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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錦帷香濃在線閱讀 - 第9節

第9節

    想到此,玉娘便暗恨不已,又想,若自己那時有個能幫扶的親戚,他哥嫂便存了歹意,何干如此欺負到她頭上來,而這陳家,可不就是個最好的靠山。

    自己前世成了個蠢人,這一生再不可重蹈覆轍,思及此,便有心尋個依仗,進了屋來,瞧見當中榻上坐的老婦人,倒身便跪了下去,喚了聲:“嬸子,玉娘給您老磕頭了?!?/br>
    按說兩家雖沾著親,卻八竿子打不著,雖說該叫一聲嬸子,磕個頭,可如今不年不節的,王氏又聽兒媳婦說,這個陳家的玉娘,是個不大愛說話兒的清冷性子,回頭真她來了,吊著一張冷臉,豈不成了添堵。

    心里正悔不該跟兒子提她,可這會兒人來了,也不能不見,因心里一早有了預備,玉娘這忽的一跪,倒讓王氏頗為驚喜,且她親熱熱的一聲嬸子,真正喚到了王氏心里去,王氏便覺眼前這個玉娘,怎就這般和自己的眼緣……

    作者有話要說:

    ☆、人情世故

    這一合了眼緣,王氏忙一疊聲道:“快攙起來,不年不節的,作甚行這么大的禮兒?!瘪T氏親把玉娘攙了起來,王氏拉著她的手坐到榻沿邊兒上,就著外頭的亮兒,仔細端詳玉娘,見真真生的端正,膚白,貌美,烏油油的青絲挽在頭上,戴一套赤金草蟲式樣兒的頭面,鬢邊插了一支紗堆的牡丹花,更顯粉面上細彎彎兩道眉,一雙明眸似秋水含波。

    耳畔兩只墜子跟頭面是一套的,身上大紅遍地金的對襟兒襖,鴉青水紬裙兒,,如此穿戴起來既莊重又喜慶,更入了王氏的眼,笑道:“你娘倒真好福氣,得了你這么個標志丫頭?!?/br>
    馮氏忙與她婆婆道:“老夫人成年在上京里住著,想來不知道,我那嬸子去了幾年了?!蓖跏媳阒约赫f錯了話,忙跟玉娘道:“你心里莫怪嬸子,嬸子如今老了,在京里頭深宅大院里的住著,成日也不出個門,親戚們走動的也少,也不知你娘沒了?!闭f著又跟馮氏道:“雖說我老了,親戚們但凡有個婚喪嫁娶的,也該讓我知道知道,一味瞞著我,趕明兒更成了個老糊涂?!?/br>
    玉娘自是知道這不過場面話,陳家族里人多著呢,真論起親戚,這一枝兒,那一枝兒的正經親戚也還數不過來,誰真理會她們這樣的遠親,便道:“我爹娘無福一前一后趕著去了,跟我祖父只隔了個年,想是嫌我們,也不容我們多孝順奉養幾年,每每想起,倒是我的憾事,如今也無他法兒,年年到了忌日冥節,多燒香燭紙馬的,也算我們的孝心了?!闭f著倒真想起自己娘來,眼眶有些紅

    王氏拍了拍她的手:“倒真是個孝順孩子,快別難過了,都怪我,好好的怎么提起這些事了?!?/br>
    陳玉娘抹了抹眼角,瞧著馮氏道:“倒是嫂子有福,有我嬸子在堂,什么不知道的,也能詢婆婆問問,不似我,爹娘走的早還罷了,公婆又去了,把家里的事一股腦仍在我手里,我才多大,何曾見過什么世面,初初掌家的時候,真個手忙腳亂的,便這么著,也被我管了個稀里糊涂,我家那位,想來嫂子聽繼保哥提過,是個甩手不管事的,倒不似他的家一般,成日在外頭不見影兒,便家來也就站站腳兒,又不知哪兒混鬧去了,公婆在時還有個拘管,如今可是放了鷹了,幾日摸不著影兒也是有的?!?/br>
    馮氏聽了笑道:“男人家哪個不如此,橫豎都是吃著碗里瞧著鍋里的,多好的娶進了家也尋常了,總還是瞧著外頭的好,被那些勾魂兒的勾了去,能識得家門朝哪邊開就成了,你還求他日日守著你不成?!?/br>
    王氏道:“可是?!崩衲锏氖值溃骸八辉诩?,你若沒人說話兒,就上我這兒來,我是個愛熱鬧的,成日屋子里都是人,說說笑笑的一天就過去了,便我趕明兒回京去了,還有你嫂子呢,自家親戚該著常走動?!?/br>
    玉娘正想如此,忙答應著,說了會兒話兒,老夫人就說要抹骨牌玉娘馮氏陪著耍了會兒子,便近了晌午,玉娘待要告辭家去,王氏只是不放,一疊聲讓下頭置辦酒席上來,說娘們幾個今兒要吃上幾杯樂一樂。

    玉娘推脫道:“家里頭沒人呢?!瘪T氏卻只管扯著她的手道:“你莫哄我,你那府里何曾有什么事,便有事,家里的管家婆子可都是吃閑飯的不成,今兒老夫人歡喜,必要吃上幾杯酒才放你去?!闭f著,拉玉娘坐回到炕上。

    玉娘見走不脫,只得坐下,一時下頭擺了酒菜兒上來,玉娘待要起身與王氏布菜添酒,被馮氏按下道:“今兒你是客,哪有勞動客人的理兒,只管陪著我們家老夫人坐著就是了,有我呢?!?/br>
    玉娘倒不想馮氏是個如此敞亮的人兒,又一想,前世的自己成日在府里躲清凈,恨不得誰都不見才好,哪里走過什么親戚,如今想來,落那么個結果也不全怨人,也該怨自己不通人情世故,想人活在世上,又不是一個人,自來要應酬往來,如此,遇上事兒也才有個幫扶,只跟她上一世般,只顧自己清凈,末了的結果,也由不得自己了。

    玉娘越思越想越通透,重活了一世,倒仿佛把什么都看明白了一般,一時飯畢,吃過茶,玉娘見王氏有些困乏,忙起身告辭。

    王氏拉著她的手叮囑:“沒事兒就來說話兒?!庇衲锩χ鴳?,從陳府出來,就見平安在外頭候著,見了玉娘磕了頭道:“爺讓奴才來接娘家去?!?/br>
    玉娘見平安后頭的軟轎,不免愣了愣,平安多精兒,忙低聲道:“爹怕那車顛簸,這才派了奴才來,說讓娘做轎子家去呢?!?/br>
    秋竹低聲在玉娘耳邊道:“可見爺心里惦記著娘呢?!庇衲镆彩菦]想到,往常哪見柴世延如此體貼過,還怕她顛簸,便她病臥在床,他還不是去外頭院中一味高樂,只不過昨兒依了他,倒跟換了個人似的,怪道他那么精明個人,末了卻死在婦人手里,可見這廝是個色中餓鬼,只隨了他那些事,便一萬個事兒都能應的。

    平安見玉娘坐進轎去,讓婆子跟著轎,他自個瞅見四下無人,伸手扯了秋竹的衣裳角兒,盼著她跟自己說句話。

    秋竹卻唬了一跳,心道,青天白日大街上呢,這般拉扯落到旁人眼里成了什么,忙著甩開他,幾步便上了后面的車。

    平安扯了空,楞在原地半日才回過神來,這一路心里越發忐忑,暗里疑心,莫非秋竹動了意要跟著爺了,不然,怎連話兒都不跟他說了。

    越想心里越忐忑,有心拉住她問過清楚,奈何秋竹不搭理他還罷了,只自己一挨近,她便躲的遠遠,平安越想心越灰,到了柴府大門首,連腦袋都耷拉了。

    秋竹瞄見他那樣兒暗里好笑,扶著玉娘進二門到上房來,剛邁進遠門,就見小荷跐溜一下從那邊廂房里斜刺啦的鉆了出來,見了玉娘,匆忙忙見禮。

    玉娘略定下神來,從上到下打量她一遭,只見身上衫裙兒都濕了大半,貼在身上顯出身段來,真真勾人,玉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卻當不知道一般,往廂房里望了一眼問她:“誰在里頭?”

    話音兒剛落,廂房的門從里頭打開,柴世延邁腳走了出來,顯見是沐浴過后,頭發還散著,腰帶也未見束,松散散披著件道袍,噙著個笑望著玉娘道:“可家來了,倒讓爺候了這大半日?!?/br>
    卻說柴世延,喚了賈有德與他在鋪子里點貨對賬,直弄到近晌午,柴世延便說尋個酒肆吃酒,賈有德卻道:“在酒肆中吃酒干巴巴的有甚樂處,不如去院中吃,叫倆個粉頭彈唱遞酒豈不好?!?/br>
    柴世延如今剛從玉娘哪里得了趣兒,恨不得這就家去與玉娘溫存,便有些意興闌珊,只說:“那幾個粉頭唱來唱去,也不過那幾套詞兒,早聽的膩煩,有甚趣兒?!?/br>
    賈有德卻呵呵一笑道:“哥莫不是忘了那西街上的馮家,她家的馮嬌兒,彈唱幾曲,難道還入不得哥的耳?”

    柴世延昨兒還想著馮嬌兒呢,這會兒聽他提起她來,自是動了意,被賈有德扯去了西街馮家,那馮家的老乞婆忙忙的迎了出來,一疊聲的奉承話兒把二人讓到了里頭堂屋里坐了,又讓人上茶,又使人拿點心,真個忙亂。

    賈有德揮了揮手道:“莫瞎忙亂,把你們家嬌兒喚出來伺候柴大爺是正經,只她伺候好了,比你上多少碗茶都有用?!?/br>
    那婆子聽了卻有些為難的道:“論說柴大爺可是我們想都想不來的貴客,嬌兒也常盼著呢,只今兒卻不巧,前兒個縣外頭碼頭上停下船,來了幾個南蠻子,不知從哪兒聽了嬌兒的名兒,點名兒要嬌兒過去彈唱,昨兒一早便打發人來接了去,至晚兒掌了燈也不見送回來,還是我巴巴讓人去接回來的,誰知今兒一早又叫了去,老婆子待要不讓去,那幾個蠻子只是不依,扔下銀子就走了,竟跟搶人的一般,要說我們家姐兒也是沒造化,怎么偏今兒柴大爺來了?!?/br>
    說到此,話音又一轉道:“雖嬌姐兒不在,卻有她兩個妹子在家,也學了彈唱,不若喚出來彈唱兩曲,得爺點撥一兩句也是她們的造化了?!闭f著便讓人擺了酒菜兒,喚了兩個姐兒出來伺候。

    柴世延聽了一會兒便覺無趣兒,草草吃了幾杯兒,便尋個托辭從馮家出來,只留下賈有德自己獨樂。

    從馮家一徑回了家,進了門就問玉娘,聽說還未家來,便有些不放心,使了平安引一乘轎子去接,他自己直進了上房來。

    邁進屋才覺知這一路急忙忙的回來,竟出了一身汗,這會兒黏膩膩的不爽利,便讓人廂房置備熱水沐浴,原是說喚了書房的琴安來伺候,不想進來的卻是小荷。

    這樣的天倒只穿了件扣緊衫子,下頭一條縐紗翠蘭裙兒,好不單薄,伺候柴世延沐浴畢,她自己身上的衣裳也濕了大半,倒更顯出細腰豐胸的妖嬈身段來,勾的柴世延摸了她兩把,聽見窗戶外頭玉娘的聲氣兒,小荷忙著就跑了出去,迎頭正撞上玉娘……

    作者有話要說:

    ☆、小荷心計

    玉娘目光閃了閃,從小荷身上移開落到后頭的柴世延身上,唇角忽而噙了個淺淺的笑意道:“我還當是那個膽大之徒,敢在我得院子里胡鬧,原是爺,倒怪不得了?!?/br>
    柴世延用眼覷她,顯見吃了酒,一張俏臉上紅紅白白,越發添了幾分嬌艷之色,明眸含波倒更透出幾分嫵媚來,心里不免癢癢上來,見小荷仍在一旁,怕玉娘著惱,雖不過一個丫頭畢竟是她屋里的人,遂揮揮手讓她下去。

    小荷心里正怕,雖娘先前便有意讓爺收了她,卻總沒成事,她心里還道,莫不是娘又改主意了,心里急起來,才與了琴安些好處,替了他進來伺候柴世延沐浴,想著趁機勾爺成事,不想眼瞅勾得爺動意,娘卻家來了,這會兒也不知娘底細什么主意,又怕她發落了自己,故此有些心怯。

    這會兒一見爺讓她下去,真如得了救命草一般,行了禮磨轉頭就跑了個沒影兒,玉娘見小荷跑了,也不欲再提此事,打頭把小荷買來,就是預備著給柴世延的,只前頭他先被那董二姐絆住,后又與那高寡婦勾搭成jian,便把這事丟在腦后,如今不過重拾起來罷了,只柴世延不納那些婊,子進門,便與他幾個丫頭,又如何,好歹這些人都是攥在自己手里的,再翻也翻不出天去。

    想到此,便不再理會了,邁腳上了臺階,才上去就覺頭有些暈,立在廊上,身子倒是晃了一晃,柴世延唬了一跳,忙著緊走幾步上來,把她攬在懷里,皺眉道:“怎吃了這些酒,立都立不穩了?!?/br>
    玉娘倒是斜睨了他一眼沒說話兒,柴世延便跟后頭的秋竹道:“怎也不看著你娘些?!鼻镏衩Φ溃骸芭驹谔梦堇锼藕蚰?,娘跟老夫人陳夫人在里屋炕上吃酒,故不曾瞧著娘吃酒?!?/br>
    玉娘怕柴世延怪罪秋竹,便攔過話頭道:“她哪里湊得上前,便湊上來也沒她說話兒的地,嬸子只管拉著我一氣兒灌酒,著實推脫不過,這才多吃了幾杯兒,剛還不覺,這會兒卻有些上頭,只屋里歪著躺一會兒子,想來便過去了?!?/br>
    說話兒兩口子走了進去,秋竹先伺候著玉娘換了衣裳,把頭面首飾摘了去,重新挽了頭發,只用一支八寶簪別住。

    柴世延吩咐她去端醒酒湯來,秋竹應了一聲出去了,玉娘身子一沾炕沿兒,便有些支撐不住,斜斜歪在了炕上,直覺酒氣這會兒行上來,身子都有些綿軟乏力,眼睛更有些睜不開。

    柴世延見她那樣兒歪在炕上,星眸半張半閉,說不出得慵懶嫵媚,天然一段風情,與那些院中粉頭又自不一樣了,卻更有勾人心處,便心里一動,悄悄湊到臉上去就要親嘴。

    玉娘雖有些醉,卻仍清醒著,如此青天白日,哪容他如此輕薄,真被他得了便宜,不定又與昨兒一樣了。

    玉娘警醒著一把推開他,柴世延待要再湊過來,只聽簾外秋竹輕輕咳嗽了一聲,便坐了回去,只用眼瞅著玉娘笑。

    秋竹進來伺候著玉娘吃了半盞醒酒湯,又上了兩盞新茶才下去了,剛走到院子角的灶房里,剛放下手里托盤,被平安一把扯住手腕沒命一般的拽了出去,直拽到院外旁側的墻根下,才放了她。

    秋竹甩了甩被他抓疼的手腕,白了他一眼道:“我是哪里得罪了你,這般發狠,似要生生拽了我的手去一般?!?/br>
    平安這會兒也不藏著心思了,再藏著不定媳婦兒都跑了,便直接問道:“我聽上房的婆子說爺問起你了,你這會兒跟我說句實話,可是爺要收了你,你的意思如何?”

    “我的意思?”秋竹眨了眨眼:“我們為奴為婢的,有甚自己的意思,從來都是主子如何發落便是了?!?/br>
    平安聽了,心登時涼了:“你這話兒是說你樂意了,娘難道也未問問你自己的心思?”

    秋竹瞥了他兩眼道:“娘倒是問了,只我……”說到此停住了話頭,平安那顆涼了的心,忽悠一下又熱了些,見秋竹只是慢條斯理,便著急的道:“你如何?到了這般時候,你心里有什么還藏著不成,與娘說了,瞧在這些年的情分上,說不得就成全你了也未可知,或是你自己也想著熬個主子當當,我就不知了?!?/br>
    秋竹聽他的話有些不中聽,俏臉沉下來道:“便我想熬個主子當當,與你何干,犯不著你在這兒跟我急赤白臉的?!?/br>
    平安聽了氣的紫漲了面皮道“怎與我無干,我不信你不知我的心意,昨兒我還巴巴讓人給我娘捎了信兒去說,說……”說到這兒又有些說不下去,總歸沒挑明,不好說出來,也著實有些害臊。

    誰知秋竹卻問到他臉上來道:“說什么?”平安一咬牙一跺腳,想著橫豎成與不成在此一舉,也沒什么好害臊的,便道:“說我相中了個媳婦兒,便是上房院娘跟前的秋竹,求著我娘來縣里走一趟,到爺跟前為我討個恩典,好娶了家來?!?/br>
    秋竹不想他真說了出來,俏臉騰一下就紅了起來,伸手推了他一把:“誰要嫁你,你剛不還說我要熬主子,跟了你,這一輩子豈不都是奴才?!痹拑弘m這么說,臉上卻有些臊,姿態也扭捏。

    見她這樣兒平安哪還有不明白的理兒,到了這會兒才算真松了口氣,想來那些話都是空xue來風,瞧秋竹的眼色是樂意嫁給自己的。

    想明白了,平安一伸手扯住她的衣裳袖子道:“聽娘院子里的婆子胡說了兩句,我心都涼了半截,這一路你又不與我說句話兒,由得讓我一人胡思亂想,倒冤枉了jiejie,jiejie莫惱,待回頭我與你好好賠不是,只如今這事急呢,你可跟娘說了不曾?”

    秋竹臉上紅暈更勝,畢竟是姑娘家,說自己的婚事哪有不害臊的,只平安逼得緊,再瞧他急的一頭臉熱汗,秋竹那顆心就軟了下來,小聲道:“娘許了要成全的,只你莫急,平日里做事說話兒,舉手投足的莫露出行藏來,讓人知道卻不好,此事還需周全一二?!?/br>
    平安聽了歡喜的只差沒蹦個高,圍著秋竹轉了三圈,想伸手又不敢,不伸手又著實歡喜的手腳都沒個落處。

    秋竹見他如此,倒撲哧一聲笑了,道:“瞧你這點兒出息,虧了還是爺跟前的人,論說見得世面也不少,至于就歡喜這般嗎,?”

    平安嘻嘻一笑道:“見世面跟娶媳婦怎一樣,又是娶了jiejie,這可真是我這一輩子頭一等得順心之事,jiejie放心,我平安雖不濟,總不會讓jiejie跟著我受一絲一毫委屈,你若不信,我與你發個毒誓便了?!?/br>
    說著真個跪下要起誓,秋竹慌了,忙扶他起來道:“這里人來人往的,被人瞧去了可怎么好,再說,不消你起什么誓,只娘與我如再世父母一般,我也沒旁的想頭,就盼著娘好,我便也好了,你可明白我的話兒?!?/br>
    平安怎會不明白,點頭道:“你放心,往后爺再去高家寡婦哪里,我定尋人送信家來?!焙龆南肫鹨皇?,小聲道:“那高寡婦再有手段,爺如今倒有些涼的意思,只剛晌午頭上,爺卻被賈有德扯去了西街的馮家,要尋那個馮嬌兒,雖今兒不遇,還有明兒呢,早晚拖不過,你私下里與娘透過話兒去,我這么瞧著爺心里想著娘呢,只娘肯在爺身上盡心,管她馮嬌兒李嬌兒,再勾也無用?!?/br>
    秋竹暗道,這可真是,怎就沒個消停,這邊剛整治了董二姐,高寡婦還浮著呢,怎么又招來一個馮嬌兒,雖說娘嫁進柴府,面兒上瞧著穿金戴銀的風光,殊不知暗里的苦處,倒不如似她這般,嫁個平安這般漢子,雖無大出息,好歹落個安穩平順,況平安機靈,想將來也不至于困窘。

    想著這些,又底細囑咐了平安幾句,便轉身回來,剛進堂屋便聽屋里娘喚了一聲秋竹,秋竹待要掀了簾子進去,卻被一旁的婆子悄悄扯住,擺了擺手。秋竹知意,只未念聲兒,跟著婆子幾步出了堂屋至廊下候著。

    卻說玉娘在屋脫不開柴世延一味胡纏,這才喚了秋竹一聲,不想無人答應,不免恨聲道:“倒越發成了個沒耳朵的了?!?/br>
    柴世延卻輕笑一聲道:“你那丫頭若真如此不識趣兒,早該發落出去了,玉娘喊什么,難道爺還能吃了你不成,倒是玉娘吃了酒,粉面含春的樣兒,讓爺從心里愛上來,稀罕稀罕又怎樣,偏玉娘這般小氣,若不掙,讓也爺親個嘴也便罷了,再掙爺手里可沒輕重,傷了玉娘,豈不心疼?!?/br>
    嘴里說著早把玉娘攬抱在懷里,噙住她的嘴兒,手探下去悄悄兒解了她的衫子,與胸前撫弄那一雙玉,乳兒,玉娘本就渾身乏力,這會兒更被他弄的嬌喘吁吁,哪還有半分氣力,嬌軟軟攤在柴世延懷里。

    如此佳人在懷,柴世延哪還受的住,急匆匆便要去拽玉娘裙帶兒,想著與昨兒一般先爽利一回,玉娘哪里肯依,卻又敵不過他的力氣,便惱道:“若再如此,瞧我日后還理你,青天白日當我這里是由得你胡亂之處嗎?”

    柴世延也知自己有些過,玉娘畢竟不是旁的婦人,被她這般一說,倒放了她,玉娘忙著掙起來,卻再不敢在炕上歪著,穿鞋下地,剛立住身子,便聽窗外秋竹道:“給娘回話兒,外頭舅太太來了,說要與娘說話兒呢”

    作者有話要說:

    ☆、巧施妙計

    秋竹嘴里的舅太太自然不是旁人,就是她那個心狠手辣的嫂子趙氏,自己以往倒真是個傻子,只拿她當個娘家的親近人,每常讓她來走動,一處里說話兒。

    陳家自她祖父辭了差事,還有甚進項,雖說書香門第傳下來,不知經營,便有多少家底兒也是坐吃山空,更何況,說起來,陳家也沒什么家底兒,便那幾個家底兒,到玉娘爹娘去的時候,也差不多了,她哥又是個沒骨氣沒本事的,爹娘去了之后,也沒尋個正經差事干,成日只跟著幾個狐朋狗友四處胡亂,一來二去,家里雖不至于揭不開鍋,倒越發拮據起來。

    玉娘瞧在眼里,怎忍心,便時常周濟趙氏些銀子,原也未指望她哥嫂記住什么恩德,卻也未想她哥嫂會恩將仇報,想是得多了便宜,便更貪婪上來,才趁機來謀柴家的家業,不定她兩口子在中間使了多少壞,末了,還要把她典給那周家叔侄。

    想起這些,玉娘不覺暗恨,便道:“她來作甚,只說我身上不好,讓她家去便了?!鼻镏癫唤读算?,往日這位舅太太來,娘哪次不是忙著讓迎進來,拉著手有說不完的話兒,想來也是,娘自來一些委屈不說與娘家嫂子,還能說與哪個,只秋竹私下里覺著,這位舅太太不過就是為了打秋風來的。

    論說陳家也不至于窮的如此了,怎么著家里還有房子地,年上收在手里的租子,若省著些過,雖不能說多富貴,比那尋常人家要強多了,卻舅爺是個吃喝嫖賭的能手,這位舅太太嘴上倒是會說,實在的,也沒見怎樣勤儉持家,倒是個鉆錢眼兒里的婦人,每次來不得些銀子好處不會去的。

    只畢竟是嫡親的娘家人,秋竹也不敢怠慢著,一見她到了,忙著就來回,卻不想娘今兒不見,聽話音兒倒甚有些冷意,不知為何,正要出去傳話,忽聽爺在里頭說話了:“且慢,舅太太既來了,怎好就讓家去,讓她陪著你娘說說話兒也是好的,你去請她進來吧!”

    秋竹忙應一聲出去,柴世延既發話了,玉娘再若攔著,恐這廝會多想,又嫌他多管閑事,不免白了他一眼道:“偏你這樣愛理會這些,不知道的,還道是你家的親戚呢?!闭f著話兒撩開里間的簾子,進去了,到妝臺前對著鏡子整理鬢發。

    剛被他一番挼搓下來,倒弄的有些亂,不想柴世延跟著她的腳進來,在她身后立定,笑瞇瞇一張臉從鏡子里瞧著她梳頭發。

    玉娘被他瞧得身上發毛,撂下梳子扭過頭來道:“既你讓她來,怎這會兒還不去,莫不是要跟聽我們說話兒不成?!?/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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