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開玩笑,再待下去簡直是拿自己的生命在賭,她孟遙光根本輸不起,還是趕快把芯片破譯出來,盡早脫身的好。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輕輕的敲鍵盤聲有規律地響起…… 屏幕上突然閃過一片紅光,孟遙光心里一松,剛按下確定鍵,卻發現自己又被誤導進了另一個干擾程序,撐著手托著下巴,終究還是疑惑起來,即使這是一塊“活”的芯片,目前在密碼破譯上造詣比她高的人屈指可數,然而,一整晚下來,她卻感覺自己一直被那邊的人牽著走,不知不覺又會走進一個個代碼陷阱,除非…… 桌上的手機震動了一下,看了一眼上面的號碼,孟遙光心里有點興奮,迅速地按下接聽鍵,“hi!cool wolf!” cool wolf,曾經排名世界第一的頂尖黑客,也是出色的密碼破譯高手,同時又是她孟遙光的師父,對她有著知遇和指導之恩。 手機那邊傳來一個男人略顯滄桑的聲音,似乎帶著久違的味道,一口流利標準的英語,“白鶴……” 兩人已經差不多三年未見,要聊的話自然很多,從國家大事到生活見聞、旅途所見,幾乎無話不談,孟遙光向來對這個師父心存敬意,因為芯片而低落的心情很快明朗起來。 那邊又細細問了她一些近況,孟遙光自然是有問必答,剛說到一半,那邊突然靜了下來,然后,似乎是很大的一陣風吹動的聲音,她笑了笑,“師父,讓我猜猜您現在在哪里,撒哈拉沙漠的露天帳篷里,還是西伯利亞的牧羊人家里?” 一陣低沉的笑聲過后,傳來的男人的聲音聽起來淡淡的,似乎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我猜,你現在是在美國的圓頂酒店頂樓看星星,還是,在c市的家里玩游戲?” 孟遙光咯咯笑了出來,“師父您真的老了,全部都猜錯了啊,您一定無法想象,我現在竟然是在……” 話還未說完,手里的手機猛地被人搶走,然后被用力扔到不遠處的墻壁上,碎成了幾片,可憐兮兮地散了一地,腰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孟遙光心驚地偏頭一看,一把精致的銀色手槍,閃著冰冷的寒光,此刻正靜靜地抵在她腰間…… ☆、第十九章 話還未說完,手里的手機猛地被人搶走,然后被用力扔到不遠處的墻壁上,“拍”的一聲碎成了幾片,可憐兮兮地散了一地,腰上,突然傳來一陣冰涼的觸感。 孟遙光心驚地偏頭一看,一把精致的銀色手槍,閃著冰冷的寒光,此刻正靜靜地抵在她腰間…… 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扳機上,即使隔著一層淡淡的光,男人冷傲清幽的眸子像從冰水中撈出來般,隱隱散發著懾人的寒意。 孟遙光眼底的笑意漸漸散去,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人,一臉嚴肅地問,“你這是什么意思?” 未經允許闖進她房間也就罷了,而且還拿這莫名其妙的東西對著她,本來心情就不好,她也是有脾氣的,怎能容許他這樣一次一次挑戰自己的底線? 男人傾身向前,有力的膝蓋壓著孟遙光的腿,開始慢慢地往床上壓,直到高挺的鼻尖觸上她的,兩人的上半身,幾乎沒有一絲間隙地貼在一起,他的嘴角微勾著,似笑非笑,聲音卻冷冽得嚇人,“孟遙光,你真是……好大的膽子!” 還沒等孟遙光反應過來,易子郗隨意把手中的槍扔到一邊,下一刻大手掐上她細嫩的脖子,慢鏡頭般一點一點地望進她平靜的淺色雙眸中,“我記得曾經告訴過你,背叛我的人會有什么下場?!?/br> 沒有一絲一毫的憐香惜玉,他的手漸漸收緊,喉嚨那里被勒得一片生疼,孟遙光痛苦得扭曲了一張臉,本能的求生意志讓她使勁掰開他的手,雙腿也用力地蹬起來去踢他,只是那點微弱的力量,男人根本不放在眼里。 易子郗也不是真的要弄死她,只是想讓她長點教訓,在瞥見她的臉色開始由蒼白轉為青紫時,終于緩緩地松了手。 呼吸突然順暢了,孟遙光像小死了一回般躺在床上,情不自禁地輕咳起來,外面明明是寒風呼嘯,她卻出了一身冷汗,開始的時候連喘息都是極輕的,稍微一用力喉嚨就像被撕裂般疼痛。 真是見鬼,她到底又哪里惹到他了? 就在這個時候,管家的聲音又悄然出現了,“易先生,二十九秒之前系統檢測到不明信號,直到三秒之前,安全系統已經完全癱瘓……建議盡快轉移到安全地點?!?/br> 孟遙光好不容易喘過氣來,怔愣了一會兒,似乎想辯駁些什么,聲音提高了幾分,“不可能,我的手機信號事先經過特殊處理,不會被人輕易截獲……” “如果,那個人并非等閑之輩,而且……”易子郗從她身上起來,冷冷地打斷她接下來的話,“十幾分鐘前,還很可能親自跟你通過電話,那么……” “絕對不可能!”孟遙光幾乎不假思索地就反駁掉他的猜測,可是突然想起在幕后cao控那塊芯片的人,他似乎對自己每一步的cao作熟悉到了極點,總是在最關鍵的環節領著她一步步地往事先設好的陷阱里跳,可是,那又怎么可能? 黑客界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一旦各為其主,哪怕曾經再深的情分,終究還是淡如煙云,消失無蹤,如果真的是那個人,如果有一天,他們之間…… 只是想想都讓她脊背頓生陣陣寒意,然而,聲音終于慢慢地弱了下來,孟遙光蜷縮著身子,纖細的手臂環上自己的膝蓋,染了一絲沙啞的聲音帶了不經意的輕顫,“我敢保證,一定不會是他!” “很顯然,”易子郗雙手環著胸前,居高臨下地看她,“這個理由,連你自己都說服不了?!?/br> 不等孟遙光說什么,易子郗又淡淡地對著手機那邊的人說,“告訴黑羅,準備好車子,我們需要立刻撤離。你負責留下來,有任何情況第一時間上報?!?/br> “你,十分鐘內收拾好行李?!?/br> 孟遙光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并不清楚他的意思,“要去哪里?” 易子郗神色平靜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卷起自己的袖子,低冽的聲音似乎染上了戲謔的笑,聽起來半真半假,“拜孟小姐所賜,易某人還是第一次如此……”攤了攤手,用了一個諷刺性極強的成語,“倉皇逃竄?!?/br> 幾乎立時的,孟遙光生生黑了臉,但也知道情況緊急,一分一秒都尤為珍貴,不敢不從,迅速翻身下床收拾東西。 這間位于帝都酒店頂層的總統套房,有著頂級的配套服務,據說從這里可以俯瞰整個城市的夜景,不過消費也貴得嚇人就是了。 今晚的夜色并不怎么好,幾片烏云擋著月光,窗沿上只投下淡淡的光影,孟遙光倒是饒有興致地看了一會兒朦朧的星空,這才轉身回去浴室泡澡。 夜深人靜的時候,心底總是浸染了莫名的涼,如果,如果當初她沒有違抗父命,沒有執拗地堅守自己的選擇,那么她的人生,是不是又會是另一種光景? 路過燈光璀璨的客廳,易子郗交疊著修長的雙腿,愜意地靠在沙發上,正跟旁邊站著的黑羅交待著什么,孟遙光點了點頭算作打過招呼,便進了自己的房間。 泡完澡后,聽到外面似乎沒有什么動靜,孟遙光抱著筆記本走了出去,卻不料男人還在,她腳步頓了頓,便往沙發的方向走過去。 多年的情分一時難消,沒有確切的證據,或許也是心底依然抱著僥幸,她不敢妄下定論那個人就是cool wolf,而很顯然,這個心思縝密的男人另外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在來的路上,他們已經很有默契地陷入了“冷戰”狀態。 只是,還沒走出幾步,身后便傳來男人清淺的聲音,“過來吃飯?!?/br> 他事先打破沉默的境地,在某種程度上,說明了他的妥協,只是,孟遙光也沒覺得心里輕松多少。 桌上擺滿了色澤豐富、清香馥郁的西餐,培根蘆筍卷、鵝肝醬煎鮮貝和白酒法國田螺,頂級酒店的招牌菜式就是不一樣,光是看著,便覺得食欲大開。 孟遙光忍不住小小地吞了一口口水,在極餓的邊緣,哪怕只是一個硬饅頭,配上一小杯清水,都可以吃出豪華大餐的味道,更何況,對面的男人如此追求高質量的生活,在飲食方面自然格外講究。 孟遙光為自己盛了一小碗色澤純凈的西蘭花濃湯,低頭淺酌一口,只感覺舌尖被那清新的芬芳纏住,舍不得吞下去。 易子郗倒是沒吃多少,別有深意的目光悄然鎖住對面的女孩子,微濕的長發柔柔地搭在淺色睡衣上,v型的開口露出一小片雪白的肌膚,白嫩的脖子上,隱隱可見他之前留下的指痕,鎖骨形狀極其柔美,眸色越來越深,還真是瘦啊,以前的時候怎么沒發覺呢? 又或許是發覺了卻沒放在心里?易子郗突然記起昨晚,她幾乎沒有什么重量地窩在自己懷里,不盈一握的纖細腰身,那掌心間依然溫熱的觸感…… “看不出來,還真能吃?!泵线b光抬眸,見男人正面沉如水地看著自己,唇邊似乎帶著若隱若現的冷笑,心里本就堵得慌,也忍不住冷嘲熱諷過去,“易先生請放心,我相信,作為一個成功而精明的‘商人’,您能在我身上榨取的剩余價值必定遠遠高于……”她淡定地看了一眼桌上被她襲卷得七零八落的食物,“這些所謂的美食佳肴?!?/br> 她孟遙光也不是傻子,總不可能那么天真地認為這個男人只是一個純粹的商人,即使是ec科技的掌權者,擁有自己的黑客團隊并不稀奇,但是在律法森嚴的中國,擁有私人槍支,單憑這一點,他的背景就不是這么簡單,更何況,加上動用孟家的力量,也無法把他的身份摸得一二…… 倒是伶牙俐齒,不像他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易子郗笑了笑,站起來,也不掩飾,“希望如此?!?/br> “相信易先生早已把我的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秉著公平公正的原則,我覺得有些事情您也很有必要向我坦白?!?/br> 真是有趣,原本打算離開的易子郗轉過身,深邃的俊臉上含著淡淡的笑,“這真是好極了,不過,在我的世界里,不存在你口中所謂的公平公正?!?/br> 世間何其殘忍,萬物秉持適者生存的自然法則,弱rou強食,很早很早之前,易子郗就深深懂得了一個道理,這個世界只對強者公平。 孟遙光也只是隨口一說,事先也沒抱多大期待,了然地點了點頭,“ok!我知道了?!?/br> 她的漫不經心顯然勾起了男人的興趣,易子郗眸中的欣賞之色又多了幾分,“孟遙光,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值得我對她推心置腹,然而很遺憾,你目前,似乎還不夠資格?!?/br> 我只是允許你進入我的世界,但并不代表,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在其中指點江山。 孟遙光自然沒聽懂男人的言下之意,把最后一塊香嫩的紅酒鵝肝塞進嘴里,心滿意足地舒了一口氣。 夜已經很深了,偌大的客廳里只留了一盞孤燈,映著一角的光明,孟遙光裹著薄毯窩在沙發上,目光專注地盯著屏幕,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地快速敲著。 順手拿過一邊的杯子,濃度極高的茶水已經失去了溫度,孟遙光輕輕嘆了一聲,摸摸冰涼的手腳,看來今晚又熬不成夜了,還是明天早上起來再弄吧,反正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身體要緊。 把數據保存好,趁著關機時間,孟遙光打算在沙發上瞇了一會兒,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 地毯柔軟又溫厚,踩在上面幾乎聽不到聲音,半夜出來喝水的男人,在瞥見沙發上那一團小小的隆起時,劍眉幾不可見地輕輕蹙了一下,抬起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第二十章 地毯柔軟又溫厚,踩在上面幾乎聽不到聲音,半夜出來喝水的男人,在瞥見沙發上那一團小小的隆起時,劍眉幾不可見地輕輕蹙了一下,抬起腳步,慢慢走了過去…… 垂眸看了許久,似乎在猶豫些什么,易子郗終于伸手把沙發上那一團連人帶被一起抱起來,踢開最近的房間的門走了進去,動作說不上多溫柔地扔到床上,然后用力把薄毯扯開隨意扔到地上,拉過一邊的暖被給她蓋上。 倏然的涼意讓孟遙光不安地翻了個身,粉嫩的臉頰剛好壓在男人還未來得及移開的手上,炙熱的溫度,柔軟的觸感,枕起來似乎很舒服,她動了動身子,發現不遠處更加暖和,下意識地挨了過去。 易子郗原本正傾身給她蓋著被子,沒有任何防備,下一刻便被她緊緊抱住了腰,從來沒有人不經過允許,這樣親昵地近他的身,臉色突然一變,第一反應就是狠狠折斷她的手,可是剛扣住纖細的手腕,掌心卻漾開了陣陣的溫涼。 頓時神色一凜,易子郗迅速去探她的溫度,低咒一聲,該死,為什么全身都這么涼?如果不是那淺淺的呼吸聲,他還以為…… 淡淡月光下,那一雙手柔若無骨,五指白凈,皮膚極薄,幾根淡青色的小血管清晰可見,像貓兒似的蜷縮成一團的柔弱身子,讓易子郗心中劃過一絲不經意的疼痛。 還記得三年前尼泊爾政府對外公布的犧牲者名單中,榮譽欄里屬于這個女孩子的照片,只有一個簡單的背影,白色的裙子,隨風輕揚的黑色長發,渾身散發著清傲絕塵的氣息,那樣的不羈,那樣的富有生命力,那樣的令他印象……深刻。 白鶴,白鶴…… 黑色的發絲掩蓋了剔透純凈的蒼白,易子郗輕輕把它撥開,肆無忌憚地看著那張清妍的小臉,秀氣的眉,長長的睫毛,儼然已是一幅嫣然的畫,大手覆上她淡粉色的雙唇,輕輕摩挲,只有他才知道,那里的滋味是多么的甜美。 臉還真是小啊,他幾乎一只手就能蓋住,易子郗干脆掀開被子躺了進去,側著身子,大手霸道地摟著她。 孟遙光又動了動,低嘆了一聲,真暖和!然后找了一個更舒服的位置,臉頰極輕極柔地磨著,原本掩蓋了一角旖旎春`色的睡衣,微微松了開來。 易子郗雖然對女人興致不高,但也是個正常男人,被她這么一弄只感覺下腹一緊,重重吐了一口氣,不自然地別開眼神,胡亂把她的睡衣拉好,像是要掩飾什么似的,遮得嚴嚴實實。 只是,那純處子的素凈清香氣息,若有似無地飄在鼻端,對他此刻薄弱的自制力而言,真是致命誘惑,易子郗閉上眼睛,又合上,悄然調整自己異樣的心緒,如此反復……如此輾轉難眠。 看著枕在自己胸前的無辜甜美的睡容,易子郗體內忍著燎原的大火,又覺得不解氣,輕輕捏住了她小巧的鼻子,孟遙光被nongnong的倦意纏身,突然之間覺得呼吸不順,皺了皺臉,細碎地呢喃了什么,又睡了過去。 以為她總算消停了,易子郗剛閉上眼睛,感覺一條腿又壓了上來,剛好壓在他最敏感的位置上,低低地冷嘶了一聲,捧起她的下巴,往唇上恨恨地咬了下去……沒有一絲的感情,純粹懲罰般。 這一個漫漫長夜,對著窗外相同的花好月圓,他們的身上,也第一次有了相同的溫度。 * 夜深極,孟家書房里,一盞孤燈搖著風,忽明忽滅,不遠處的窗臺上,一盆遒勁蒼翠的綠植,枝葉弄影,輕輕擺渡著艱難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