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
秦家小六攥著拳頭,咬著下唇一動不動,良久道:“二哥,我沒那么弱不禁風,一點小傷而已?!彼蛔髀暤淖剡h處,耳邊隱約傳來四哥哥同大伯母哭訴的聲音。每次都是這般,不管四哥做了什么,只要他委屈的同大伯母哭訴,認真認錯,大伯母便會原諒了他。 小六低著頭盯著手里書本,目光無神,不一會終是忍不住的吧嗒吧嗒的掉下眼淚。 他不過是十二歲的孩子,心里哪會沒有委屈,但是有了委屈又能如何,若是告到了祖母那里,祖母但凡偏袒他幾次,便會傳出有人說他驕縱成性的流言。 再說祖母那般年紀,他又哪里好意思總是有點事情就告到祖母那里。 至于母親,呵呵,他娘總認為自個是秦府外人,自從爹去世后邊一心向佛,萬事不關,只會說他任性,不懂得兄弟親近互相恭敬!秦家小六隨意擦了下眼角,努力的仰了仰頭,一陣冷風襲來,將他眼角的淚痕吹干,他用力抿了抿唇角,將那些委屈咽了回去。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有資本委屈的,委屈的前提是有人疼愛,他,又有什么! 秦家小六始終沉浸在自個的思緒里,并未發現小和尚并未離開,而是一直站在他的旁邊望著他。歐陽秀嘆了口氣,坐在臺階上,輕聲說:“剛才真謝謝你了!” 秦家小六一怔,歪著頭,入眼的是一雙圓圓的大眼睛,他倒是沒注意小和尚容貌如此俊秀,不過這和他也沒什么關系。秦家小六淡淡的搖了搖頭,說:“是個人便不會坐視不理的?!?/br> “呵呵,剛才周圍又不是沒有其他家的子弟,我怎么沒看到他們有出手的意思?!睔W陽秀眨了眨眼睛,友好道:“你是秦府六少爺吧,你那個哥哥太過可惡,以后我有機會絕對讓他好看,你莫要擔心,日后沒人敢看輕你?!?/br> 秦家小六愣了片刻,不由得失笑,冷漠的說:“我不需要別人是否看重我,只要在乎的人知道我的好便夠了,況且我也從未看輕自個過?!闭f到此處,秦家小六想起了希宜jiejie,若是他同她抱怨今日委屈,她一定不會不理她吧,此時此刻,他也只想同她說說心里的難過傷心。 歐陽秀垂下眼眸,若是最初她不過是因為對方家里人口簡單,是她想要的那種人家才特意過來相看的話,那么此刻倒覺得眼前的小孩有幾分特別的韌性。 聽說他才十二歲,便能清楚外人的眼光并不重要,這種懂得不妄自菲薄,又低調隱忍的人早晚有一日會成功,然后揚眉吐氣! 歐陽秀笑瞇瞇的盯著秦家小六,鄭重道:“罷了,反正我只是告訴你,日后不會有人再輕易欺負了你去,不管是你還是我,都會過的極好,日子會越來越好的!” 秦家小六望著眼前神神叨叨的小和尚,只覺得那笑容特別的明亮,又充滿幾分詭異,心里偷偷想著,這個小和尚才多大呀,就有了幾分神棍的潛質,還是遠離的好。他點了下頭,客氣道:“我還有事兒,先離開啦?!闭f完,他整理好書本,放入懷里轉身離去。 歐陽秀看著他故作大人狀的舉動,唇角微微揚起。 在秦家二少爺秦寧桓的吩咐下,已經有小廝特意在臺階旁邊等著六少爺,急忙給他的臉頰做了下處理,然后一點點擦干凈,省的回到府里被老太太看到了,對四少爺又是一頓打。 秦家小六收拾完畢,同二哥哥還有大伯母在院外匯合。 秦府大夫人望著侄兒臉上的輕傷,不好意思的寬慰了他幾句,當面訓斥了親生兒子幾句,見小四瞬間眼眶脹紅,淚水盈眶,心底終是有些不舍的,便不再多說什么。 秦家小四冷冷的盯著小六,似乎有點回去還要秋后算賬的意思。秦家小六自認自個沒錯,懶懶的偏過頭,不愿意再搭理他。其實他覺得今日好生遺憾,聽說定國公府的希宜jiejie也在廟里呢,卻是陪著秦府二夫人上了山,要是可以見她一面就好了,順便讓她看看自己多么的可憐,臉頰都弄傷了。 秦家小六清楚梁希宜心里喜歡的是二哥哥,但是那又怎么樣,反正定親的是他和希宜jiejie,日后希宜jiejie便是他的人,會心疼他,照顧他,凡事自然向著他,幫他說話了。 祖父說,定國公答應定親的一個前提便是要求,等梁希宜真正嫁給他后,要把他們這一房分出去單過。按理說老人在的時候不允許分家,但是此事兒雙方都已經認同,分出去也好,他相信自己一定可以養活希宜jiejie,希宜jiejie那般出色的女子,定是可以治理好一大家子的,所以他一點都不怕!甚至在心底隱隱有些期待,秦府上下,除了祖父祖母以外,對于他來說再無任何留戀。 婚姻這種事情從來是冷暖自知,至于外人的眼光,小六自個不在意,他相信希宜jiejie那般明朗爽利的姑娘。 ~ ☆、79 西菩寺的大師今日對待定國公府二夫人徐氏分外熱情,還邀請她去后面的小客室聽經文,始終有幾分纏著不讓徐氏離開的意思。這一年來,位高權重的歐陽家大公子對西菩寺多有照顧,除了這處西郊整座山頭都轉手給他們蓋分寺,還許諾了西北一處土地,允許他們將西菩寺的光輝延伸至邊關,所以對于歐陽家大公子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別沒有道德違背禮法,大師一概予以應承下來。 而且他看過歐陽家大公子同梁希宜的面相以及八字生辰,真真的天作之合,有夫妻姻緣的呀! 徐氏跟隨大師離開的時候還不忘記囑咐梁希宜要去拜拜觀音,然后分了兩個強壯的男丁小心跟著主子,才安心離去。梁希宜一陣頭痛,不過她的親事確實有些一波三折,或許真應該拜一拜吧。 梁希宜帶著夏墨,兩個家丁一同上山,山里的空氣十分新鮮,她出了點汗,神清氣爽,心情倒是非常愉悅,尤其是抵達山頂后,她望向遠處霧蒙蒙一片中若隱若現的山頭,著實有幾分一覽眾山小的暢快!右手邊是一座小寺廟,據說里面供著菩薩娘娘,她吩咐家丁在侯著,讓夏墨陪她走了過去。 梁希宜環顧四周,突然覺得有些奇怪,怎么這里是求姻緣的地方,反而沒有什么人氣呢!她哪里知道,這處寺廟尚在修葺中,安全起見并未對外客開放。 西菩寺大師不過是為了平復歐陽穆怒氣,才特意同徐氏私下講的。梁希宜撩起裙角,剛要邁腿,就聽見腳步聲迎面而來,她抬起頭,詫異的對上一雙墨黑色的瞳孔,豈不是到同歐陽穆走個大正臉! 梁希宜本能的轉身,發現身后的夏墨早就沒了身影,不由得右手握拳捂住胸口,又轉回了頭,不快道:“歐陽穆,你到底想干什么?!边@人真是陰魂不散! 歐陽穆沉默不語,他見梁希宜不跑了便沒有追出來,整個人懶洋洋的靠在了寺廟略顯破舊的大門側面,平復下心緒,直言道:“曾經同你說過的,就是想娶你,自然想經??粗?!” 他的語氣理所當然,或許是經過了前幾次的回絕,此時的歐陽穆倒是鍛煉出一副厚臉皮了。 梁希宜臉皮薄,瞬間紅了臉蛋,整個人不知道該躲到哪里去,語無倫次道:“你,你知道不知道自個在說什么,你我男女有別,又無太深交情,我祖父不是拒絕過你了嗎?你還提這些有意思嗎!” 歐陽穆沉默了一會,揚聲道:“拒絕了嗎?” 梁希宜一怔,說:“拒絕的還不夠明顯嗎?況且,想必你應該曉得,我同秦府六少爺已經定親!這事兒雖然不曾宣揚,但是雙方早已認可?!?/br> “哦?”歐陽穆冷冷的哼了一聲,道:“秦家老太爺那個賊老頭,既然已經讓小六同你定親,為了又愿意求娶我家堂妹呢?” 梁希宜頓時尷尬起來,歐陽穆這人說話太不給人面子了,這不是當眾打她臉面嗎? “那種人家,用孩子的親事做文章,你嫁過去何談尊重可言!照我說,率先退了去才是正途?!?/br> 梁希宜望著他絲毫不覺得愧疚的臉色,一時無語,越想越覺得氣憤,說:“我同秦府的婚事,就算做不成了,同你何干!你管的未免太多了!” 歐陽穆深吸口氣,垂下眼眸,故作鎮定的說:“梁希宜,你說這話才是太沒意思,我早就說過,嗯,我喜歡你了,你若是同他不成了,自然肯定要和我有關系?!?/br> “喜歡?”梁希宜胸口悶悶的,扯了下唇角,嘲諷道:“你的喜歡就是欺負人嗎?” 歐陽穆咬住下唇,瞇著眼睛盯著陽光下的高挑女子,輕聲說:“不就是多看了你幾眼,我也算欺負人?那么秦家呢?那個秦家二少許諾了你,卻轉臉同表妹糾纏不清,那個秦家小六,所謂真心求娶于你,卻跑來讓我堂妹相看,他們不欺負人了嗎?” “你……”梁希宜被他嗆的憋屈,想起最近發生的種種不順事情,一股無力感涌上心頭,眼底涌上了晶瑩剔透的淚水,哽咽道:“歐陽穆,你有完沒完,當初在宮里對我口出成臟也就算了!現在還揭我們家傷疤,有意思嗎!定國公府是敗落了,我伯父,父親,叔叔身上沒有官職,所以秦家一而再再而三的舉棋不定,那么好吧,關你何事,這便是你在這里同我理直氣壯的理由嗎?我好歹是公府嫡女,什么叫看了幾眼,你憑什么看我幾眼,你……”梁希宜兩輩子加起來都不是善于吵架的人,一時語塞,只覺得渾身上下都特不舒坦,難受的不得了! 歐陽穆頓時傻眼,大步走了過來,兩只手不知道該放在哪里,最終還是逾越了一下,扶住了梁希宜顫抖的雙肩,柔聲道:“好吧,我錯了,你該怎么罵我就是,我不過就是替你不值得而已,再說那兩人又哪里值得我看他們一眼,不過是因為你的緣故,才記在心里?!?/br> 梁希宜使勁拍開了他的手,說:“誰讓你假好心,你算我什么人,居心不良的登徒子弟罷了!” 歐陽穆本能的反抗了梁希宜的舉動,力道沒把握好反而一把將梁希宜摟入懷里,一陣淡淡的香草香氣溢滿鼻尖,他輕輕的吸了一下,兩只手反而更用力的使勁攔住了梁希宜的肩膀。 “你,你快放手!”梁希宜頓時慌了神,荒郊野外,這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辦! 歐陽穆低頭看著懷里掙扎著亂動的小女人,心里莫名的涌上溫暖的感覺,他兩世的妻子,他孩子的母親,他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 梁希宜發現不管如何,她都掙脫不了歐陽穆的掌控,索性停下了動作,不再局促。省得反而在互相拉扯中被歐陽穆占去了更大的便宜。 歐陽穆一言不發,只是沉默的感受著屬于梁希宜的氣味,很柔軟,亦很清新。他抬頭仰望遠處空曠的天空,胸口被一股陌生的情緒填滿,只覺得現在的時光靜好,一動,都不想動。 梁希宜著實累了,大口吸氣,委屈的默默流下淚水,她終是被這個混蛋占了便宜。 歐陽穆隨手拿掉了梁希宜發絲上的樹葉,道:“希宜,我知道你不喜歡秦家小六,不過是為了讓定國公爺安心罷了,那么既然是讓國公爺安心,你嫁給秦家小六,同嫁給我又有什么區別?” 梁希宜微微一怔,仔細比較其中利害關系,忍不住回話道:“自然有區別!”秦家小六有他這么霸道嗎?秦家小六敢不顧她的反抗動手動腳嗎!秦家小六會慫恿西菩寺大師騙人把她弄上山嗎? 歐陽穆偷偷瞄了一眼梁希宜,見她果然在思索著什么,右手忍不住貪婪移動到梁希宜的耳邊,將原本掙扎時亂了的發絲,輕輕的撥弄到她的耳后,感受到她皮膚的一絲柔軟冰涼,目光死死的落在她這張白凈的臉上,恨不得深深的刻在腦海里,然后每日在睡夢前多想幾次才好。 “你可以把秦家小六當成兒子養,所以不擔心對他產生其他情愫,但是我卻不同,我可不是給自個找娘呢,自然同你當成夫妻去處,你莫不是怕日后守不住心,然后喜歡上我,反而不曉得怎么看待這個婚事了吧?!睔W陽穆仔細分析其中可能,說出了自個最樂意想的一種。 梁希宜渾身一震,大腦一片空白,難道她潛意識真的如此想著,所以才排斥侵略性更強的歐陽穆嗎?這個該死的登徒子,他在胡說什么! 梁希宜頓時局促起來,惱怒道:“怎么,你這還沒成事兒呢,就開始自鳴得意了!” “呵呵……”歐陽穆忽的咧嘴笑了起來,說:“梁希宜,你未免太膽小了,你會干凈利落的同秦家二少死了心思,不就是怕日后太過傷心,你把自個保護的太好了,但是你真的可以放心,哪怕日后你不要我了,我都不會怠慢你一分,真的!” “你……”梁希宜鼓著臉頰,一句話都說不出了。 歐陽穆突然低下頭,嘴巴貼著她的耳朵,弄的梁希宜渾身癢癢的,坦誠道:“希宜,你今日好好記住我的話。我可以讓皇上賜婚,給予定國公府最大的體面,為了讓國公爺放心,我愿意立下一分保證書,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皇上當做見證人,若是日后敢負你一分,不,若是稍微對你不好,就凈身出戶,還遭天打雷劈,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以超生!” “你瘋了吧!”梁希宜嚇了一跳,雙手推著歐陽穆的胸口,有些驚恐的望著眼前明明不太熟悉的男人,映入眼簾的是歐陽穆深邃的目光,那道視線里的堅定仿若是被浪花拍打的巖石一般,沉穩,堅定,隱忍,讓她無法理解,又確實有一點點動心,她梁希宜何德何能,值得歐陽穆如此對待! 歐陽穆見梁希宜難以置信的望著自己,忽的揚起唇角,盯著她一字一字的說:“若是你不介意引起眾人議論,我樂意讓保證書公布于眾,讓世人監督!有朝一日,對不起你,被萬人唾棄!” 歐陽穆這個人,前一世活的瀟灑自如,隨心所欲,那么這一世在經歷了眾多磨難以后,整個人隱隱有一股如磐石般沉重的感覺,他站在那里,背后是高大靜穆的千年古松,時間似乎都因為他靜止下來,梁希宜腦袋里轟轟作響,只回想著他最后幾個字,被萬人唾棄! 作者有話要說:至此,追妻路基本塵埃落定。接下來幾章都挺幸福甜蜜的。 10月8日開始每日早上八點更新。不出意外的話。存稿箱,留言過陣子統一回復。 ☆、80 夕陽西下,梁希宜都不清楚自己是如何下的山,歐陽穆又是何時離開的。 夏墨唯唯諾諾的跟在她的身后,小聲的叨嘮著:“姑娘,剛才我只覺得眼前漆黑一片,然后好像被人敲暈了,是不是又是歐陽大公子做的手腳?” 梁希宜怔了片刻,點了下頭,說:“此事已過,你當做什么都沒發生便是?!?/br> 夏墨急忙點了點頭,她身為梁希宜最看重的丫鬟,梁希宜好她才能好,自然是不希望梁希宜名聲毀掉,只是一想到姑娘有可能最后嫁給歐陽家大公子,她就渾身冒冷汗,我的老天,當初她差點就死在那人手里,自然是發自真心的害怕歐陽穆,如此算來,還是秦家小六做主子的夫婿好伺候一些。 歐陽秀回到家里便將自個看上秦家小六的事情告訴了歐陽穆,歐陽穆心里開心的不得了,他骨子里不想強迫梁希宜半分,若是如此順其自然的讓秦府將定國公府的婚事放棄,梁希宜或許也會覺得更加心甘情愿的跟了他。 所以關于此事,歐陽穆打起精神上下通融,幫助歐陽秀成事兒。 靖遠侯背后一打聽便曉得來龍去脈,可是不管怎么說,這事兒歐陽穆和歐陽秀都十分樂意,他便懶得阻攔,更何況他弟弟,歐陽秀的祖父已經被大孫兒說通,所以拍板定下,出面給秦府正式寫了一封信函,意欲交換秦府六少爺和侄孫女兒的庚帖。 秦老太爺收到靖遠侯的親筆信,自然受寵若驚,但是一看對方居然放棄各方面都很出眾的老二,而是選擇在府里并不受重視的四子遺孤,一下子犯了難。 他可是已經得罪過定國公一次了,若是再次就親事反悔,兩家關系算是徹底完蛋了! 這件事情他沒有同老伴明說,而是叫來兩個嫡子,將前后因果說了一番。兩位老爺都不敢置信,尤其是在吏部供職的二老爺,他可是對這份婚事志在必得,雖然說小六可以求娶到靖遠侯旁支嫡出孫女兒,也算會將秦府同歐陽家綁在一起,可是總比不得自個兒子娶來更好看一些。 大老爺愣了片刻,想起妻子回來后同自己講的那件事情,不由得猶疑起來,告訴父親,說:“有個事情比較蹊蹺,我家那個孽障在廟里欺負了一個小和尚,小六見義勇為,為了護著那小和尚同小四動了手,后來我夫人特意去問過方丈大人,卻發現并沒有什么小和尚。此事當時沒太在意,現在想起來有些納悶,莫非有什么緣由?” 秦老太爺頓時呆住,斥責道:“你怎么回來不說這事兒?” 大老爺摸了摸頭,自慚道:“終歸不是什么好事兒,小四又親口同小六道歉了,怕老太太生氣,就沒特意強調這個事兒,現在回想起來,莫非那小和尚有什么來歷,否則怎么就莫名其妙蹦出了個小和尚,最后對方還是挑的一點都不出眾的小六!” 秦老太爺嘆了口氣,手里摩擦著一串佛珠,喃喃道:“若當真問題出在小和尚身上,這事兒恐怕沒有一點扯皮的余地了。想歐陽家的姑娘也是有主意的人,否則怎么會親自相看,還敢佯裝成什么小和尚,也不怕鬧出笑話!” “那父親打算如何抉擇,我們同定國公府是世交,同靖遠侯府卻沒什么關聯,得罪世交,興許最多是不相往來,若是得罪如日中天的靖遠侯府,未免讓人覺得不識抬舉!”二老爺率先開口,雖然歐陽家的姑娘沒看上他的兒子,他十分失落,但是讓小六同靖遠侯府聯姻,對他終歸是有益處,怎么也不能讓這段姻緣跑了呀! 大老爺認為不妥,說:“父親,前一陣因為寧桓的事情,定國公對我們家已經頗有微詞,若是再出同樣的事情,就真成了死敵。雖然現在定國公府幾位老爺沒有出息,而是他們家年長的兩個孫子都是讀書的料子,還是三姑娘親哥哥,怕是將來會對咱家不利!” “大哥,這事兒不管如何處理,都必定是要得罪一方的,如今就是看咱家選擇得罪誰而已?!倍蠣斃浜咭宦?,插話道:“定國公府的孫子就算有才學,也不過十幾歲的人罷了,等他當官的時候還不知道是牛年馬月,可是靖遠侯府的子弟遍布朝野,權傾于世,若是現在得罪了他們,我怕是不出幾日,就會被上峰尋出錯事,把好差事都被其他人搶走?!?/br> 大老爺皺著眉頭,嘆了口氣,說:“二弟說的確實沒錯,可是現在小六已經同定國公府的三姑娘定親,這事兒外人雖然不清楚,可是熟識的人家大多曉得,怕是如果我們為了同歐陽家建立聯系,從而退親,很多朋友會背后議論紛紛,看不起我們。反倒是拒絕靖遠侯府更容易一些,因為小六已經同三姑娘定親,自然是不可能再同歐陽家的姑娘議親,不如讓歐陽家考慮下小二如何?” 秦老太爺點了下頭,若是如此自然是最好的解決方向了。 二老爺不屑的搖了搖頭,說:“大哥,你書讀得多,但是這世上的人哪里都是書里那般閑情,我們若是敢如此把話回過去,歐陽家那頭怕是會率先反問,既然小六已經定親,為什么還要來相看?若是他們再認為我們不識好歹,不但放棄同秦府做親,還把這件事兒大肆宣揚,我們秦府豈不是更丟人了!而且還是竹籃打水兩頭都空了,所以謹慎起見,我建議必須選出一家得罪?!?/br> 秦老太爺反復吸氣,用力喘氣,無奈道:“老二說的沒錯,靖遠侯一向是殺伐果斷之人,況且他們家現在正是奪嫡關鍵時刻,要么徹底站過去,要么猶疑再三,反倒是顯得不夠誠心,如此看來,我也覺得必須有所抉擇!” 話已至此,大家雖然都沒明說,但是心里的稱肯定是偏向靖遠侯府的,于是這件事情在三個男人的沉默中,做出決斷,謹慎起見,秦老太爺并未告訴孫兒實情。 在秦府二少爺同定國公府三姑娘議親不成以后,秦老太爺原本沒打算繼續同定國公府議親,而是因為熬不住小六再三的請求,才又舍了老臉去同定國公談這事兒,所以他怕小六知道后,會壞事兒,索性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一般行事。 秦老太爺暗中給定國公寫了封信,說道將梁希宜同小六的生辰八字再次托西菩寺高僧看了下,沒想到說不是一門好姻緣,可能會折了雙方的壽命,所以思索再三,覺得不如此事作罷,好在并未同很多人說過,也未必能有什么太壞名聲的事情發生。而且他愿意由定國公府提出退親,讓定國公府三姑娘的面子上好過一些。 定國公爺收到信后,氣的暈了過去,嚇的梁希宜痛哭流涕,長跪在家里佛堂上一天一夜乞求祖父身體安康。歐陽穆一直暗中注意定國公府動向,自然是比梁希宜還著急,索性暗中求了皇帝,前后派了幾個太醫,前去府上把脈。 朝堂上有人覺的詫異,怎么定國公老了老了,反而得了圣寵?前一陣鎮國公也說是病了,還不曾見皇帝如此關心呢!他們那里曉得老皇帝的心思。 定國公此時可不能出事兒,若是死了依照定國公府三姑娘對祖父的孝心,保不齊要守重孝,婚事必定被耽擱下來,萬一歐陽穆變心,看上其他家權貴人家的姑娘了怎么辦! 他思來想去,還是定國公府的三姑娘配給歐陽穆最好!所以對定國公的身體分外上心。秦老太爺做賊心虛,生怕皇帝曉得其中緣由,問到自個身上,雖然他并未對定國公做什么,但是兩家交惡已經是無法挽回的事情,心里自然希望定國公府落敗,而是不是榮辱圣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