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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里沒有人,湛晞已經起床了。湛晞起床的動靜沒有驚醒林阮,他也不會親自叫林阮起床。 客廳里的鐘又敲了一下,已經七點半了。這個點,怕不是上學要遲到。林阮一個咕嚕兒從床上翻起來,整理好床鋪,下樓回了自己屋子。 他換了衣服背了書包跑出來,湛晞正在餐廳吃飯。他一個人,身邊站著佟伯,餐廳里很安靜,只有碗勺碰撞的細碎聲音。 林阮猶豫了一會兒,走上前喊了一聲,“爺?!?/br> 湛晞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坐下吃飯吧?!?/br> 林阮小聲道:“我就不吃了,我得去上學了?!?/br> 聞言佟伯眉頭皺起來,“爺都回來你還上什么學?” 林阮不吭聲,低垂著的頭在無聲的反駁。 湛晞喝完了最后一口粥,動作優雅的拿餐巾擦了擦嘴,道:“學還是要上的?!闭繒効戳肆秩钜谎?,“去吧,要遲到了?!?/br> 林阮心里松了一口氣,忙道:“謝謝少爺?!?/br> 說罷,他連忙跑出去了,佟伯見了,不由得又念了兩句不懂規矩。 “當初叫他上學是因為給他找點事情做,好歹叫他明事理,能見的了人?!辟〔溃骸叭缃駹敹蓟貋砹?,就不要叫他在外頭亂跑了,待在家里伺候爺是正經?!?/br> 湛晞看了一眼林阮跑出去的背影,道:“佟伯,如今時代不一樣了,那些個規矩都是老黃歷了,不提也罷?!?/br> 佟伯明顯不同意這樣的說話,但他絕不會違背湛晞的話,只好稱是。 湛晞起身離開餐桌,他穿了一身西裝里外里三件套,勾勒出修長的一雙腿。 佟伯將熨燙好的報紙拿給湛晞,湛晞在沙發上坐下,翻動報紙的聲音窸窸窣窣的。 佟伯猶豫了一會兒,問道:“爺才回來,要不要回王府看看?” 湛晞目光依舊落在報紙上,“王府有事嗎?” “有一樁事,”佟伯道:“前不久中秋的時候,富察側福晉想從底下挑個孩子過繼到自己膝下,李側福晉說不理這事,著人來請爺定奪?!?/br> 湛晞抿了一口咖啡,“她不是生了個格格嗎?” “爺不知道,前年五格格就同她鬧開了,說要做李側福晉的女兒,不認她做額娘了?!?/br> 湛晞表情淡淡,擺明了不是很想理這些事,“隨她去吧?!?/br> 佟伯有些難以啟齒,“她要收做兒子的那個,如今都有二十二了,算不得孩子了?!?/br> 湛晞嗤笑一聲,“當年哭著喊著要守節的是她,如今鬧出事的也是她,真是······叫她家里來人領她回去?!?/br> “她怕是不愿意回去,”佟伯道:“況且這件事鬧開了,老王爺名聲上也不好看?!?/br> “人都死了,還管什么名聲?!?/br> 湛晞這么說了,佟伯也不好再說什么,“說起來,五格格和七格格也到了出閣的年齡了?!?/br> “老五十八,老七才十七,不用這么著急?!闭繒勏肓讼?,道:“得了空回趟王府,再和李側福晉商量吧?!?/br> 當年皇帝沒了,湛晞搬出了醇親王府,府里的事大多是李側福晉管著。李側福晉出身漢人世家,父親是殿閣大學士,她本人是一個標準的老一輩女性,學著《女則》《女戒》長大,同湛晞沒有利益糾葛,又認為湛晞是王府唯一的香火,對他很客氣。 正說著,世寧走了進來,他穿的也是黑西裝長外套,頭發梳上去,顯出年輕俊朗的一張臉。 “已經準備好了?!笔缹幾叩秸繒勆磉?,微微低頭。 湛晞點點頭,放下咖啡和報紙,穿上外套,起身出門了。 湛晞同醇親王府,幾乎是兩個單獨的個體。湛晞走的時候帶走了他額娘的嫁妝,其余的東西如何處置都隨王府里的人。湛晞也有自己的產業,他是有名的國際商人,十幾歲跟著人倒騰黃金,后來生意的規模越來越大。到現在,整個四九城,湛晞的家底算是頭一份兒。 今天是個難得的艷陽天,林阮放學的時候太陽還掛在天邊,半邊的天都是紅的,太陽隱在瑰麗的晚霞之下,絢爛不已。 林阮揣著手,半邊臉埋在圍巾里,被風吹的睜不開眼。街角有賣烤白薯的,大冬天的,吆喝的聲音穿的很遠。林阮從兜里摸出兩個銅子兒,小販遞過來用紙包著的熱騰騰的烤白薯。 林阮就站在一邊,一邊吹著一邊剝皮兒。這東西吃完了會弄的一手的黑灰,所以佟伯不讓在家里吃這個。 林阮被燙的嘶嘶哈哈的還不忘去咬,白薯的rou很厚實,咬下去,滿口軟糯香甜。白薯的香氣和熱氣散在寒風里,誘人的香味兒飄出去很遠。 林阮吃完了白薯,借著一邊茶攤上的水洗了洗手,心滿意足的往回走。 拐進另一條街,這里就繁華很多,賣東西的都有門臉兒,門口掛著招牌,看著平平無奇,說不好就是開了幾十年的老店。 林阮走向其中一家鋪子,那家的伙計認識林阮,一見他就笑了,“這位小爺,還是老樣子?” 林阮點點頭,“四塊白糯米方糕?!闭f著,他掏了兩枚銀角兒,兩枚銀角兒買四塊白糯米方糕,這是比較昂貴的吃食了。 伙計殷勤道:“我們店出了新品,栗子粉方糕,藕粉方糕,葡萄提子糕,價兒還是那個價兒。還有咸口的蟹粉糕,這個貴一些,一枚銀角兒一塊,小爺要不要嘗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