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
蜜月期盡力日更。謝謝大家支持。 ☆、我為魚rou 春雨纏纏綿綿下了一夜,直到清晨時分才停住。 云翡推開窗戶,一股清新幽涼的空氣吹面而來。遠山被春雨洗過,綠瑩瑩清麗明亮,仿佛一塊巨大的翡翠。她看著窗外地上的一個一個小小的水坑,心道:下了雨山路很不好走,看來今天爹是不會來接他們了。 洗漱之后,茯苓白芍去打了齋飯過來。 云琮夜里踢了被子有點著涼,本就沒有什么胃口,一看又是稀粥咸菜,一張臉苦的像吞了黃連,勉勉強強喝了幾口稀粥,便軟綿綿爬到被窩里,咬著被角百無聊賴地吧嗒嘴巴,臆想自己正在啃骨頭。 云翡見他有點不精神,便坐到床前關切地摸摸他的小腦袋:“阿琮你怎么了?” 云琮像一只餓了三百天的小老鼠,瞪著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咽著口水說:“jiejie,我特別想吃rou?!?/br> 云翡捏了捏他的鼻子:“阿琮乖,等過兩天爹來接我們回去,你想吃什么都有,寺院里可沒有rou?!?/br> 云琮立刻激動萬分地握住了她的手:“jiejie,放生池里有好多好多魚?!?/br> 他吞著口水,兩眼放光。云翡又好氣又好笑,敲了一下他的小腦袋:“你個小饞貓,放生池的魚你也敢打主意?!?/br> 阿琮苦巴巴道:“jiejie,我鼻子不透氣,嘴巴又干又苦,好想喝一碗熱乎乎的鮮魚湯?!?/br> 云翡看著他的饞樣又無語又心疼,忽然間想起山路旁的竹林里有一條小溪,說不定會有魚,于是靈機一動笑了笑:“你等著?!?/br> 寺廟里動葷腥實在是大不敬,云翡也不驚動別人,在禪房外的院子里找了一個破簸箕,悄悄一個人朝著竹林走去。要是能捉到魚,她就讓茯苓在外頭支個火熬點湯給阿琮解饞,若是不能那就算了。 山路兩旁清新碧綠的枝葉間,不時落下露水般明瑩的雨滴,滴答在青石苔蘚之上,溪水從路旁的石板上潺潺而過,偶有雀鳥啾鳴,更添空山寂靜。 漫山遍野綠意盎然,極目遠眺,遠處的山峰重巒疊嶂,千山盡翠,蓮花山雖不是險峻巍峨的名山大川,卻另有一番玲瓏秀美的味道。 她朝著竹林走去,漸漸,日頭升起來,陽光碎金一般灑遍山野,雨后的溪水,漲的很滿,水面上不時漂過零星的落花。 云翡站在溪邊,俯身看了看,果然看到水中有小魚一閃而過的影子。她高興地把鞋子脫了,卷卷褲管便下到溪水中。 溪水涼絲絲貼在小腿上,很是舒服,青山碧水讓她找到了一種久違的歡愉。自從七年前從襄縣搬到荊州,她再也沒有這樣自由自在地接觸到山野。 隨著云定權的權勢越來越大,她的自由也就越來越少,不像是小時候在縣城,經常能和外公一起去鄉下玩耍,那時她曾見過許多次漁人捕魚。憑著腦中想象,她覺得用簸箕一撈便能撈住,再是簡單不過。 誰知道她端著簸箕,在水里面彎腰折騰半天,卻連一條都沒兜住。這些山野的魚兒又瘦又精,十分機敏,游來游去好似逗著她玩兒一般,就是不肯獻身到簸箕里給云琮飽一下口福。 可真是望山跑死馬的感覺,云翡累得腰酸眼花。她扶著腰身想站起來歇一下,抬起頭,正巧看見對面竹林中走出來幾個人。 因彎腰太久,直起身的那一刻,眼前飛起點點金星,以至于后來,每次她回憶第一次見到尉東霆的時候,總覺得他身上閃著一圈金色的光環。 第一次見到他,說實話,頗有些驚艷。 獵獵山風卷起他的袍角,幽靜碧綠的竹林就像一幕最天然清雅的背景,他仿佛是從一副濃翠淺碧的畫卷中走出來,說不出的清雅灑脫。 恍然間她只想起來幾個字:蕭蕭肅肅,爽朗清舉。當初在書本上看到這幾個字并無具體概念,此刻見到他,才知道原來是這個意思。 他隔著溪水,朝她看了幾眼,帶著身后四人朝山上走去。 云翡的目光不知不覺被他吸引,他步伐矯健有力,邁步之際,甚至隱隱能感覺到從他衣下賁發出一種蓬勃的力量,即便是泥濘的山路,亦如閑庭信步一般從容。 云定權身邊都是習武之人,云翡有種直覺,他一定身負武功。 尉東霆依稀覺察后背上有一道綿長的凝睇,驀然回首,將她的偷看抓了個正著。 云翡臉色一紅,忙調開了視線,低頭繼續撈魚,可惜還是一條魚也沒抓住,她很是泄氣。 這時,云琮的話在她耳邊響起來。 jiejie,放生池里有好多好多魚。 那里魚多,又是小小一方水池,可比這些精滑的野魚好捉多了。她站在溪水里,糾結矛盾了好久,終于抵不過云琮可憐巴巴的哀求,拿著簸箕回到了凈土寺。 寺院西北角是僧人種菜的菜園,靠墻邊種著一顆菩提樹,樹下便是一個不大的放生池。因為下雨,寺里幾乎沒有香客。菜園里更是靜悄悄的,仿佛連風都停了。 她從偏門進去,悄悄走到放生池前,雙手合十心里默念:菩薩恕罪,我只捉一條小魚給我弟弟熬點魚湯喝。 她端著簸箕,小心翼翼地伸進水中,有點做賊心虛的感覺,很是緊張??善驮谶@時,突然身后有人道:“姑娘這是要偷魚?” 周圍靜謐之極,身后竟然悄無聲息站了個人!云翡嚇得差點叫出聲來,一回頭,卻發現是剛才從竹林中走出來的男子。她又羞又窘,有種做賊被人當場捉贓的感覺,連忙把簸箕拿出來。池水濕漉漉的滴到了她的腳面上,她低頭站在高大挺拔的尉東霆面前,磕磕巴巴解釋:“我弟弟病了要喝魚湯,我剛才在溪里沒抓到,就......” 尉東霆居高臨下,只能看見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和一個嬌俏的鼻子尖,那兩頰上的紅暈,漸漸濃麗,像是云霞般一朵一朵的蓋上來。她羞慚的樣子實在是有趣又好看。 他故意逗她:“那也不能偷放生池里的魚???” 云翡本想辯解一句轉身就走,可是這個“偷”字,像是一把利劍將她刺得無地自容。她紅著臉道:“我沒偷?!?/br> 他挑了挑眉:“難道是寺里的師父同意了?” 云翡辯道:“這魚是那些上香的施主們放進來的,對寺里的師父來說一切都是身外之物,這魚自然也不是他們的,應該算是無主的東西?!?/br> 她的機敏善辯倒是讓尉東霆有點意外,只好道:“無主的魚也不能隨便捕?!?/br> 云翡不服氣地說:“佛說眾生平等,河塘里的魚和放生池中的魚都是魚,為何野外的魚可以被人捕撈食用,放生池的魚就不可?” “姑娘難道不知諸余罪中,殺業最重,諸功德中,放生第一?” 云翡揚起臉道:“摩柯薩青可以舍身飼虎,這些魚又為何不能舍身飼人?若能因此而脫了畜生道,豈不是功德一件?這世上強者為尊,有句話叫人為刀俎,我為魚rou,說明魚就是要被人吃的?!?/br> 尉東霆沒想到這小丫頭倒還真是伶牙俐齒,巧言善辯。瞪著一雙亮晶晶大眼睛,倔強不屈的樣子,真是有趣的很。 他一時起了捉弄之意,突然伸手將她的腰攬住,似笑非笑地問:“強者為尊,眼下我是強者,是不是就可以對你這個弱者任意胡為?”他說不過她,不過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素來是他最拿手的強項。 云翡猝不及防被他摟住,又羞又驚,當即揚起手中的簸箕毫不客氣地便往他頭上打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