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的嘴巴在我看起來就好像是三個深不見底的黑洞，尸體的容顏也有些猙獰。

    “戰哥，能不能把舌頭再給縫合到嘴巴里面。讓他們去轉世投胎的沒有牽掛？”

    三個黑紫色的舌頭在手術車上變成了三塊帶著臭氣的腐rou。

    “吳巍老弟，真沒辦法，我先走一步啦?！睕]等我在說一句話，他推著手術車頭也不回的逃離了太平間。

    沒辦法，只好把銅錢慢慢的放回到了尸體的口中，安靜的太平間響起來三聲高低不同的咳嗽聲。

    “各位先人，要怨你們就去怨戰斗，是他割掉了你們的舌頭?！闭f著話，趕緊抓過來一把黃紙冥錢焚燒在三具尸體的床頭。

    當啷一聲，裝在我口袋里面的銅靈牌掉落在地上，壓口錢上面栓著的紅線抖動起來。

    尸體張開的嘴巴中，飄出紅，黃，黑三色的煙氣。

    “這是什么情況？”念頭閃過，六道煙氣把靈牌包裹了起來。

    幽光從靈牌中射出，煙氣中我好像看到了地藏王的法相旋轉著，三色的煙氣快速運轉起來，剎那間形成了一個漩渦。

    咻的一聲，靈牌在地上跳躍了幾下，煙氣散盡，一切歸于平靜。

    我抬頭再看停尸床上的三具尸體，每個嘴巴都嚴絲合縫的閉攏著，神態安詳。

    平息自己的心情，把靈牌握在手中，掌心出透著溫暖，就好像有一些熱量剛剛浸泡過這枚靈牌。

    “真是一個好寶貝?！蔽易匝宰哉Z說完，把尸單給三具尸體重新蓋上。嘎吱，嘎吱，有什么重物被拖到了值班室的門口。

    “小師傅在嗎？”我應了一聲，環視著太平間，沒啥異像，轉身出門。

    值班室的門口放著一個大瓷壇，看樣子有半人多高，瓷壇前面站著兩個白衣人，在燈下如同幽靈一般。

    “這東西你們是怎么弄進來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我們把車子放在上面的停車場，瓷壇滾進來的?！?/br>
    一盒香煙遞在眼前?！靶煾?，還沒睡呢？”

    “半夜了你們到太平間是來祭拜親人的嗎？”我看見兩個人的手里都拿著一些貢品。

    兩張大團結緊接著放在我手里“小師傅我們買點紙，蠟?！?/br>
    “祭拜的是哪一位，我把遺體給你們拖出來，太平間里面是不允許燒紙的?！?/br>
    說出這句話，我有些氣短，自己剛才還在里面焚燒了冥錢。

    一個人靠近了我幾步“小師傅，這是這樣，我們準備今天晚上就就把尸體接走，回老家安葬?！?/br>
    我明白了他們的意思，現在雖然推行了火葬，但是還有一些人按照老規矩讓自己的親人土葬，這就應了那句老話入土為安。

    “這倒是沒問題?！蔽蚁蛩麄兩斐鍪帧鞍厌t院開的死亡通知書拿過來?！?/br>
    我不是執法者當然管不了人家選擇那種安葬的方法了，只要看見了證明材料和手續我就放人。

    掃了一眼通知書的名字我心里松了口氣，還好不是剛才躺在停尸床上的那三具尸體。

    “你們可以進來啦?！睆奈堇锬贸龃蟠€匙是走在前面。

    確認了冰柜上寫的名字和死亡通知單上的一致，我拉開了冰柜的大門。

    “在中間的那個抽屜里面?！睆呐赃呑н^擔架車，我順手把抽屜拉開了一半。

    “看看里面躺的是不是你們的親人?！卑咨暮畾馍⒈M，尸袋中的面容清晰可見。

    “錯不了，這是我親叔?！逼渲幸粋€人眼中滴出淚花，“搭把手，把他抬出來?！?/br>
    我讓剛才說話的人抱住了死者的腦袋。

    死者的搬動，馬伯曾經說過，有親人在場，我們一定不要去抱住尸體的頭部，這是規矩，因為只有兒子，或者是侄子才能去抱住死者的腦袋，這是古話中的孝子抱頭。

    尸體完全僵硬，穿在身上的壽衣也變得如同鋼板一樣。

    放到擔架車上面，我解開了尸袋，把藍色的手牌從冰涼的手腕上脫下。

    “小師傅，我們想把瓷壇搬到太平間的門口，再把尸體成殮進去?！?/br>
    我點點頭，老成一點的人大概懂一點陰事，一根喚魂香點燃，一邊叫著死者的名字，一邊把喚魂香在死者的額頭上惗轉著。

    到了門外，兩個人燒了黃紙，擺上了祭品，我回到了值班室。

    電視屏幕上的雪花越來越多，圖像有些變形?！暗任矣辛隋X，先換上一臺電視機?！?/br>
    我用力的拍了兩下電視機的外殼，對于這件唯一的娛樂工具我還是比較重視。

    半天的功夫過去了，“應該差不多成殮完畢了?！蹦钸吨移鹕硗T口走去。

    “小師傅，不好意思，讓你幫個忙?！蔽覄傄崎T，門口進來了死者的侄子。

    “這瓷壇太少了，我叔的遺體放不進去?！?/br>
    瓷壇上細下粗中間鼓肚，人放進去沒問題，就是只能盤坐在里面。

    經過冰凍的尸體，太堅硬了，根本不能彎腰屈膝的盤坐下來。

    “要不你們就等著尸體慢慢的融化一些再放進去?！蔽铱戳丝匆矝]有好辦法。

    “小師傅，再過一個時辰天就亮了，按照我們那邊的規矩像這樣的橫死，太陽出來之前是不能下葬的?！?/br>
    我才想起來，死者是因為車禍去世的。

    “要不把我叔的腿掰斷，這樣就能放進瓷壇里面了?！?/br>
    “這不行，身體殘缺不全，死后會變成厲鬼找你的?！?/br>
    聽了這話我心臟不由自主的狂跳了幾下。暗念道“但愿那三具尸體不會變成厲鬼來找我?！?/br>
    “實在不行，我們找個電熱器把你叔的身體烤的柔軟一點，說不定能放進去?！?/br>
    年紀大一點的人瞅著屋頂的電燈泡來了一句。

    “這個法子不錯，但是半夜去哪里找電熱器，再說了，現在也不是冬天，那玩意只有冬天才能用到?！?/br>
    “我哪里有一個，不知道好不好使?！蔽蚁肫鹪趬蔷破慷牙锓胖粋€殘破不堪的電熱器，應該以前馬伯用過的。

    接上電源，一絲紅光帶著暖意從電暖氣上面射了出來。兩個人從擔架車上面把尸體駕到了地面。

    “小師傅，你幫忙看著點，我們先把膝關節烤熱?！?/br>
    隨著溫度的不斷上升，尸體的皮膚上面出現了水珠，我挪了挪電熱器，讓它對準了尸體膝蓋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