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你說這個怪物已經活了一千年了？”杜凌云用難以置信的語氣問道。

    “沒錯，從我第一次見到它已經過去一千年了，因為它身上不但有紅色的毛，還少了一只眼，所以我絕對不會認錯?！睙熿F人十分肯定的說道。

    “但是，你又是怎么把這只紅毛怪物，和那個黑蛇聯系到一起的？”杜凌云很好奇煙霧人是怎么做出這種猜想的，若非是這只紅毛怪物在最后做出的那番表現，杜凌云怎么也不可能把這種怪物跟人類聯系到一起。

    “因為無聊啊，你想一個人被困在這么片幾百米的空地一千多年，又連觸碰物體都做不到，我當然會把注意力轉移到我的鄰居身上了，所以無聊的時候我就只能觀察這個喜歡挖眼睛的鄰居。你看它不是缺了一直眼睛嘛，我就想會不會那么巧，而且它偶爾也會蹦出一些人類的語言，實在是很可疑啊?！?/br>
    煙霧人說的輕松，可是其中苦澀卻只有他自己知道，那種漫長而又虛無的等待，唯一的樂趣卻是觀察一群以殺人樂的怪物，如此漫長的時間沒有將他變得扭曲就已經是奇跡了。

    “你的意思是說……這紅毛怪物，就是從阿難陀手中逃出來的殺手黑蛇的元神？”

    杜凌云認為既然煙霧人能逃得出來，身為元神境界的獨眼黑蛇使用某些方式逃出來也有可能。

    “不是我說，那怪物毫無疑問就是獨眼的黑蛇，這一點從它剛才的反應已經確認了，你也看到了?！?/br>
    煙霧人的話讓杜凌云無法反駁，那紅毛怪物臨死前的樣子分明就是羞憤自盡，無論怎樣，在它自殺的那一刻，主宰那具身體的絕對不是一只瘋狂的怪物。

    “可是那個殺手又是怎么變成這幅模樣的？這可不是元神修士會呈現的樣子，元神修士哪怕rou身被毀，只要元神尚在總能找到重塑rou身的辦法。還有它所表現出來的智力，我不否認它有一定的智慧，但那絕不是人類等級的！“

    杜凌云與那怪物兩次交手，心里對紅毛怪物也大致有些了解。就算是大沼內沒有重塑rou身的材料，被迫強占了怪物的身體，那怪物所表現出來的智力可不像元神修士，更別說它戰斗的方式完全就沒有一點人類的樣子。

    “誰知道呢？說不定獨眼黑蛇的元神在逃出來的時候已經殘缺了，只殘留一小部分的意識，在入侵了怪物的身體后就沉睡了，只有在遇到某些刺激的情況下才會被喚醒?！?/br>
    煙霧人轉過身張開雙手，向著兩座小山只見的那條巖縫飄過去

    “實際上相比于那個殺手身上發生了什么，我更好奇的是那些普通的灰色怪物，它們沒有性別差異，也沒有生殖功能，明明沒有修為卻不會老死，最關鍵的是這些年它們一只接著一只的從巖縫后爬出來，實在是讓我很好奇，反正你也要去阿難陀的領地，不如等你穿過巖縫之后順便幫我問問它？“

    “巖縫之后？”

    杜凌云跟著煙霧人走到巖壁附近，順著巖縫向后打量，不過巖縫似乎很長，中間還有曲折回轉，根本看不到后面。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穿過這巖縫再有幾分鐘的路程就是阿難陀的所在了?！睙熿F人云淡風輕的說道。

    “什么！這，這后面就是阿難陀的領地？”杜凌云有些難以置信的回頭看了一眼，這里距離他進來的入口最多不過十公里，如果這就到了盡頭，那元左他們又去了哪里？

    “嚇一跳吧，是不是覺得這個大沼未免太小了？這片空間可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盁熿F人把自己的半邊身子插在巖石中，只露半截看著杜凌云，不知是不是錯覺，杜凌云總覺得它身上的白霧變得越來越淡了。

    “在千年前的大劫中世界破碎，這片空間因為阿難陀的存在才殘存了下來，你應該也注意到這里漫天都是白霧了吧，正是那些白霧穩定住了這片空間，我不清楚具體是什么原理，但你之前所走過的那段路，實際上是由數段空間重疊在一起的，如果是復數的人同時進入大沼，就會分散到不同的空間中，其中絕大多數的空間都是無限循環的沼澤和死路，只有這片空間才是唯一有機會見到阿難陀的，當然這邊空間也是最危險的，因為有那些東西在?！?/br>
    “那進入了那些錯誤空間的人會怎么樣？我有兩名同伴恐怕是進入了其他空間?！?/br>
    杜凌云聽到這里終于明白了，難怪之前他和怪物戰斗弄出那么大的動靜，都沒讓元左和黑梟尋聲而來。

    “不會怎么樣，因為是錯誤的空間，所以在里面待一段時間就會出現出口了?！睙熿F人的話讓杜凌云松了一口氣，只要元左不會遇到什么危險他就放心了“話說你好像變得越來越淡了，都快要看不到了誒?！?/br>
    “不用在意這個，只是時間快到了而已，那眼睛的轉移消耗了我太多的能量，讓我無法維持可見的狀態了，修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要是沒什么話想問，就可以穿過這里了?！?/br>
    煙霧人的身形在說話期間變得越來越淡，隨著身形的淡化，連他說話的聲音都開始變小了。

    “沒有了，謝謝你幫我解決了眼睛的問題?！倍帕柙茖χ曇魩缀跷⒉豢陕劦臒熿F人說道。

    “那就再見了，我的小讀者，也謝謝你在這漫長的千年中給我帶來一絲安慰?！睙熿F人的形象逐漸消散，聲音也再也聽不到。

    杜凌云回頭看了一眼遍地的怪物尸體，收起長槍，側身走入了兩座山之間那狹窄的巖縫之中，準備前往此行的目的地，大蛇阿難陀的所在地。

    而在他離去幾分鐘以后，一聲嘆息從巖縫的邊緣傳來，一個通體透明的人影從巖石中探出頭來，出現在杜凌云之前盤坐的位置。

    “真是的，都在這被困了一千多年了，事到如今卻還有點舍不得了?！?/br>
    人影的五官雖然模糊不清，但是有些尖銳的聲音卻暴露了他的身份，正是說著要修養的煙霧人。此時他那半透明的身體正在從腳尖開始一點點化為閃亮的光點，整個人都在緩緩消散。

    “雖然生前窮困潦倒，所寫的東西也無人問津，但是那寥寥幾冊的書籍終究還是起到了它們的作用，阿難陀的故事并沒有斷絕，那只眼睛也找到了屬于它的真正主人……不過一個人這樣悄悄的消散，果然會讓人感到寂寞啊?！?/br>
    一陣清風從山谷中吹來，這以異狀存在了千年的神魂終于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