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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阿涼借著出去玩的借口,走遍整個后土城,被他找到一個偏僻無人的地方。 眉心中的封印不斷閃爍,阿涼奔跑在雪地中,腳下一滑,一不小心跌倒在地,他的左眼完全變成暗紅色,嘴巴不受控制說道:“我已經擁有你一半的身體,何必掙扎?” 右眼還是黑色,蓄了一點淚珠,阿涼擦擦眼淚,小腿蹬啊蹬,從冰上起來,再次奔跑。 到了,快到了。 小短腿跑得不快,幸虧這點路程對魔族本體來說不值一提,阿涼跌坐在一塊石頭上,左右望去,滿目荒涼。 暗紅色的左眼轉了轉,在阿涼腦海中說道:“中洲真是個好地方,在吞噬你之后,我會最后一個吞噬這座城池,畢竟我即將在這里醒來,很值得紀念?!?/br> 阿涼不說話,他歇了一會兒,從石頭下面挖出一柄匕首。 匕首對于阿涼的體型來說稍微有點大,上面密密麻麻刻滿符文,匕首的頂端是一顆圓潤無暇的靈石,在夜晚散發微光。 是阿涼還在魔界的時候,有一次考試成績很好,陸衍送了阿蘿一根藤鞭,又送了阿涼一把匕首,只不過匕首頂端曾經是魔晶,被阿涼耍賴非要換成靈石,陸衍便應了小朋友的意。 回到中洲時,阿涼什么都沒帶,只私藏了這柄匕首,誰也沒告訴。 或許從那個時候起,他就想同歸于盡了吧。 只是不舍得阿蘿jiejie,不舍得不破哥哥,不舍得爹爹,也不舍得中洲好多好多好吃的美食。 左眼的瞳孔抖動起來,他似乎知道了本體要做什么,暗紅色的眸子紅光大盛,眉心的封印紋路愈發清晰,似乎立刻要沖破封印,他在神識中尖叫:“你瘋了!” “魔族本來就是瘋子,”阿涼此刻的神情一點不像一個小孩,直到此刻,才能看出他與阿蘿的相似之處,阿涼拔出匕首,刀刃反射屬于月亮和白雪的銀色光芒,“你說過,你我本就一人,那我死了,你能活嗎?” 阿涼不能允許任何人破壞現有的生活,魔界很好,中洲也很好,他的阿蘿jiejie要一直一直快快樂樂做魔界的女王,不破哥哥更要好好修煉,成為真正的仙人,打開傳說中的通天之路。 誰都不能傷害他所珍視的一切。 包括他自己。 若只有死亡能讓所有事情重回正軌,那他還有什么好怕的呢? 阿涼用匕首對準自己魔族本源的位置,他現在只能控制半邊臉,右面的嘴角翹起,左面一動不動,襯的阿涼異常詭異,他說出的話含糊不清:“跟我一起死吧?!?/br> 魔族沒有重生,死亡就是死亡。 這里是中洲,魔氣盤旋一會就會化作輕煙消失,再沒有痕跡。 阿涼緩緩把匕首送進本源中。 左眼在瘋狂,右眼落下一行淚水。 一點也不疼,可他好想哭。 如果魔族有輪回就好了,這樣他一定要成為人。 他真的好不舍得。 但是真的,對不起。 靜謐的空氣中仿佛響起“咔嚓”一聲。 本源破碎。 第60章 阿涼仰躺在嶙峋的大石塊上,胸口斜插了一把匕首,幾乎沒柄而入,只有最頂上的靈石散發微光,源源不斷的靈氣沿刀刃上的符文紋路進入到魔族本源中。阿涼的魔族本源在右胸,正好與人族的心臟相對。 那半邊形如鬼魅的左臉在癲狂過后漸漸平息,左眼鮮紅如血,他沖不破本體的桎梏,只能在寒冷的冬夜里跟隨本體一起消亡。 他曾經以為這里是蘇醒之地,到頭來卻是埋骨之所。 “我們生而為王?!?/br> 他在神識中左沖右撞,幾乎把神識都給毀掉,安靜下來后,他這樣說道。 阿涼的意識已經有些迷蒙,初雪過后的夜晚十分明亮澄澈,阿涼努力睜大眼睛,想最后再看看天空,他聽見神識中另外一個聲音的話語,輕聲道:“可是我不想當王?!?/br> 當王有什么好的呢,要長長久久的看護魔界、看護魔族,不能隨意外出,就連吃一點東西,都要偷偷摸摸不在人前吃。 這樣的王一點都不威風。 阿蘿jiejie除外! 魔君感受著自己的力量外散,他沒有實體,只能龜縮在膽小的本體的意識一角中,聽了阿涼的想法,他“呵呵”笑了起來:“我們魔族的使命是吞噬天地,我本可以帶領魔族占領中洲,不過啊,就算沒有你,沒有我,中洲注定要重歸混沌,你死在這里又有何用?” 本源破碎并不好受,魔族引以為生的力量消逝,就像是人族失去血液,等待黑暗降臨,阿涼曾經想過自爆,一了百了,可能會很痛很痛,但他是跟阿蘿jiejie同出一脈,若是自爆,恐怕會將整個后土城湮滅,阿涼眼皮漸漸沉重,貼身的衣服一點一點變得空空蕩蕩,魔族用魔氣凝結實體,魔氣沒了,rou體當然會潰散。 阿涼輕輕勾起一抹笑容,說道:“你說的注定我不懂,我只要把你一起拖下地獄就好了?!?/br> 這叫今朝有酒今朝醉。 魔君并不生氣,在沒有完全潰散之前,他不愿放棄任何一個奪舍重生的機會,就算本體死亡又如何,只要他能夠成功奪舍,吞噬本體,打開魔界之門回到魔界,他就可以憑借魔界龐大的力量修復本源,重塑實體,魔君循循善誘:“你的阿蘿jiejie在魔界,你的不破哥哥在城中,你卻躺在冰冷的雪地上,孤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