突然變得非常激動,讓張惟心把昏迷不醒的蒙不重拖到視頻鏡頭的面前。 從她的角度, 只能隱約看見蒙不重的后頸掀起了一塊膏藥貼。 正是她在黑暗的通道中看見藍色熒光的位置。 由于之前的奔逃和折磨,蒙不重出了很多汗,那塊膏藥貼也沾了許多灰塵,在他無意識的掙動中脫落了大半。 凱斯特不斷念叨著“RL00000”,聽著像是仿生人的編號,但格式并不相同。 倏忽間,凱斯特對待蒙不重的態度發生了巨大轉變,他讓手下小心翼翼地將蒙不重放入一臺早就準備好的儀器中,稍有磕碰就要破口大罵。 張惟心再看蒙不重的目光也變得極為復雜。 救援遲遲沒有到來,眼見他們要把人帶走,霍玉笙慌張地問:“你們要帶他去哪兒?要對他做什么?” 張惟心取來一根麻醉針,他對霍玉笙說:“都結束了,睡一會兒吧?!?/br> 霍玉笙不肯服軟:“蒙不重到底怎么了?你們發現了什么?” “他就是老板要找的東西?!睆埼┬陌厌橆^扎進了她的皮rou中。 “什么東西?”霍玉笙的意識漸漸模糊,“不是,他不是……他是我的……朋友?!?/br> “他不是人類?!睆埼┬慕幼』粲耋宪浀沟纳眢w,像是在跟她說一個睡前故事,抱著她離開這座地下工事,“他只是一個很像人類的實驗體,做不了你的朋友?!?/br> 輪椅上的中年男人無力阻止這一切。 他早已發出了求救信號。 至今沒有回應。 巨大的平臺緩緩上升,把人們帶回了殘酷的現實世界。 五天后。 凱斯特手里搖晃著酒杯,漂亮的藍色酒液在杯壁上留下波浪形的痕跡,又凝成細小的水珠,一顆接一顆地滑落下來。 透過落地玻璃窗,他可以清楚地看見對面正在進行的各項實驗。 那就像是一部緊張刺激的默片,一會兒是醫務人員在搶救那個因疼痛而休克的人,一會兒是工程師在他身上連接各種導線。 來來回回地解剖,反反復復地檢測。 紅色的血與藍色的血在他的身體里交匯、碰撞、代謝,新鮮的內臟被替換出來研究,又放回原位接在特定的端口上。 這是多么奇妙的一個實驗品啊。 凱斯特喝干了杯中的藍酒,轉身才注意到旁邊的張惟心。 瞥見他青灰色的臉,還有不住顫抖的手,凱斯特不耐煩道:“怎么,身體又超負荷了?之前還覺得你挺能扛的,現在看看也不過如此,動不動就要換零件還要大換血,每天那么多融合藥劑供著你,照樣是個廢物?!?/br> 張惟心垂下頭,什么都沒說。 翻了翻手中的實驗報告,凱斯特把資料丟給他:“你不是一直想盡快完成改造嗎?機會來了,從明天開始,你來做他的對照實驗?!?/br> “對照實驗……” “沒錯,對照實驗,好事情我總是先想著你的?!眲P斯特說,“他可是一個人造人,但他被造出來的時候,就自然擁有了前人的異能,這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的嗎?只要在你身上嘗試成功了,你想要什么樣的異能,就可以擁有什么樣的異能?!?/br> 擁有異能。 張惟心握了握僵硬的拳,他改造了身體,承受了智械融合帶來的諸多副作用,才勉強獲得了超乎常人的力量和速度。 這一次,他又要才付出怎樣的代價? 等到那部“默片”進入中場休息,凱斯特進入了實驗室。 蒙不重躺在那里,渾身都是縫合口。 他近乎麻木地看著上方的無影燈,在它熄滅的時候,眨了眨干澀的眼。 原來自己就是那個“被運送”的貨物,現在又成了敵人的俘虜。 這算是任務失敗了嗎?積分還能拿到嗎? 不知道是不是這些實驗帶來的后果,五感的衰竭越發明顯了。在他聽來,凱斯特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