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節
婢女屈膝:“是?!?/br> 婢女們進去小間,吃了一驚。 柜子門敞著,地上很多衣裳。 都督說“舊了”其實也都是新的。因夫人的衣服太多了,穿過脫下就不會再上身了。衣柜里熏過香備穿的,其實也都是新衣。 只有寢衣、里衣和褻衣因衣料會越洗越軟,舊的穿著比新的舒服,才穿過洗過還繼續穿。 婢女們面面相覷,話也不敢說,把所謂的“舊”衣裳先收拾了,再把里面高高摞著的箱子一只一只抬下來。掀開箱蓋,都是裁出來還沒機會入柜子的,嶄新的。 霍決站在臥室里看她們忙忙碌碌,看了片刻去了凈房。 浸泡在白玉池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貪心。 明明親口對她說過的,愛陸嘉言沒關系,在他身邊就行。 現在怎么就不知足了呢。 但貪心本就是人的本性,人只要還活著,就總想要更多,總想得寸進尺。 霍決把頭仰靠在池壁上,閉上眼睛。 怎么樣,才能讓月牙兒完全屬于他呢? 七日道場做完,陸侍郎夫人帶著璠璠收拾好箱籠,出發回京城。 璠璠與自己的mama牽著手,走過了隔壁的院子,卻回頭看了看,對mama道:“那個人一直看著我們?!?/br> 夏青家的回頭一看,隔壁院子大門的臺階上站著一個戴著帷帽的女子,似正在向這邊看。 陸侍郎夫人的貼身mama也湊過來低聲道:“夫人,霍都督夫人出來了?!?/br> 陸侍郎夫人不動聲色道:“別回頭,假裝不知道?!?/br> 她們都已經走過去了,此時要再掉頭回去打招呼,不免顯得諂媚。就裝沒看見,趕緊走掉最好。 一行人加快了腳步。 快轉彎時,璠璠又回頭看了一眼。 那個女子還站在臺階上,有風吹過,掀開了帷帽的垂紗。 璠璠怔了怔。 上了車,她對陸侍郎夫人道:“那個夫人帷帽里還戴著面衣,好熱啊?!?/br> 都七月了,陸侍郎夫人聽著都覺得熱得要替霍夫人流汗,抱怨:“既有這種又怕風沙又怕花的病,就不要出門了?!?/br> 璠璠道:“那樣的話,很可憐?!?/br> 陸家人離開了慈恩寺,溫蕙等了半個時辰,才也出發回城,與她們錯開。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傍晚。出門七八日,府中一切如舊。 霍決正在家,見著她問:“可順利?” 溫蕙點頭:“給我爹娘做了道場,慈恩寺做的很好?!?/br> 當年奔赴青州,當時青州殘破,連個和尚都找不到,更別說湊幾個和尚做個道場了。 到陸睿和溫蕙回江州,也沒做成。后來還是等生完孩子,在江州做的。 只如今,陸少夫人溫氏蕙娘已經“死”了。溫蕙恐父母在天之靈難過,又做了一場,告知爹娘自己還活著。 他們都沒有提璠璠。有些話題不必反復提及,看她眉眼間的滿足就知道了。 霍決摸了摸她的頭。 溫蕙用力摟了摟他的腰,在他胸膛深深地嗅了嗅。 霍決道:“去洗澡吧,都出汗了?!?/br> 溫蕙看了他一眼。 是因為自己一走七八日,不高興了嗎? 肯定不會是因為璠璠。這次的慈恩寺之行,還是他安排的。沒有他愿意,她怎么能接近得了璠璠。 肯定是因為好幾日不見她吧,回頭,多陪陪他。 旁人都怕他,她們都不知道他其實有多黏人。 這幾日實在是令人滿足,晚上溫蕙盡情地泡了個澡,渾身都放松。 但寢衣穿上身,溫蕙就注意到是新的。雖然本身就是柔軟的衣料,但洗過幾次之后,會更柔軟更親膚。這等貼身的衣物,比起新的,她喜歡穿半舊的。 忽然又提起袖子聞了聞。 怎地才幾日不在家,丫頭們就懶惰了起來,給她備的衣服竟還沒熏過? 明日得說說她們。 霍決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洗澡洗得時間格外的久。 待他洗完出來,便吹滅了房中的燭火。 他撩開帳子走進床里,溫蕙才轉頭想看他,他已經俯身吹滅了床頭的燈。 床里一下黑了下去,只隱約看到黑色的人影,脫去了寢衣。 肩膀寬闊,勁腰細窄,手臂上肌rou隆起的形狀隱隱約約,朦朦朧朧。 霍決平日喜歡點燈行歡,溫蕙還以為今日不親熱了。 不料霍決上來就吻她,吻完就咬。 今日咬得格外重,像有情緒。 溫蕙按著他的肩膀,微微喘:“四哥,怎么了?” “沒事?!被魶Q在黑暗中問,“疼嗎?” “一點點?!睖剞コ闅?,“我可以?!?/br> 霍決便放肆對她。 待情迷意亂的時候,霍決又上來吻她。 “蕙娘,”他在黑暗中輕聲問,“會離開我嗎?” 溫蕙呼吸亂著,道:“不會啊?!?/br> “蕙娘,”霍決又吻著她問,“我是你什么人?” 溫蕙情迷意亂,呢喃:“是我夫君?!?/br> “對?!被魶Q道,“我才是你夫君?!?/br> 溫蕙一怔。 他太快,才一動,手腕便被按住,鉄鉗一樣。 一切已經發生。 不是假鳳虛凰。 就像真實的男人和女人。 有口口和被口口。 從人類蒙昧時期,從母系氏族結束,便是男人占有女人的儀式。 通過這樣的形式,將一個人的存在,刻在了另一個人的身體最深處。 或者將別的什么人的存在,從她的身體深處抹去。 一條細而脆弱的線,碎成了砂礫。 溫蕙睜著眼睛,盯著帳頂。 霍決不停地吻她。 他的呼吸是平靜的。 她的呼吸越來越亂。 手上沒了力氣。 霍決放開了她的手腕,手掌滑上去,手心對手心地摩挲,而后嵌入指縫間,扣住了她的手。 溫蕙知道是假的。他凈過身的,不可能是真的。 只此時此刻,感受到的,的確是個男人。 “蕙娘……”他低低地喚她。 溫蕙彎曲手指,與他十指相扣。 帳中黑暗,只能看到她的輪廓。 霍決與她十指相扣,憑著她的呼吸和聲音判斷她的狀態。 間或低頭,能看到黑色的影子。 仿佛自己還擁有完整的身體,是一個完整的男人。 許久,忽然響起了溫蕙的聲音,是人類最原始的表達。 霍決吻著她,又一次告訴她:“蕙娘,記住,我才是你夫君?!?/br> 另一個男人能給她的,他要加倍給她。 持續到半夜,溫蕙經歷了數次之后,受不住了,霍決才終于收了。 溫蕙失神地望著帳頂,聽著他起身,有悉索的聲音,什么東西被投入了水盆里。 他又回來,將她抱在懷中撫慰。 許久,溫蕙才找回聲音,伏在他胸口,聲音喑啞地問:“四哥,怎么回事?” 霍決道:“我不喜歡大象藏,以后別用了?!?/br> 溫蕙想起新換的,沒有熏過的寢衣。 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