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尸洗澡
麻建設的臉在酒意下顯得有些紅漲,嘴里打著磕絆對我說道“吳,吳巍,我啥時候再去一趟太平間,上次的尸油還沒取完呢?!?/br> 我趕緊拽了拽他的衣角“馬大哈,這件事情以后再說,現在醫院的管理有些嚴?!?/br> 麻建設抱著腦袋,靠在我肩膀上,“吳巍,你可別小瞧了太平間里面,那個地方到處是黃金?!?/br> 我夾了一口菜,“馬大哈,別說醉話了,發死人財,這種事情我是做不出來的?!?/br> 麻建設瞅了我一眼,“吳巍,你聽好了,再有死者家屬出賣死人身上的東西,你給我留著,我都要?!?/br> “馬大哈,你不嫌棄晦氣嗎?” “吳巍,你就聽我的,那可是發財的機會?!闭f完,撲通一聲,倒在酒桌的一角,嘴里嘟囔道“吳巍,今天的酒錢你就付了吧?!?/br> “咱倆到底誰請客?!蔽肄蹲÷榻ㄔO的耳朵,聽見的是打呼嚕的聲音。 把他折騰回家,我才打車回到了醫院,“吳巍,別忘記幫你黃姐辦事?!?/br> 黃玉兒,站在病房大樓的門口看見我招呼了一句。 “黃姐,我不會忘記的?!闭f完一頭扎進了電梯里面。 遠遠就聽見值班室里面電視的聲音,“難道是師傅回來了?”我緊走了幾步。 “師傅?!眲粤穆曇繇懫稹皡俏?,是我,馬伯還沒回來呢?!?/br> “劉哥,你怎么跑到這里來了?”劉曉六從床上抬起身子,“我來找你幫忙?” 我回頭看著空蕩蕩的門口“劉哥,外面又有尸體需要去拉回來嗎?” 劉曉六扔過一支煙,“沒看見我沒開靈車嗎,是這樣,我的一個親戚需要孕婦的胎盤…?!?/br> 沒等他說完,我說道“那你還不去產房瞧瞧,胎盤那里多的是?!?/br> 劉曉六瞪了我一眼,“我需要死去孕婦的胎盤,聽說那玩意能治不孕不育?!?/br> 看著我在旁邊翻著白眼,他又緊接著說道“是我的那個親戚聽人說的,剛去世孕婦的胎盤經歷過陰陽世界,所以有一種魔力,我那親戚好幾年沒有孩子啦?!?/br> 我把登記薄放在桌子上面,沒在讓他繼續說下去?!皠⒏?,只要有死去的孕婦,我一定替你盯著點?!眲粤犖艺f完滿意的走了。 下午難得清閑,借著酒意躺在床上瞇了一覺。 自從來到了太平間的值班室,我感覺自己老了很多,生活生慣有點像五六十歲的老人,到了下午,總想補個午覺。 值班室的電燈忽閃了幾下,然后噗的一聲熄滅了,睜開眼瞅了瞅外面,地下二層一片黑暗。 “是停電了”我嘀咕著爬起來,摸出床頭邊上的手電,拎著大串的鑰匙走進了太平間。 原來閃著幽光的冰柜現在就像幾個黑漆漆的怪物矗立在墻邊。馬伯交代過,一但停電,我必須要檢查套在尸體上面的尸袋是否扎緊,防止寒氣外泄。 一但冰柜內的溫度上升,尸體就會很快的腐爛。 吱吱呀呀,幾個冰柜中的大抽屜被我拉開,黑暗中,我能感覺出撲面的寒氣。 在手電光的照射下,帶著白霜的尸體依次閃過。 我逐個的把尸袋上面的扎口拽了幾下。證明里面的寒氣不會冒出來。 嘩啦,嘩啦,廁所中響起來的流水聲,“怎么會有人到這里上廁所?” 我把冰柜的門關上,“李姐是你在里面嗎?”走到廁所的門口我吆喝著。 因為我知道,太平間的這個公廁,一般是沒人來用的,平時作為李巧玲的雜物間,存放著一些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衣物。 里面流水聲斷斷續續,在微弱的亮光下我推開了廁所的門,一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蹲在水龍頭的下面。 身上一層水霧,“怎么這里會有人洗澡呢?” 沒等我開口,男人冰冷的目光看著我的臉,面無表情的說道“我感覺太熱了,就到這里洗個澡?!?/br> 我感覺蹲在水里的男人有些面熟,只是記不得在什么地方見過。既然是熟人我也不好在說些什么,“趕緊出來,一會來電啦” 說完我退了出去?!拔遗聼帷背嗦阒械哪腥司徛恼f出了這三個字。 走到了廁所的外面我腦子中還在尋找關于蹲在里面男人的記憶。 “不是李巧玲的親戚,也不是劉曉六的朋友,不會是太平間里面的死人吧?!?/br> 想到這里,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胸口,“是存放在三號冰柜最下面的尸體?!?/br> 我清晰的想到了,男人小腹旁邊的一道傷口。那是做過肝手術留下來的。 沖進太平間,拉開冰柜的門,拽出了三號冰柜最下面的大抽屜,我張大了自己的嘴巴。 透明的尸袋內層布滿了細密的小水珠,尸袋中的男人,渾身布滿了水氣?!拔铱椿ㄑ哿?,我眼暈了?!?/br> 心里嘟囔著,瞪大了眼睛,手電筒直射在尸體身上。 灰白的皮膚上面,幾行水珠從尸體的額頭滑下去,咚的一聲,我關上冰柜,三步兩步跑進了廁所。 嘩嘩的水聲依舊,只是不見了剛才蹲在地上的男人。揉揉眼睛,“難道我眼真的花了?!?/br> 唰的一聲,廁所里面的電燈亮了起來,一對帶著水漬的腳印消失在門口。 “真是見鬼了?!蔽遗ψ屪约旱男奶謴推届o。從值班室拿出三柱冥香。 從葬尸經上我看到過,陰氣重的地方就容易遇到鬼魂。點燃了香火,我站在三號冰柜跟前,“你千萬不要為難我,我也不怪你,咱們平安相處就好?!?/br> 小聲說完這句話,把冥香插在冰柜的前面。嗡嗡聲響起,幽藍色的顯示屏亮起,幾個冰柜又恢復了工作。 值班室的電話響了起來,“吳巍馬上空出一張停尸床,有位老人去世了,一會就送下去?!?/br> 瞅了一眼號碼,應該是保健科打過來的。能住在保健科病房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 “又不知道是那個大款或者是領導的親屬死了?!蔽乙贿厡に贾?,一邊把停尸床上的尸體搬到了擔架車上。 “冰柜里面已經滿員了,你們只能現在這里安息一個晚上吧?!蔽曳戳艘幌掠涗洷?,知道這幾個人都是明天要送去火化的尸體。 擔架車的響動,在寂靜的地下二層很遠就能聽見。 我站在了值班室的門口,“吳巍,人就交給你啦?!弊o士做完交接手續指了指身后“這是死者的家屬,人家有啥要求就盡量滿足吧?!?/br> 聽護士的口氣,就知道眼前站的這個男人一定是醫院的關系戶。 把死者的手腕上掛上標牌,我把尸體送到了停尸床上面。 家屬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悲傷,“死者是我父親,你把老人家的遺容整理干凈?!?/br> 口氣是命令式的,沒有絲毫的商量余地。我內心有些反感。耳邊又聽見說話聲,“趕緊去弄點溫水,要四十度左右的,把我父親的全身都擦一遍。我可是跟你們賀院長是朋友,干不好小心我讓他炒你的魷魚?!?/br> 我沒再出聲,拿起放在角落中的臉盆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