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阿青,”她回過身,牽他的手,眸光晶亮,“我想回去看看,等我們離開無極淵,我們就回去一趟吧?!?/br> 司珩青微微蹙眉,“為何?” 郁秋道:“那院子還在嗎?” “早已經不復存在了?!?/br> 郁秋皺眉,“什么都不剩了嗎?” 司珩青語氣淡淡,“百來年過去,還能剩下什么呢?” “會有留下的,”郁秋牽著司珩青的手,走到那桃樹前,摸了下桃樹樹干,認真道,“樹也好,一片瓦也好,都有可能留下來,甚至還有你從前未曾發現的……” 司珩青看了她半響,道:“回不去了?!?/br> 郁秋雙唇抿成一條弧線,注視著他說:“沒試過,怎么知道回不去了?” “阿青,”郁秋湊過去抱他,輕輕吻他側臉,“你不能一直將自己困住,畫地為牢,所見的不一定是真實的?!?/br> 司珩青側過臉去,手指微微蜷著。 畫地為牢,他困住的到底是誰? 是郁秋?還是不肯去相信真相,不肯面對事實的自己? 他闔上眼,輕輕說:“先帶你去其他地方轉轉?!?/br> 郁秋眨了下眼睛,道:“阿青,我想去滄瀾山?!?/br> 司珩青道:“可以?!?/br> “我想去真正的滄瀾山,去看一下你住的地方,看你種的花,”郁秋微微瞇著眼睛,笑道,“我知道阿青什么都可以變出來,但我就是想親自去一趟?!?/br> 司珩青知道自己一開口,一定會答應她的。 只要她陪著自己,還有什么要求不能答應呢? 可她這樣哄著他,又何嘗不是為了早點脫身離開? 他思來想去,還是沉默了。 “阿青?”郁秋又喚了一聲。 誰知道她表面上喚得好聽,心里何嘗不是盼著離開這里呢? 司珩青突然有些惱,轉身牽著郁秋的手繼續往里頭,帶她穿過客廳,穿過后院的回廊,來到東廂的一間房。 他走得太快,郁秋趔趄地跟著他,看著廊下熟悉的風景,隱約想起曾經—— 她牽著半大的小孩,將他從廂房里趕出來。 那小孩也是這樣,有些踉蹌著,臉上帶著懵懂的神情。 只是方向完全反了。 過去她一次次將阿青從廂房里趕出來,這次卻被司珩青拽著扔到房間里去。 屋門被合上的一瞬,她身上被激起了一身疙瘩。 這是她過去的房間,屋內擺設整潔,花燈的光從映著窗紙,照得屋內三分亮。 床榻上面被鋪得干干凈凈,沒有一絲褶子。 光是這樣站著,郁秋身體便有些發軟了。 滄瀾宗主想做什么?她還不明白? 郁秋往后靠了下,抵到桌案前面,顫抖著抬起眼瞼,看了他一眼,又不由自主地往后靠。 側臉被他用手托了下,她雙唇被吻住,唇齒霍地被撬開。 她身體稍稍往前傾,雙手手掌抵在桌案上,眼睛睜得大了些。 之前在床笫間,阿青甚少對她用粗的。 即便是囚著她,困著她,每次動作都極輕柔,也唯有在她幾乎快喪失理智的時候,才偶爾過度地用力,帶著她奔赴歡愉。 可是為何,在這個時候突然興奮? 郁秋有些喘不過氣,心里卻想著—— 或許早在很久以前,早在他們離開宛都之前,兩人之間的羈絆就已經產生了。 衣料一點點被剝開,從肩上垂下來,掛在臂彎上,穿似乎比沒穿更顯得放蕩了。 “阿青……”郁秋被抱起來,坐在桌案上,深深地抽了口氣,微慍的語氣說,“你到底要折騰到什么時候?” 司珩青停下動作,抬起臉看她,眼眸仍是那般清冷,似笑非笑,“師尊,阿青以前最喜歡師尊了?!?/br> 郁秋:“那是以前?!?/br> 他有些固執地說:“徒兒只記得從前?!?/br> “所以呢,”郁秋輕笑,“我現在待你種種,你都熟視無睹?” 司珩青不再說話了。 郁秋抬起手,放在司珩青脖子上,拇指和食指分開,掐住。 兩人對視,郁秋眼眶有些泛紅。 有些恨意,有些懊惱,但她根本沒去用力。 過了片刻,司珩青開口說:“師尊,責罰阿青吧?!?/br> 郁秋微微怔了一下,旋即想起來—— 過去阿青爬她的床,做錯了事,說錯了話,她都會責罰他,罵出來的話不堪入耳。 郁秋稍一出神,手里突然多了一把刀鞘。 是啊,現在的滄瀾宗主,的確該打。 她捏著刀鞘,衣帶半解開,光潔的背被窗外的燈照著,隨著她的動作,背后漂亮的蝴蝶骨展翅欲飛,順著脊背往下,衣帶半掩的地方,露出漂亮的腰窩和令人遐想的曲線。 她沒有留意司珩青似有若無的注視,捏著刀鞘,一次一次打在他掌心,數著次數,低聲罵了幾句。 放著飛升一事不管,在神識中與她尋歡作樂,實在太不像樣了。 以下犯上,違背她意愿囚著她,哪里像一代宗師的作風? 死活聽不進勸告,一根筋犟到底,要如何才能開竅? 雙手掌心被打得通紅了。 他一聲不吭,抬起眼瞼,眼眸泛紅。 看著她的眼神,換成了另一種注視。 “師尊,徒兒要你?!?/br> 第58章 蒼龍秘境。 58. 清晨, 院中麻雀叫了幾聲,撲騰著翅膀飛遠。 郁秋醒過來,下意識地往司珩青懷里鉆。 之前被囚在籠里的時候, 他習慣將她哄睡了, 抱上床再離開。 昨夜郁秋不肯他離開,纏著他, 在他懷里睡了一夜。 醒來后,司珩青問她:“想去其他人夢境里看看嗎?” 郁秋歪著頭看他, 笑著說:“可以去嗎?” “十七層長滿三生花, 此刻他們所有人都在夢中, ”司珩青道, “徒兒帶了三生燈,你若覺得乏了, 徒兒帶你去他處看看?!?/br> “好呀,”郁秋高興地說,“連烏綺云的夢境也能去嗎?” 她竟然沒提陸淵?司珩青稍感意外, 親了下她額頭,“能?!?/br> 郁秋道:“會被發現嗎?” “不會?!?/br> 郁秋爬起來梳洗, 心里卻十分清楚—— 讓阿青一下子改變想法, 恐怕不太可能。 只能先探查一下其他人的情況, 再想辦法離開十七層。 兩人離開院子, 轉瞬來到了一處王都。 牛車從街道上緩緩馳過, 帶起nongnong灰塵, 兩旁的百姓們穿著簡陋的衣袍, 或是忙著制作陶器,或是冶制青銅,巷子里飄著nongnong的酒香, 奴隸們則被趕往南方,在洛水河邊修筑高高的樓臺。 對建筑和手工業稍微了解一些的,便能猜到這大概是兩千年前人們的生活狀態。 郁秋站在王都繁華的街道上,目光落在不遠處奢華的宮殿中。 這里是九尾狐烏綺云的夢,許是她生平最懷念的時光。 她寧愿沉浸在夢中,將身體當作養料供給三生花,也不愿輕易地醒過來。 宮殿里響著舒緩的樂聲,伶人擊缶,歌女低唱,王懷里摟著心愛的妃子,正飲酒作樂。 郁秋心里第一個念頭便是—— 那懷里的嫵媚女人,該不會是烏綺云吧? 難道她就是傳聞中那位禍國殃民的妖妃妲己? 兩千年前,商人建立王都,歷代國君勵精圖治,使國家不斷地強盛、壯大,王位傳承到了帝辛這里,強盛成為了揮霍的資本,王沉迷于酒色,開始逐漸走向滅亡。 “鐺”地一聲,王手中的酒杯滑落下去,他靠坐在王座上,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懷中那位美人推開他,緩緩站起身,目光深沉,看向郁秋所在的方向。 不是烏綺云,卻也漂亮得令人驚魂動魄。 她生得極美,眉眼深邃,五官精致,長發結成辮子,穿著短衣、短裙,裙后擺拖得長長的,走動時在風中舞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