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姐要不現在我就跟你跑一趟?！?/br>
    李巧玲拿起了墩布“吳巍，明天吧，明天我已經請假了?！?/br>
    我知道，李巧玲是心疼工資，請假一天醫院都要扣掉她一百塊錢。

    “吳巍，我可沒有你的工作隨便，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也沒人管你?！崩钋闪峁室庹f道。

    “李姐，我這工作隨意性大，再說了，別看我不在太平間里面值班，也是為醫院服務的?！崩钋闪釃K嘖了兩聲。

    屋里的電話響了起來，我閉上了嘴巴。

    “吳巍，明天一早跟姐跑一趟?！笨匆娢易哌M值班室，李巧玲又囑咐了一遍。

    “吳巍，跟哥跑一趟，護城河那邊有人溺水?！睉鸲吩陔娫捴衼砹艘痪?。

    我明白他的意思，溺水時間長了人肯定是不行了。

    應了一聲，我抓起了破書包鉆進電梯。

    護城河也算是我們這個小縣城的一道風景線，經過這幾年的整治，河道寬闊，兩邊栽花種樹，是個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120的警笛聲在河邊停止，戰斗跳下車看著岸邊的一群人“溺水的人呢？”

    眾人一齊指向了河中心，“人還沒撈上來?！?/br>
    一條木質的小舢板靠在岸邊，上面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漢子，手指比劃著一個數字。

    有幾個人在和他交涉這什么。

    “這是撈尸人?！蔽以谛睦镟止镜?，腳步靠了過去。

    撈尸人自古有之，他們是一群游走在生死邊緣的人，又被稱為是陰陽跨界人。

    常年混跡在護城河邊的撈尸人每天的主要任務就是盯著那些失足落水的人。

    如今“撈尸”這個行業一直游走于法規和道德的邊緣，挾尸要價、坐地起價，等負面詞語也常在媒體出現。

    眼前這幕肯定是在談價錢，我側著耳朵聽著他們的談話。

    “每具尸體一萬塊錢，現在交錢馬上下河?！濒迳系臐h子嘴里吐著煙圈。抖動這手里的紅繩。

    “求求你趕緊救人，錢咱們好說?！闭驹诎哆叺囊粋€人扯著嗓子喊道。

    “不行，我們這個職業有規矩，必須看見大團結才能下水?！笨跉庵袥]有絲毫商量的余地。

    岸邊的幾個人趕緊掏著自己的口袋“大哥，錢就這么多了，你先拿著，等把人撈上來再一起付給你?！?/br>
    漢子瞅著一疊大團結，不急不慢的掏出一張紙“寫下欠條，按上手印?！?/br>
    人群中一陣罵聲，漢子對著大伙拱拱手“各位，這是規矩，人撈上來不給錢，我不就是白勞動了嗎?！?/br>
    欠條壓在舢板的中間，紅繩拽起，小小的舢板快速漂在水上。

    “溺水的有幾個人？”戰斗一副包打聽的模樣。

    有人看著他穿著白大褂，知道他是為救人做準備，“醫生溺水的是一男一女?！?/br>
    “都是被浪催的，不會水還在河里玩?！绷硪粋€聲音從人群中響起。

    原來。這一對年輕的情侶偷偷的劃走了河邊的一條小船，只是船到了河中心因為浪大自己又緊張，把船弄翻了。

    男孩雖然會游泳，可是他為了救自己女朋友卻被不會游泳的女朋友給纏住了。加上湍急的河水，沒一會便雙雙沉入水中消失不見。

    我聽到這里就知道人是沒希望了，看了一眼戰斗，戰斗沒有任何的表示。

    對于醫生來講，只要有一線希望就會盡百分之百的努力，再沒看見人之前，120是不會離開的。

    我放眼往河中看去，這會兒風大浪急。河道中心出現了大小不一的漩渦。

    在河中打撈尸體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為河水是流動的，尸體自然也會跟著流動。所以，尋找尸體的范圍也會擴大許多。

    我就記得小時候有一次自己眼看著撈尸人打撈一具尸體，結果在離著尸體二十公里的下游處才找到。

    漢子站在床頭，一根帶著彎鉤的鐵釬不時插入水中。

    很多人因為受電視劇或者小說的影響，都會錯誤的認為尸體死后會浮現到水面上。

    其實，真實的情況根本不是這樣，人淹死后因為體重的原因會沉入水底很久，直到尸體徹底的被浸泡發脹之后才有可能浮上水面。

    而且這樣的情況算好的。一旦遇到水下雜物，暗洞和石頭，很多尸體就會被沖入暗洞或者是被河底下的東西給掛住。

    尸體根本就不會浮上來，除非突然遭遇巨大河流，不然只能是在河底直到尸體徹底的被水中生物給吞食干凈。

    不過撈尸人總會有一些辦法，他們能很快地找到尸體，這也是為什么要價高的原因。

    眼看十幾分鐘過去了，岸邊的人焦灼的看著水面。

    鐵釬在水面上來回捅了幾下“人找到啦?！?/br>
    漢子舉著鐵釬，能看見彎鉤上面掛著一塊衣料。

    “快點下水救人?！比巳恨Z然一聲，雖然知道生還無望，我都感覺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一片漣漪過后，漢子鉆進了水底。

    幾分鐘等的有些漫長，一個腦袋從水面上冒出，不遠處漂起一具女尸。

    一根紅繩系在漢子的腰間。漢子爬上了舢板，把繩子牽在手中。

    “把錢準備好，我才能靠岸?！?/br>
    “還有一個人在水下，大哥在下去一趟吧?！笨粗袷鞘叩挠H屬，一個人跳著腳喊道。

    女尸隨著舢板在水面上劃出一道浪花。

    “快上岸?！蔽颐腿话l現就在漢子的身后出現了一個陰影，陰影七竅流血，黑色的雙手掐住了漢子的脖頸。臉上露出詭笑。

    “尸煞”我在心里喝了一聲。

    漢子沒有理會我，手指伸出，“一手交錢一手交人?！?/br>
    “再不上來，你就沒命啦?！蔽覜_到了岸邊。

    “別嚇唬我，我只想要錢?！睗h子蔑視著我。

    一個漩渦出現在船頭，舢板趔趄幾下，漢子摸向自己的喉嚨，雙眼翻白，倒栽蔥一樣落入水中，看見陰影在鮮血中狂笑。

    “奶奶的，這是一條人命?！鼻榧敝挛颐鲫庩杽μM水里。

    “吳巍，你小心點?！睉鸲钒岩粋€氧氣袋丟進水里，“這個綁在身上不會沉下去?！?/br>
    抓住氧氣袋游到女尸跟前，利用紅繩把尸體捆在氧氣袋上面，這樣尸體就不會再沉入水中了。

    看著陰影消失的位置，我扎了下去。水底有些渾濁，潛下去五六米的樣子我感覺到身體發沉，肺里面憋氣。

    “九天九氣，吞星食日，百關通津，周流三界?！蹦钊胨?，身子變得輕盈，慢慢吐出一口氣，我如同一條大魚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