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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了?!闭繒劦暤?。 管家起身,稍退半步站在湛晞身側。 湛晞繼續往前走,進了大門是王府的正殿。殿有七間,兩側翼樓各九間,前墀有石欄環護,殿前有一片空地,鋪著灰色的石磚,收拾的很規整。殿東側西側各有院落,住著人或者是庫房戲樓之類。 王府里丫鬟仆人很多。丫鬟們穿著粉色或青色的旗裝,頭發梳成一條辮子扎在腦后。因為年節將至,每個丫鬟頭上都還帶著紅頭花。她們一個個的低垂著頭看不清眉眼,走路的聲音很輕。湛晞每到一處,這些丫鬟們都跪在路兩旁。 林阮跟在湛晞身后,不知怎么的,感覺到了一種不合時宜的,詭異的喜感。 湛晞先去祭拜了老王爺和福晉,祠堂里擺著很多牌位,最早可以追溯到清初。每個牌位面前都點著香火,也因此整個大殿煙熏霧撩的。 湛晞是嫡子,按理這些牌位都應該由他清掃,但是他從來不碰這些東西,每年回來只給王爺福晉上香。佟伯不贊同這種做法,但又不會忤逆湛晞,因而他就擔下了這樁事。每次他都要向王爺福晉告罪,然后再打掃,并把這件事當做恩典。 湛晞拜完了王爺福晉,這時候管家才敢說話,“側福晉們已等候多時了?!?/br> 側福晉們都等在東配殿,這是她們一年之中為數不多的可以走出二院的時候。王府規矩森嚴,三歲以上的男童都不得進入二院,湛晞就更進不去了,所以湛晞和側福晉們一邊都在東配殿碰面。 有丫鬟等在門前,見湛晞來了,便掀起棉簾子。林阮跟著湛晞走進去,只見殿內有許多人,都安安靜靜的一聲不吭。 上首坐著的是兩位側福晉,她們都有些年紀了,穿著旗裝,梳著旗頭,頭上的珠翠依舊金碧輝煌。左邊坐著的是李側福晉,右邊那位是才鬧出事來的富察側福晉,她的穿戴要比李側福晉鮮艷不少。 右邊往下是兩位格格,十七八歲的年紀,也穿著旗裝。之后就是王爺的幾位庶福晉,剩下侍妾之類是不能到這種場合來的。 左邊幾張椅子都是空的,這是給湛晞留的位子。 嫡子見了庶母,按規矩是要請安的。但是湛晞沒有,他就只是徑直坐在了椅子上。 李側福晉面有不滿,她是很重規矩的一個人。富察側福晉嗤笑一聲,立刻就要出言嘲諷,李側福晉扯了她一把,不讓她說話。 前不久富察側福晉鬧出那一樁事,是湛晞親自出面料理的。他讓富察家來人領她回去。如果富察側福晉真的回去了,怕是只有自縊以保家族清白這么一條路可以走。 差一點被逼死,這讓富察側福晉怎么不恨湛晞。 湛晞一落座,兩位格格便起身上前請安,吐字不緊不緩,態度溫和大方,說話前后順序一點都不能亂。即便沒有人給她們喊預備開始,她們也能說得一絲不差。 這大約是每一個旗人自小學來的本領。林阮在王府待的那兩年,無論如何也學不會請一個自然大方的安。 湛晞道:“起來吧?!?/br> 兩位格格起身再謝,林阮就把備好的禮送出去。 格格請完了安,該幾位庶福晉,庶福晉請完,該王府眾多仆人,他們在院子里給湛晞請安,幾乎站滿了一整個院子,場面殊為壯觀。 湛晞:我,小王爺,打錢! 第10章 湛晞離開王府的時候只有十四歲,皇帝沒了,這些宗親們亂作一團。醇親王府地位尊貴,掌家的偏偏是個沒長成的孩子,這很難不讓人覬覦。 那些宗親族老們仗著身份壓人,凡是沾親帶故的都想來分點東西,府上的下人也別有異心,里應外合的,見異思遷的多不勝數。府上兩位側福晉,富察側福晉那時候有一個三歲的兒子,湛晞就成了她的眼中釘rou中刺。李側福晉膝下有個格格,自然要為自己和女兒打算,把明哲保身四個字踐行到了極致。 湛晞艱難支應了一段時間,煩不勝煩,最后索性將王府的一切都拋下了,臨走的時候只帶走了他額娘的嫁妝。 后來王府怎么樣,湛晞一點都不關注。林阮只是聽佟伯提起,說是富察側福晉的兒子病死了,王府的家當生生被那些宗親分出去一半,剩下一半是李側福晉和富察側福晉請了娘家人幫忙才留下了,至于又給出去多少謝禮,就不得而知了。 王府日益衰敗,湛晞的事業卻蒸蒸日上,王府中的人見了,又把心思打到湛晞身上。自他從國外回來,王府的人來請湛晞,沒有十次也有八次。 李側福晉端起茶盞輕抿了一口,放下茶盞開始和湛晞寒暄。湛晞時不時的應一兩句,不甚熱絡的樣子。 “···雖說你搬到了外頭住,到底還是咱們醇親王府的王爺,跟王府分割不開?!崩顐雀x道:“前幾年你在國外也就罷了,如今回來了,總要多多走動,不至于太生分?!?/br> 林阮一邊聽著,一邊將茶盞放在湛晞身側的小幾上。 “這就是那個林氏?”李側福晉話鋒一轉,林阮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自己。林阮欠了欠身,低頭回話,“是?!?/br> 李側福晉道:“走上前來我瞧瞧?!?/br> 林阮只得上前跪下,李側福晉像打量個物件一樣打量林阮,好半晌,才道:“這些年待在王爺身邊伺候的不錯?!?/br> 說著,一個丫鬟捧出來一盤子東西,道:“這是側福晉賞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