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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如煙揉揉鼻子:“誰罵我,肯定又是……” 話還沒說完,皎如煙低頭看見自己剛做好的假發,把手邊麻袋一扔,眼含熱淚,雙手捧起用自己往年掉落的頭發才做成的這一頂假發,小心翼翼拍打上面沾染的塵土,不停告訴自己:“平衡,一定要平衡,沒有頭發總比沒有羽毛好……嚶!” 今天的一鳥一魚仍在和諧相處呢。 賀長越把拜帖放進儲物袋,跟守門長老拜別:“師伯,我先去找一下師父,酒別一次喝完啊,我還沒有大量貨,只有這一壇,喝完就沒有了?!?/br> 守門長老一直是盤腿姿態,已經開口的酒壇安穩放在腿邊,擺擺手:“快回去吧,那么多廢話?!?/br> 劍宗掌門已經閉關療傷一年多,宗門事務由幾位長老代管,其中包括賀長越的師父,排行第六,劍宗小輩稱呼他為“六長老”。 六長老跟其他幾位長老不一樣,他只有賀長越一個不成器的徒弟,任憑掌門和其他幾位師兄催著在宗門找兩個天賦看得過去的進門,他也絲毫不著急,還時不時去徒弟那里蹭飯吃,是劍宗唯一一個脾氣相當隨意和藹的長老。 掌門正殿旁是議事廳,平常有事時幾位長老在此集合,今天恰逢六長老坐鎮議事廳,賀長越就拐了彎,去掌門的山峰找自家師父。 賀長越剛到,碰見從掌門處出來的段同風。 段同風是劍宗首席,掌門首徒,弟子們全都要尊稱一聲“大師兄”,賀長越從前還挺憧憬大師兄這樣的劍修,強大、淡漠,擁有一切劍修想象中的特質,同是親傳弟子,賀長越也曾想親近大師兄。 只可惜……賀長越避到一旁拱手道:“見過大師兄?!?/br> 段同風皺眉,他來師父這邊前,有些弟子在顯擺賀長越送的禮物,他只是隨意一瞥,就知道品質不差,他的私庫法器眾多,劍宗的資源向他傾斜,倒不在乎這些小東西,但也看不過賀長越如此奢侈的行為,便習慣性說道:“我們劍宗向來勤儉、刻苦、守禮,賀師弟想必被外面亂了心竅,沾染一些惡習,如此嬌慣弟子們,豈不是害了他們,賀師弟不如每日揮劍一千,好好反省,以正劍宗威名,萬不可再行商賈之事?!?/br> 賀長越低眉順眼恭恭敬敬把段同風送出去:“聽憑大師兄做主……” 啊呸,我院子門一關誰管的到我! 看不見段同風的身影,賀長越表情千變萬化,快要嘔吐出來。劍修是出了名的窮,全是劍修的劍宗也富不到哪里去,只是段同風擁有劍宗的所有資源,當然不覺得底下弟子辛苦,要知道,賀長越并不是隨手送東西,他紈绔歸紈绔,不是沒有眼力見,弟子們劍身損毀,他就送一點隕鐵,護腕破舊,他就送副新的,剛入門沒有本命劍,就送匕首防身。 就這樣一點東西,底下的弟子要用命才能拼到。 這位大師兄還真是……何不食rou糜。 劍宗歷史悠久,天才劍修比比皆是,只不過近千年來修真界不景氣,劍宗也萎靡許多,只有段同風天生劍體,憑借體質,段同風順利成為掌門首徒,成為劍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劍修。 只不過同輩中,最有天賦的劍修不是段同風,而是另一位擁有天生劍體的拂衣。 拂衣比段同風小五六歲,入門卻很早,故段同風也要稱呼拂衣一聲“師姐”,賀長越見過拂衣的劍,那是他此生也達不到的境界。 銳利、堅硬,一往無前。 若拂衣師姐生在劍宗,還有段同風什么事。 就算拂衣師姐不在,還有宋扶搖宋師姐,天賦可能略遜一籌。賀長越回來之后見過扶搖師姐練劍,每日封印靈力,雷打不動揮劍三千,掌心磨出一層硬繭,硬是誰也要說一聲“佩服”。 賀長越輕輕拂去肩膀上并不存在的灰塵,對于段同風,賀長越由衷地覺得不破師弟那句話說得真對。 ——距離產生美! 議事廳中,六長老無所事事,他一頭花白頭發,面色紅潤,長長的胡須編成一個小辮子,在最底部用紅繩扎起一個小蝴蝶結,他雙腳搭在桌子上,對自家徒弟的氣息熟悉得緊,動也沒動,雙眼放光問道:“給你師父送吃的了?” 整個劍宗,就屬六長老師徒最不像劍修。 賀長越哭笑不得,把陸衍送給他的魔藤果實做成的果干,扔一罐子給六長老,故意嚇唬他:“魔界來的東西,吃了就入魔哦?!?/br> 六長老伸出手,“啪”的一下,果干罐子被他握在手中,自顧自擰開瓶口,扔一片果干進嘴里,甜到瞇起眼睛,說道:“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是神造化宗的那位給你的吧,味道真不錯,還有嗎?” 賀長越攤開手,把拜帖交到六長老手上,說道:“果干沒有了,師父你看看這個?” 拜帖十分精致,有神造化宗的標識,六長老認得陸衍字跡,看到最后哈哈笑了起來。 賀長越沒有看過拜帖,畢竟不是給他的,不過他知道是為了什么事情,卻不知六長老為什么笑得這么開心,疑惑道:“師父?” 六長老合上拜帖,說道:“你們同輩之中,陸衍陸不破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br> 賀長越連忙朝外看,示意六長老小點聲:“幸虧段師兄走了聽不見?!?/br> 要不然等掌門出關,段同風鐵定得告一狀。 六長老不在乎地捋一下胡子,說道:“陸不破想拜會劍宗,事情說小也小,說大也大,小到朋友往來,大到宗門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