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
黑羅特意回過頭朝她比了一個大拇指,孟遙光突然尖叫了一聲“啊”,不遠處有一個藍色的湖,湖水清澈,波光粼粼,倒映著藍天白云,然而,白羅卻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把車子開得飛快,眼見就要直直地沖入湖水中…… 從小就對水這種東西有著本能的恐懼,孟遙光的尖叫聲不絕于耳,劫后余生的眾人卻一副云淡風輕的樣子淡淡笑開,易子郗輕皺著眉心,眸底閃著柔和的光澤,在車子要沖入那一片純凈的藍色中時,抬手輕輕的覆住她的眼睛。 “咦?”沒有想象中的湖水漫過來,孟遙光疑惑地移開他的手,“這是怎么回事?” 希爾酋長的臉色恢復了不少,看著遠方,頗有感慨地說,“我們都把它叫做‘魔鬼?!?,光怪陸離,可望不可即……” 其實,這種現象又稱作“海市蜃樓”,是光折射和反射形成類似空中樓閣的一種自然現象,在沙漠并不罕見。 當眾鬧了個笑話,孟遙光把頭一扭埋入男人的胸口,聽著他極不規律的心跳聲,不穩的呼吸已經帶著淡淡的血腥味道,知道他是在硬撐著,心間漫開陣陣的痛楚…… 這個夢到這里依然清晰如真實發生過一般,可是后面的卻漸漸地亂了,朦朧間,孟遙光依稀聽見有人在她耳邊說話,伴著濃重嘆息,“這個方法根本不行”,然后,她看到源源不斷的鮮血從易子郗口中流了出來,他那件白色襯衫被染成了妖嬈的紅色,他的眸光一如往日的冷冽,他的手無力地垂下…… “不要!”孟遙光驚叫著從床上坐起來,后背冷汗涔涔,她抱緊了手臂,長發散亂,下巴輕輕的抵在膝蓋上,目光渙散。 她看都沒看旁邊的人一眼,聲音平靜極了,“我現在在哪里?” 戴茜一夜未睡,眼底有著淡淡的青色,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s市市中心醫院?!?/br> 所以,這并不是一場夢境。 “他呢?” 戴茜根本沒有聽到一絲的聲音,看到孟遙光的嘴唇輕輕動了動,也大概猜到了她問的是什么,輕嘆了一口氣,“我們本來想阻止你……” 孟遙光只從她接下來的話里截取到了幾個關鍵的信息:免疫球蛋白、注射血清……無用功,所以……她深深地把頭埋入膝蓋中,柔弱的雙肩輕輕的顫動著,咬著手背,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沒有人比她清楚r病毒對人體幾近摧毀性的傷害,如果沒有得到及時的救援……所以,她以后,還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他了,是嗎? “四少他……”在靜靜沉默里,孟遙光慢慢的抬起頭看著眼前雙眸發紅的女孩子,心一沉,聽見她繼續說,“隔壁病房……” 白羅聽到動靜,剛推開病房的門,便見孟遙光光著腳、披頭散發的跑了出來,直直地越過他,跑進了另一間病房。 沉聲問里面的人,“你到底跟她說了什么?” 戴茜慵懶地窩在沙發上,掩口小小打了個呵欠,“沒什么啊,我只是告訴她事實而已,是她自己沒聽完就……” 白羅走過去在她旁邊坐下,“不過幾個月不見,膽子倒是大了不少,就不怕四少怪罪下來……” 聞言,戴茜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眸底閃著一層動人的光芒,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亂吻一通,嬌嗔著道,“四少怪罪下來,不是還有你頂著么?” “好啊,我頂著?!卑琢_輕輕的笑了出來,語氣曖昧,身下yingying的某個地方暗示性地抵著她的柔軟,輕輕的抬起她柔潤的下巴,吻上了那張思念已久的唇…… 罷了罷了,助紂為虐又如何,這種把心愛女人抱在懷里的感覺多么美妙,那個人也孤寂了差不多三十年,只要他能得到屬于自己的幸福,那么其他,又何必計較那么多呢? 何況…… 當看到那個被他們一直奉為神的男人,飽受r病毒折磨的時候,汗濕了整件襯衫,身下的床單被撕成薄條,直到昏迷前的一刻,他還勉強撐起精神,看了一眼銀表中的閃爍紅點,確認她還在自己身邊……才安心地沉沉睡了過去,白羅很清楚,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或許他已經深深愛上了那個女孩子,只是,他清冷孤獨太久了,還不知道,那就是……愛。 孟遙光愣愣的看著躺在病床上的男人,慢慢地走近,專注的目光一點一點地落在他徐徐起伏著的胸前,仿佛下一秒他就會消失。 蒼白的臉頰邊泛起兩朵清淺的笑容,孟遙光捂著嘴巴,像懵懂孩子般稚氣地又哭又笑,天啊,他還活著! 沒有比這個讓她歡悅的消息了! 孟遙光雙腿發軟,像踩在泡沫上,涼涼的,卻很不真實,她慢慢地爬上病床,側著身子躺在他旁邊,微涼的指撫上他英俊的眉眼,高挺的鼻尖…… 門虛掩著,白羅和戴茜倚在門邊,看到那一幕的時候,戴茜突然低呼了一聲,白羅迅速伸手捂住她的嘴巴,往外面帶。 “四少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的就是休息,她那樣會……” r病毒比他們想象中要強的很多,回到s市時易子郗已經陷入了深度的昏迷,高精度的檢測儀器顯示他身體各項機能都在衰退中,奇異的是,惟獨胃部功能衰退得慢,想起直升機上孟遙光的不尋常舉動,驚慌失措的他們陡然明白過來了什么。 接下來的就是一陣兵荒馬亂,采集、注射血清暫時壓住r病毒,同時進行單克隆抗體制備。 在這種生死攸關的關鍵時刻,單克隆抗體作為事先篩選過的特異性抗體,經過純化后,具有高度的單一性,能夠高效地針對特殊抗原r病毒決定簇。 然而,在制備單克隆抗體過程中,易子郗還是經受了許多折磨,即使平時身體底子再好,也難以承受強勢r病毒吞噬的痛苦,他隱忍得厲害,全身都濕了個透,嘴唇都咬出了血,依然沒有發出一絲軟弱得到聲音。 白羅“砰”一聲用自己的身體把戴茜壓在墻上,微喘著在她耳邊低語,“相信我,四少會樂意看到這樣的情景?!?/br> 同為男人,白羅深深相信著,他一定會樂意,睜開的第一眼就看到心愛女人,安然無恙地在自己懷里。 易子郗身上有著淡淡的藥水味,那熟悉的溫度卻是她貪戀不已,孟遙光不敢驚擾了他的睡眠,然而,還是情難自禁地傾身含住他那兩片微干的唇瓣,輕柔而反復地吮著…… 仿佛只有這樣,她才能確定,這不是另一個夢境。 感覺到有柔軟的什么東西在唇上流連,易子郗輕輕的皺了皺眉,捕捉到那一絲香甜的氣息,若有似無地在鼻間縈繞,唇角微勾,直接撬開她的門關,霸道地纏住她怯弱的丁香小舌,在她口中攪起另一番甜蜜。 他在回應她! 孟遙光猛地瞪大了眼睛,他溫柔地吸取口中的汁液時,瞬間忘了呼吸。那一剎那,在心底閃過許多莫名的情緒,狂喜、激動,更多的,是心悸。 為什么,她會那么害怕他從此離去,為什么……她會對這個男人,這么在乎?為什么…… 那么多為什么,突然讓她心生害怕。 流年易逝,孟遙光以為自己會孑然一身游走于時光的兩岸,除過去欠下的未還債,不再與任何人有所瓜葛,可為什么偏偏…… 覺察到孟遙光的失神,易子郗把她撐著自己身側的手帶著放在腰間,讓她身子毫無間隙地和他貼合著,又重重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然而,她沒有反應。 易子郗剛抬起頭,一滴晶瑩的淚猝不及防地掉落下來,涼涼地在他黑如墨玉眸底漾開,他心倏然一緊…… 血中血,淚中淚,他們這一生,注定彼此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