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翌日,整座荊州城都沸騰了起來。因為從州牧府里,傳出來一個讓人震驚的消息。 “明日辰時,州牧府門前會擺出一個木箱。只要是未婚男子,都可用信封封一張銀票投入木箱,按照銀票面額的大小,排名前三位的男子,即有資格前去回答州牧府大小姐的一個問題。只要能答出答案,那么不論此人相貌年紀家境如何,云小姐都嫁給此人為妻?!?/br> 這個看似是謠言的消息是州牧府的管家云七親口對外說的,絕不會是無稽之談。于是,短短一天內,荊州全城婦孺老幼,幾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所有的茶肆酒肆客棧街邊,幾乎都在談論著這個話題。 翌日天還未亮,州牧府前面已經排起了長龍。不到辰時,幾乎半個荊州的未婚男子都擠到了這里,將州牧府前后左右四條街都圍得水泄不通,固若金湯。 誰道知道,州牧大人膝下只有這么一位千金。聽說容貌絕佳,聰慧過人。這且不算,最最關鍵的是,云定權現今手握重兵,是楚地霸主,娶了州牧千金,可謂一步登天。 但到底這消息是真是假,眾人還是半信半疑。 辰時整,州牧府的大門徐徐打開,先是出來了一隊手持刀劍的士兵,沿著州牧大門齊齊整整站了一排。 眾人翹首以盼,只見兩個士兵抬出來一張比算命先生的卦攤還要小的桌子,上面什么都沒有,光溜溜只放著一個金絲楠木箱子。 頓時,人群激動起來,這件事竟然是真的! 這個小箱子如同是一個拋磚引玉的魔盒,普普通通貌不出眾,卻立刻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管家云七出現了,將那個看似謠言的消息當著眾人的面說了一遍,然后,投票開始。 眾人懷著猶如賭博一樣刺激的心情,排著長龍般的隊伍,將各自備好的信封投入了木箱來賭一把運氣。終于,最后一個信封投入了金絲楠木箱子,守在桌旁的士兵用紅布蓋住了木箱。 這時,一位年約十六七的姑娘輕移蓮步從大門里走了出來。 紛紛亂亂的人群一下子靜下來。 她穿了一襲淺草綠的春衫,貌如春花,體若柔柳。一雙翦水明眸盈盈一轉,仿佛將所有的人都看了一遍,卻又仿佛誰都沒看,猶如一抹道是無晴卻有晴的春光。 有人竊竊私語:“這位神仙般的人物便是云小姐?” “肯定不是,云小姐怎么會拋頭露面?!?/br> 的確不是,她是蘇青梅身邊的丫鬟茯苓。 連丫鬟都是如此的美貌,卻不知那云小姐又是何等的風華絕代,傾國傾城。于是,眾人對這位州牧府的大小姐不由更生了景慕好奇之心。 茯苓婷婷裊裊地走到桌前,揭開了蒙在金絲楠木箱子上的紅布,里面放著幾百個信封,里面都夾著數目不等的銀票。她抱起箱子走進了州牧府。 不多時,她拿了一張紙出來,遞給管家云七。 云七念了三個名字,分別是,長安錢莊的少東家杜天佑,綢緞莊的大東家嚴青紹、鹽商孟經緯。 沒有中選的人,開始rou疼心疼自己付之東流的銀子,杏林醫館的李神醫在信封里放了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本以為勝券在握,誰知連第三名的邊邊都未沾上,后悔的腸子快要青掉。 雖然初選已經結束,但圍觀的人并未散去,眾人目送著這三位入選的男子跟著那美麗的茯苓姑娘,走進了州牧府,又是艷羨,又是嫉妒。 大門外人山人海,一片噪雜,議論的話題有兩個。一個是猜測那金絲楠木的箱子里到底會有多少銀子,而另一個話題便是,這三位男子這一次不知道能不能回答出云小姐的問題。 杜天佑、嚴青紹、孟經緯,先后走進州牧府。 這座荊州城戒備最為森嚴的府邸,進去之后卻寂靜無聲,高大的樹木更顯得莊嚴。三人進了西側的偏廳。依舊是靜若無人。 廳內暗香浮動,檀香木的茶幾前,站著一位挺拔高大的年輕男子,俊眉星目,英姿勃勃,是專教云琮武功的昭武校尉宋驚雨。 茶幾后,坐著一個身穿淡金色衣衫的女子,側身對著半壁珠簾,看不見面容,但那烏發如云,香肩細腰的側影卻極曼妙美麗。 杜天佑上前兩步,拱手施禮:“在下長安錢莊杜天佑?!?/br> 白芍扭過臉來,一張艷如桃李的面孔,冷若冰霜。 這時,從珠簾后,伸出一只拿著薛濤箋的纖纖素手。 站在最前面的杜天佑,看的最為清晰。 纖秀的小手,凈白無暇,如雪如玉的指尖,淡粉色的指甲猶如早春的櫻花,他從未見過如此美麗精致的一只手。就連那張薛濤箋,亦因在這只纖纖玉手之上而更顯得風雅清麗,仿佛散發出淡淡的幽香。 顯然,珠簾后,這只玉手的主人,便是云小姐了。而她遞出來的薛濤箋,上面寫著的就是她要問的問題。 他莫名有些緊張,不知道今日這一場豪賭,是否有好運氣。 白芍接過來薛濤箋,展開看了一眼之后,對杜天佑道:“如果,我家小姐和令堂同時掉進了水里,你先救哪個?” 杜天佑沒想到問題如此簡單,心下一松,當即不假思索回答:“當然是云小姐?!?/br> 白芍冷冷地看著他,突然露出一抹嘲諷的蔑笑:“令堂辛辛苦苦養育你這么大,你居然見死不救。這種沒心沒肺沒良心的人,我家小姐是絕對不會嫁的。送客?!?/br> 杜家幾乎算是荊州的首富,從未有人敢對少東家杜天佑這樣說過話,而且還是一個丫鬟,心高氣傲的杜天佑火冒三丈,沖動之下,拿起茶幾上的一只青瓷杯便朝白芍臉上擲去。 嚴青紹等人吃了一驚,但白芍卻紋絲不動,連眼皮都未眨動一下。 眼看那杯子就要砸到她的頭上,突然從旁邊伸出一只手,穩穩地接住了那只杯子。 冷面無聲卻一身殺氣的宋驚雨,,砰地一聲握碎了手中的杯子。然后指尖一捻,風吹夜雪一般,白瓷粉末從指縫里飄下,光可照人的地磚上,像是飄落了一層白霜。 杜天佑突然意識過來,這是州牧府,便是一個小小的丫鬟,他也得罪不起。他就算是荊州首富,州牧大人說滅他全家,也不過是一道指令的功夫。 于是,他連忙跪地告罪,戰戰兢兢地自抽了兩個嘴巴。 “退下吧?!敝楹熀箜懫鹨宦暼辁L般動聽的聲音,仿佛云小姐并未動氣,杜公子連忙捂著一頭的冷汗膽戰心驚地退出。后怕不已。 一向膽小的嚴青紹嚇得戰戰兢兢地走上前道:“我先救我母親?!?/br> 白芍點點頭,但馬上又道:“我家小姐要找一個對她死心塌地的夫君,眼看她落水卻不能相救的男人,對不起,慢走不送?!?/br> 嚴青邵還想分辨幾句,卻見宋驚雨一記冷若刀鋒的目光掃了過來,只好垂頭喪氣地離去。 等的心急如焚的孟經緯趕緊擠進來,眉開眼笑道:“我娘死了,不存在這個問題?!?/br> 白芍冷冷問:“令尊可健在?” “在?!?/br> “那令尊和小姐同時掉水里,你會先救哪一個?” “我......我......” 方才的兩個答案都是錯,孟老爺實在不知道怎么回答,最后頭疼欲裂地扶著墻走了,一顆心疼的快要碎掉,那信封里的三千兩銀子就這么白白打了水漂,連個水花都沒有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