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33 柴世延執意要去了,鄭桂兒哪里拽得住,眼睜睜瞧著柴世延沒了影兒,滿口銀牙險些兒嚼碎,暗道,柴家這個大娘倒慣會壞人好事,如今便罷,且由的她,待日后自己進得府去,與她好看他。 這會兒卻也無法兒,只得起來穿了衣裳,喚她娘進來商量,那婆子也覺不好,若說趕巧,一回好說,這二回就有些難說了,這兩回可都是柴世延前腳剛來,不多一會兒,柴府那位大娘便使人來,不是送信兒便是有事兒,怎就如此巧來。 想到此,那婆子與他閨女道:“娘這么瞧著,莫不是那府里的大娘有了主意,安心要籠大爺的心,或是怕柴大也納你進門,底細防著呢,不然,怎大爺前腳來,她后腳就使人來喚,若真如此可大大的不妙呢,便大爺不大歡喜這位,可人占著坑呢,柴府里的大娘子,正二八經明媒正娶回來的,若她不點頭,你如何進得去柴府?!?/br> 鄭桂兒聽了,冷笑一聲不屑的道:“她點不點頭有甚要緊,敬重她是個大娘子,不敬重又算得什么東西,說到底兒還不得聽大爺的,大爺說一句話兒,她敢怎樣,成婚這些年,連個蛋也未見生下,按七出大爺把她休回娘家也應當,她難道還敢攔著大爺納妾不成,若她能攔下,那董二姐如何進得去柴家門,一個粉頭都容下了,難道我還不如個婊,子,你莫一個人在那里胡亂猜疑,趕明兒你仍去半道上扯大爺家來,我自有本事窩盤住他?!?/br> 那婆子聽了,暗暗皺眉,想今兒豁出自己這條老命,才扯了柴世延來,也未見留住,指不定漢子心里早戀上旁人,再說,不過露水之緣,也不是正頭夫妻,指望他還記住什么情份不成。 便勸她女兒道:“要說你也該聽娘一句,雖當初把你嫁進高家配給高老頭,有些對不住你,可你也知,沒了你爹,咱們娘倆兒寡婦失業的,如何過活兒,高老頭雖說年紀大些,好歹有這份家產,吃穿不愁,跟前丫頭小廝也有幾個,怎不比家里挨著強些,便他沒壽命死了,還有這份家業呢,不愁吃喝銀子,非去巴望柴家的高門檻做甚,依著娘的主意,既他冷了心,你也莫一條道跑到黑了,尋個妥帖漢子招贅進來,兩夫妻守著鋪子營生過舒坦日子,比什么不強,何必與人家為妾,倒不自在?!?/br> 她娘這一番話,倒說的鄭桂兒暗暗沉吟,是了,若柴世延真要丟開手,她能如何,橫是不能尋上門去,這張臉還要不要,自己如今也不是愁那吃穿花用的婦人,若招贅一個進來,倒比這般成日里倚門盼著那薄情漢子強。 只想起柴世延那風月里的手段,又有些不舍,若得個漢子與他一般,便貼了這份家業招贅也認了,這些話不好與她娘說,便道:“哪里尋合適的漢子,讓咱們家招贅?” 她娘一聽她話里有些松動的意思,便道:“慢慢尋著,說不準就能尋個好的來,橫豎也不急在一時?!?/br> 娘倆這話撂下,還沒隔夜呢,至這日落晚掌燈時分,忽前頭看門的老漢來報,說有個親戚來投,言道是高老頭的個遠方的侄兒,孟州人士,因家里開春鬧了春瘟,家里人口死了個干凈,沒法兒才投來高青縣。 鄭桂兒一聽,以為來爭家產的,登時柳眉倒豎罵道:“你這老狗才越發不知事,他說是親戚就是親戚嗎,如何就信了他,不定是哪里來的野漢子,聽說你家老爺死了,丟下我一個年輕寡婦守著家產,起了壞心,來這里行騙謀家產來了?!?/br> 那看門的老漢本是高家待了幾十年的老人,人老實,心眼更直,便道:“舊年他跟著他爹娘曾來走動過一兩次,雖如今瘦了些,老奴倒也瞧得出幾分模樣來?!?/br> 鄭桂兒一聽他如此實心,不禁更氣,叉著腰罵道:“你老眼昏花的老混賬,看的清甚模樣兒,我怎從未聽你老爺提過還有什么親戚,莫不是你與那賊人私下串通了,來謀主人家的財物不成?!?/br> 那老漢被她一通惡言說的老臉漲紅,一句話都說不出,鄭桂兒的娘見了,暗里扯了扯她女兒,這老漢雖只是個看門的,高老頭咽氣前,倒特特囑咐了要善待與他,既他如此囑咐了,若把這老漢趕出去,也怕得個報應,好在他不過是個看門的,倒也不曾惹什么事,今兒原也不是他的錯。 那婆子便順口問了一句:“你家老爺這個侄兒多大年紀了?” 那老漢半天才憋出一句道:“算著該二十三四了,底細的倒記不得了?!?/br> 婆子聽了,眼睛一亮,忽的生出個念頭來,便道:“既是親戚,不好慢待,你去讓他進來?!?/br> 那老漢這才轉身出去喚人,她女兒埋怨道:“娘怎讓他進來?八百年不見走動的親戚,又是家里鬧春瘟出來的,不是窮的連口飯都吃不上,如何大老遠來投親?” 她娘低聲道:“我是聽見說他的年紀動了心,你沒聽見說,家里死光了人口,就剩下他獨一個逃出來,前頭娘與你說的怎忘了 ,一會兒喚他進來,好好端詳端詳,若果真不差,招他進來豈不便宜,也省得高老頭旁的親戚來鬧著要分家產,你一個年輕寡婦,又沒個子嗣傍身,與那些人啰嗦什么,日子長了,也不是事兒,若哪個豁出去,遞了狀子告上衙門要高家家產,豈不成了禍事,早早招個漢子進來是正經,況他又是高家親戚,年紀與你也相配,且瞧瞧他如何再做道理?!?/br> 說的鄭桂兒也動了意,這鄭桂兒生來一個輕浮性兒,偏生嫁了個不中用的老頭子,怎能如意,好容易巴望上柴世延,快活了才多少日子柴世延就要丟開手,白日給柴世延撫弄出的燥火,這會兒還沒消下去呢,聽說那二十三四的漢子,倒勾起了yin,心來,又怕那漢子不和心思。 便道:“我一個年輕寡婦不好見他,娘去招呼他,先讓他在前頭坐一會兒子,我自去那扇屏風后躲著瞧他,若他真好,就依娘的主意,若不好,直接與我趕將出去?!彼飸?,一時到了前頭來。 卻說來投親這個漢子,姓高名平,因在家里排行在三,又稱一聲三郎,家里原也有些薄產,雖比不得高老頭家里有錢使,卻也過得富裕日子,不想今年一開春就遭了瘟疫,村子里的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都逃了出來。 這高平的媳婦兒孩子死了,連老子娘,兩個哥哥,嫂子,侄兒,侄女兒,滿家里竟沒一個活口,倒是他命大,熬過來,葬了爹娘,哪還敢在家里待著等死,思來想去,便想起高青縣的親戚,便把家里不多的銀子細軟包了個包袱,連夜出了孟州府直往高青縣來。 一路餐風露宿且不細說,只說他進了高青縣,倒未著急往高家門上去,先尋了個茶棚,吃了碗茶,扯住一個老漢掃聽高家。 那老漢聽他問起高家,倒上下打量他一遭道:“你是高家什么人?” 這高平倒有些心計,便扯了個謊:“不是他家什么人,是路過這里,聽說他家開鋪子當東西,銀錢有些不湊手,想去當幾樣東西來?!?/br> 那老漢聽了才道:“這倒還罷了,他家那當鋪的買賣倒是個好營生,只說不得過幾日便不姓高了?!?/br> 高平忙問:“老丈這話從何說起?” 那老漢道:“你是外鄉人,說與你也無妨,我們這高青縣,有個頭大的閻王,便是東頭街當的柴家大爺,爹娘喪了,留下家資千萬,手里的鋪子營生不知多少,賺得金山銀山,任他一個人胡為,誰來拘管他,人生的魁梧端正,又習得一身拳腳功夫,更與那縣太爺沾著親,高青縣里誰敢惹他,成日里院中走動嫖粉頭不說,最喜勾那些輕浮婦人,偏巧高家老頭家里便有一個,高老頭一命嗚呼,丟下個十七八的寡婦,青春年少,如果守得住,不知怎的跟柴家這位活閻王勾在一處,早睡到一個被窩去了,先頭還知避諱避諱,如今大街上就拉扯著去呢,今兒晌午老漢趕車從西街過,正瞧了個滿眼,那鄭婆子為著拉漢子去,坐在地上使潑撒歡,倒不知她閨女怎就這般缺漢子入搗,真真也不怕人笑話?!?/br> 那老漢當個笑話兒說給了高平,高平先是聽見高老頭死了,心里不禁一涼,想自己千里迢迢投親不遇,現如今盤纏哪還剩多少,如此可如何是好。 又聽老漢后頭的話兒,心里忽悠就動了動,這高平卻也不是什么正經漢子,在家時,也與隔鄰的寡婦不大干凈,是個色膽包天的,如今聽說高老頭死了,丟下個青春年少的寡婦,怎不動心,哪還顧得什么柴閻王大爺,想自己是親戚,怎不比旁人近些,且生的還算端正,使出手段來,把那寡婦弄到手,高家的家業鋪子,還不都歸在自己手上,從此吃香喝辣,還有甚愁事。 思及此,忙著起身奔高家門上來了,看門的老漢倒還認得他,讓他在門垛的板凳上坐下候著,老漢進去報信兒。 高平等他進去,便往里巴望著瞧了又瞧,只見比舊年他來時,又擴出去不少,瞧著倒似有三進院落,粉墻青瓦收拾的極為齊整,模糊瞧見有小廝婆子在里頭進出,雖算不得大富人家,卻也稱得上富貴,自己若能得手,豈不造化。 心里越想越美,倒不禁低頭打量自己,遠道而來滿身風塵,頭發也不曾梳,臉也不曾洗,衣裳更不消說齊整。 待那老漢轉來說讓他進去,他與老漢央求道:“既是嬸子傳喚,自是不敢怠慢,只我這滿身臟污,恐污了嬸子的眼,好歹的容我洗個臉,換身衣裳也好?!?/br> 老漢倒是個心善的,又想起鄭桂兒剛頭那眼色,若這般放了高平進去,不定就趕了出來,便扯著他去了旁邊門房里,去井臺邊打了半桶水來,讓他洗了手臉,換過一身衣裳,才引著他進去。 高平過了穿廊,遠遠那婆子就瞧見了,先看身板,倒算壯實,近了瞧見濃眉大眼,身上衣裳雖舊卻算干凈,便暗暗點頭。 高平也是個會來事的,見了婆子便知是寡婦的娘,不由分說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就磕頭,嘴里一口一個老太太喚著,好不親熱。 那婆子心里歡喜,忙讓人扶他起身,坐在一邊兒看茶,這高平也有眼色,早瞧見對面屏風后有個人影兒,燈影兒打在屏風上,瞧的真真兒,只瞧那窈窕的身段兒,高平身子都酥了一半,想這寡婦既是個輕浮性兒,怎不*俏兒,越發拿捏起姿態來,坐在那里。 鄭桂兒在屏風后瞄著,見他坐姿端正,雖瞧著臉有些黑瘦,那身子板兒倒壯實,兩只膀子兒瞧著仿似有大力氣,想那腰間之物也不該差什么,越想越勾起火來,便覺有些燥意,轉身去到后面,使了丫頭出來,與她娘附耳說了。 她娘便知女兒有意,高平見那屏風后的影兒沒了,心里便有些急起來,忙道:“若得造化,見嬸子一面也該磕個頭才是?!?/br> 那婆子笑道:“她這兩日身上不好呢,這不聽說你來,剛使了丫頭特特囑咐我,就怕我慢待了你,交代說你遠道來,讓下人備下熱水,洗個澡先用些飯食墊墊饑,住下再說,早晚見了面再磕頭也是一樣?!?/br> 高平一聽容他住下,便知好事成了一半,忙謝了,跟著個小廝去洗了澡,小廝拿來一件新的綢緞袍子與他換了,又端了兩個菜一碗飯上來,讓他吃了,小廝才去。 高平在炕上躺了一會兒,哪里睡得著,想到剛屏風后那個身影兒,心里便有些癢癢,想這婦人既與旁的漢子偷過幾遭,又豈是個良家,既留自己住下,想必心里有意,若我勾她一勾,不定今兒晚上就能爽利。 想到此,哪里還躺的住,一咕嚕爬起來,悄悄出了門,入了夜,雖各處熄了燈,好在月亮大,照的各處明晃晃的,高平按著記憶中摸到了后邊二門邊上,見門閉著,不免有些失望,待要回去,又不死心,伸手推了一下,不想門倒開了。 高平立時歡喜上來,閃身進了里頭,鄭桂兒今兒起了yin心,想高平若是個有心思的,晚上必來,故此早留著門,睡前把丫頭也遠遠遣了,屋里只留下她娘在外間里睡著,早早熄燈上炕,褪了身上衣裳,只著一件肚兜褻褲候著。 那高平躲躲閃閃摸到了堂屋里,剛撩開外間的簾子,驀的瞧見外間炕上睡著一個人呢,雖無燈,可月亮的亮兒從窗子透進來,也瞧的分外清楚,把個高平嚇的,險些破了膽兒,忙著趴在地上,半日見炕上無動靜,才略緩過神來,也不敢站起來,在地上爬到里間,正要起來,忽聽外間一聲咳嗽,又把他嚇得趴在地上,卻聽出外間正是那婆子,心里才略定下了。 站起來摸黑走到床榻邊上,脫了身上衣裳,上榻掀被,摸到那香軟軟光溜溜的身子,哪里還顧得什么,也怕她喊叫,湊到臉上先堵住嘴,手滑下去撕扯了她下頭的褻褲兒,提槍要入…… 卻不知是慌還是黑的緣故,幾次都未入進去,額頭的汗都下來了,正在慌急間,忽聽身下婦人咯咯個笑了幾聲道:“你不中用,倒撩撥的老娘越發火燒火燎,待老娘成全你便了?!闭f著玉手伸下去,攥住他那物事,心里更是喜歡,這物事與柴世延果真差不多少,越□起來,攥著跐溜入進xue兒去,緊縮,緩動的折騰起來。 那高平何曾近過如此yin,□人,弄了沒多少時候便要泄,強力忍住,與她入搗了半刻鐘,終是再忍不得,一泄如注,鄭桂兒雖說還未盡興,想著他遠道而來,一路上餐風露宿,自是累的狠了,身子虛些也在情理之中,待明兒與他個藥丸子吃了,再干此事,不定就與柴世延一般了。 想到此,便也未如何,且容他在榻上睡到了天蒙蒙亮,才踹了他一腳道:“還只管挺尸,真當這里是你家的熱炕頭了,還不去,過會兒小廝婆子起來灑掃,瞧你躲去哪里?” 那高平一聽,膽子打起來,湊過去摟著鄭桂兒親個嘴道:“嬸子疼惜侄兒,侄兒無以回報,今后只由得嬸子差遣,便讓侄兒給嬸子端洗腳水,都是侄兒的造化了?!?/br> 鄭桂兒見他嘴甜,心里也歡喜,卻又踹了他一腳:“還不去,只在這里啰嗦甚么,只管說嘴吧,昨晚上怎不見本事,今兒若再如此沒用,讓人一頓亂棍打了你出去?!?/br> 高平聽了,哪敢再留,忙著去了,到了倒座房里,這一覺直睡到快晌午,晌午吃了飯,就盼著晚間,好容易到了晚上,忙又摸了進去,鄭桂兒怕他今兒不中用,與他一個藥丸子吃了,這一宿入的鄭桂兒忽而高忽低的□不斷,到天亮方xiele…… 至此,鄭桂與高平成了jian,情,先時還知避諱些,后兩人越發明目張膽,且高平為討鄭桂兒歡喜,真個變著法兒的折騰,白日里也把院子里的人遣出去,兩個一處里入搗的歡。 只可惜好景不長,這高平長途跋涉而來,身子本就虛著沒養回來,攤上鄭桂兒是個浪的沒邊兒的,日里夜里勾著他干事,不中用了便塞個藥丸子與他,先時一顆,后不大中用,便吃兩顆,如此一個月下來,如何受得住,二月里來的,到三月高平身子越發虛上來,面黃肌瘦,沒什么精神不說,夜里干那事兒也漸次不成,被鄭桂兒惱恨的煩了,把他趕到外院,心里又惦記起柴世延來。 卻說柴世延,哪日從高家一出來,便知這定是玉娘尋的借口,要喚他家去,翠云雖說仍病著,那日瞧著卻好多了,怎會有性命之憂,想著自己才與玉娘發下毒誓,這才多少時候,自己又來了高家,家去不定玉娘怎樣惱他呢。 這一路都琢磨著家去如何做小伏低哄玉娘歡喜,到了大門首,匆匆下馬直奔二門去了,心里頭急切,便未看路,剛過了影壁,正與丫頭撞了個滿懷,柴世延怎是好脾性,不及看清是誰,抬腿就是一腳喝道:“不長眼的丫頭,不瞅瞅爺是那個,只管混亂撞來?!碧吡艘荒_還不解氣,待要趕過去又踢幾下子,卻忽瞧見這丫頭的臉兒,倒愣了楞,只見生的好不白凈,那雙眼含著淚兒捂著胸口,哆哆嗦嗦瞧著他,竟讓柴世延抬起的腳收了回去。 平安在后頭趕過來,正瞧見,忙讓那婆子把那丫頭帶了下去,平安一進府,就聽見說二娘的娘跟妹子接了來。 壽安那小子伏在他耳邊道:“你是沒瞧見二娘那個妹子,真真生的白凈標致,比咱們府這位二娘可強遠了,說句沒王法的話,若當初是二娘這個妹子給爺收在房里,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呢,尤其那雙眼嘖,嘖,瞅著就勾魂?!北黄桨蝉吡艘荒_道:“仔細這些話兒傳到大娘耳朵里,打你一頓板子都是好的,胡亂編排什么,還不去 ?!?/br> 有這番話,平安只一眼便認出這丫頭是二娘那個親妹子,心里卻暗疑,怎如此巧,偏偏讓爺撞上,正度量爺的眼色,忽聽爺問了句:“這丫頭臉生,倒不曾見過,是哪處伺候的?瞧她身上的衣裳倒不像府里的丫頭?!?/br> 平安不禁暗暗叫糟,這可真是,前有狼后有虎,他都提大娘愁的慌,卻也只得應道:“聽說二娘的妹子剛接來,想必是她?!?/br> 柴世延倒有些意外,半日才說了句:“她們姐妹倒不大像?!闭f著話兒,抬腳進了上房院…… ☆、34 柴世延還道玉娘不定早惱了,邁進上房院,心里還有些發虛,卻不想,進了屋,玉娘一字未提,便借口翠云不好喚他回來的話兒都沒有,只抬頭掃了他一眼,讓小荷與他接了衣裳,打點他洗了手臉,坐在炕上,秋竹上了茶來,玉娘還親自接過遞在他手里,比尋常還更殷勤幾分,把個柴世延弄的心里更虛上來。 暗悔不該被那婆子扯去高家,那婆子慣來是個惜命的,怎會舍得死在他馬下,不過撒潑使計為著勾了他去罷了,若玉娘真跟他惱起來,柴世延還不會如此忐忑,偏她一字不提,瞧著臉色竟當不知道一般,柴世延這心里真跟貓兒撓一般。 糾結半晌,末了臉一抹道:“那高家……”不想剛起個頭就被玉娘攔下道:“家來還提甚么,莫不是心里頭還惦記外頭的人呢?” 柴世延見她眉眼含笑,哪有半分惱的意思,心里忽有些不爽利,便別扭的道:“玉娘心倒大,就不怕爺被外頭的婦人勾了去,到時連家門都不識了?!?/br> 玉娘暗里冷笑,嘴里卻道:“想外頭多少勾魂的婦人,玉娘若個個都怕,可不連覺都睡不得了?!贝蛄克裆狗滤朴行┎挥?,暗道這可是得了便宜賣乖,只如今她也不想與他如何,他亂他的,不弄家來隨他去便了。 卻平安倒是個靠得住的,想秋竹不定與平安說了什么話兒,他才長了這些心眼兒,知道使人家來送信兒,玉娘把秋竹許給平安的時候,倒未想過借機轄制平安,如今真算歪待正著,倒也好,他跟前的平安跟自己通了氣兒,倒省去了許多麻煩。 只柴世延的心思,玉娘卻越發摸不著了,過往她忠言相勸,惹他厭煩,如今自己順著他的意,不提不問了,他怎又不爽利,倒真是個難伺候的漢子。 柴世延也不過郁悶一時,便丟開手去,見屋里這會兒沒人,伸過去握住玉娘的手,低聲道:“這會兒爺有些乏困,莫如玉娘伴著爺歇一歇?” 玉娘哪里不知他想什么,縮回手去瞧了瞧窗戶外頭道:“眼瞅就落晚,睡的哪門子覺,你若著實困倦,自己在炕上靠一會兒便了,我卻不困?!?/br> 柴世延見她如此,也是沒法兒,只得作罷,玉娘見他歇了心思,才道:“有件事需與你商議,后兒是三月初一,嬸子使人特特送了貼兒來,邀我與她去縣外觀音堂上燒香拜菩薩,想我這一去沒一日回不來,丟下家中事倒有些不放心,鋪子里若無事,你早些家來,你我都不在家,不定丫頭婆子們怎樣胡反呢?!?/br> 柴世延聽了道:“你只管去,怕什么,后一早我約了周養性幾個一處里吃酒耍樂,如此便不去外頭,在家中倒便宜?!?/br> 玉娘暗暗皺眉,或是知道周養性的壞心,聽著他的名兒都覺心驚rou跳,何時想個法兒先除了那廝才得安穩,知道自己這會兒縱說什么,柴世延也是不信的,便也不與他費唇舌。 想著后兒去觀音堂誠心磕頭,盼著心誠則靈,賜自己個子嗣傍身,也不用再費盡心思與這廝周旋了。 兩口子說了會兒話兒,便到了飯時,玉娘便叫擺桌吃飯,吃了一半,忽聽柴世延道:“今兒爺在二門迎頭撞上個臉生的丫頭,生的倒白凈,問了平安才知是翠云的妹子,以往雖知翠云有個妹子,只說還小呢,爺倒不理會,長這般大了,瞧著有十三四了,留了頭,很有些模樣?!?/br> 玉娘目光閃了閃,放下碗筷道:“滿府這么大,她一個今兒剛來的丫頭,怎偏偏就讓爺撞上了,可見你倆個有緣份,記得瞧見書上有娥皇女英的故事,她jiejie也是爺的人,若爺瞧中了meimei,有意收進房里,倒跟書上說的一般,也成了一段佳話,爺道玉娘說的可是?” 柴世延不過是瞧見那丫頭生的白凈,這會兒略提了一句閑話兒,不想倒招惹出玉娘這一番話來,柴世延剛在心里的那股子郁氣,這會兒倒散了不少,笑道:“玉娘可是又吃味兒,她一個小孩子家,又是翠云的妹子,爺怎會起這等心思,爺有玉娘一個,還惦記旁人做甚?” “我心里知道爺這這話兒是哄我呢,勸著爺以后這樣哄人的話兒少說些,回頭我當了真,把爺那些小老婆挨個趕將出去,到時你再想悔,可來不及了?!?/br> 柴世延聽了,眉眼輕挑,吃吃笑了幾聲:“爺悔什么,若玉娘早跟今日一般知情識趣兒,爺還納什么小老婆,趕出去正好,只你我夫妻兩個一處里過日子?!?/br> 知情識趣兒,玉娘暗暗苦笑,若不是吃了教訓,她如何知道需為自己謀劃計量,只如今卻也不知各人什么命了。 一時吃畢,讓人收拾了桌子下去,又說了兩句話兒,柴世延便按捺不住,使人鋪床熏被,玉娘想到子嗣,也不與他扭著,兩人攜手入榻,這一宿亂云飛雨好不癲狂,至天明方散。 次日一早,鋪子里的伙計匆匆來回,說:“來了個京客,到鋪子里典當東西來了,瞧著那些東西都值些銀子,又怕打了眼,爺去瞧瞧,也好舍了本錢與他,倒是一樁好買賣?!?/br> 柴世延聽說是好買賣,早上飯也不及吃,忙忙就去了,他一去秋竹便疑道:“咱家的鋪子雖賣的東西全,只兩樣營生是沒有的,一個是藥鋪,二一個是當鋪,怎聽那伙計說,當東西的還跑咱家來了,卻是什么道理?” 玉娘道:“這個你不知底細的,剛我也是聽爺說才知,想咱們這高青縣里,從南往北從東到西,哪還有第二家當鋪,不就一個高家,卻又在后頭街上,不及咱們鋪子的門面靠前,又敞亮,雖不是當鋪,也常有人來當東西,若遇上好營生,倒是賺得幾個好錢兒?!?/br> 秋竹這才恍然道:“怪不得聽平安說,爺正打算著開當鋪,原是個賺錢的買賣?!?/br> 玉娘哼一聲道:“便是好營生,若去謀人的家產老婆,也是要遭報應了?!鼻镏裨醪恢镎f的是那高寡婦,忽想起昨兒二門影壁邊兒上的事,小聲道:“二娘那個妹子,奴婢瞧著有心思呢,不然柴府這么大,怎就單單趕爺進門兒的時候撞上她,不定早在影壁邊上瞄著爺的影兒呢,好個不要臉個小yin,婦,明明跟她姐一個娘腸子里爬出來的,怎如此天差地遠的兩個人?!?/br> 玉娘倒想起了什么,把翠云前后與她說的話兒,在心里過了一遍,暗道,莫不是自己瞧差了,那翠云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前世里翠云死的早,倒不理會她什么心計,如今瞧來,卻也說不準了。 卻說柴世延,跟著伙計進了鋪子,見了那京客,又底細瞧了他手里的東西,雖不過是些布料繡品,柴世延卻識貨,卻是值錢的好東西,雖如此,只說:“我這里不是當鋪,客官來差了,我指給你個去處,從這里過去,后街上有個高家是開當鋪的,你去他鋪子里當,才是正經買賣?!?/br> 那伙計見巴巴請了爺來卻不要,急的什么似的,剛要說話兒,被柴世延抬手止住,那京客到是個老實的,道:“因盤纏不湊手,不得已才來典當這些東西,你說的那個鋪子已然去過,誰知到這般時候還上著門,敲了半日不見人開,這才來了你這里,如何又往哪里去,只你說個價就是了?!?/br> 柴世延這才不大情愿的出了個價……待那京客走了,柴世延與伙計道:“這些年在柜上,倒白歷練了,怎連個心眼子都不長,咱們縣里就高家一個當鋪,他隨意扯個人問,也能問到門上,卻巴巴來咱們這里當,可見不是高家不收,便是未開門,他又急,正巧咱們從中得了便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