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聽了,陸三卻仿若聽到了個笑話,搖搖頭,放心地品了一口茶,告訴他,“不用擔心?!?/br> 安文聽不懂,露出疑惑的表情。 陸三余光掃見了他,這才放下茶盞,起身,走到窗前,“以前的陸天敏,向來是算無遺策,從來沒有失算過,可這一次,她確確實實是失算了?!?/br> “恐怕,她原先是打算竊取白家那丫頭的指紋,再把丫頭的指紋移到那袋違禁藥品上,進行栽贓陷害?!?/br> “可結果,她雇傭的兇手在行兇之后,因為小深把那丫頭看護的太緊,不僅派人盯著小丫頭工作的事務所,但凡是那丫頭住過的,租過的地方,小深都派了人盯梢,所以,令兇手無從下手,只能以編寫郵件的形式,來進行如此拙劣的陷害?!?/br> 而陸天敏,遠在金三角,興許對自己的失算并不知情,因著,兇手為了從她那賺取完整的雇傭金,自然不會把計劃失敗這個消息,透露給她。 警方,也不會為了兇手偽造的那一封郵件,而與陸家大動干戈。 “對了?!标懭仡^,微微笑了笑,“小丫頭的母親還好嗎?” “醫生說她情況樂觀,就是,她情緒不太穩,想見見白老先生,您也知道,白老先生正在警局?!?/br> 重新望向窗外,陸三語聲未變,溫和內斂,卻不容置喙,“放他出來吧,別告訴小深?!?/br> 再者,小深此番去云南,應該,也是為了向那白家丫頭求婚。 第三十九章 【患得】 患失 關窗簾, 洗手,脫衣服,揭被子。 云南的下午, 氣候溫暖,空調涼絲絲的風里,她鉆進盈著消毒水氣味與清香的被子, 疲憊的仿佛是回巢的小獸。 留他獨自清著行李。 他動靜輕輕,將一切布置妥帖, 洗了手,坐到床沿, 注視著露出被沿外松軟的發梢。 暈車的眩暈感散去了一半,她翻過身, 摸到他伸來的手,兩只手撫了撫他的手背, 借著幾分迷糊勁,她嬌氣了不少:“想吃酸的, 涼的?!鼻锾煲坏?,他便不再讓她吃涼的,可是云南的氣候偏暖, 她小心翼翼地勾住了他的手。 看著她眼睛,他視線微熱。 以為他不同意, 她討好地把臉頰,往他手背上靠。 等最后,他低啞的在她耳邊答應下來, 她已經累的腰腿酸軟,窗外的天也暗了,陸淮深端來一杯水, 喝了一口,吻住她,水流輕輕沿著她唇縫灌下去,他唇邊牽著弧度,疼入骨的寵溺,輕蹭著她唇瓣。 她面色不改,氣的眼睫翁顫:“陸醫生,縱.欲傷身?!?/br> 聽完她的話,他低笑,“嗯?!币录缣幑庥暗迩?,人也添了慵懶,“我租了酒店的廚房,可以做阿霽喜歡的山楂羹?!?/br> 到底還是不想給她吃冰的,等她似乎睡了,他掖了掖被子起身,門外,酒店的經理等候許久,終于盼到他出來,忙引著路,引到了另一層樓的用餐包間門前,替他推開了門。 這里雖然是云南,離云南邊境卻也不遠,當年軍火兩商,一是陸家,一是沈家,生意都做到了這兒來,于是,曾經與陸家有生意往來的人便坐不住,這酒店包間里的人便是當中其一,“陸少?!?/br> 陸家三房這獨子,不僅抹殺了陸老爺子,還把四房送入了牢獄,陸家洗白,同樣是他cao持。 這樣的人,可不敢叫旁人小覷。 “江伯?!?/br> 如潭池里的玉,聲清冷入腑。 雙方落座,包間的門從外合上,江伯見他坐著,既不喝茶,只得他自己來說些云南的人文風情,然而手指,在茶盤上撥弄的斷斷續續,話里也有著話,“澳門的賭場,一塊籌碼的幣值最大,也不過是幾十萬,但是在這兒,我見過幣值更大的籌碼?!?/br> ——明晚十點,酒店地下,畫作拍賣。 不等價格的名畫,等同于不等價格,不同重量的違禁藥品。 這場畫作拍賣會,開辦的人正是陸天敏。 已然是夜里八點多鐘。 不比云南的好景色,才從公安局被放出來的邵汀渝,回到車行,從陽臺眺望出去,老城區破敗卻也有著別處無法比擬的煙火氣。 他含著一支煙,背著風點燃了,吸了一口,手機就響了起來,他就定定地盯著屏幕好一會,吐出青白的煙圈,聽電話那端的人出聲道:“和警方合作緝毒,你做不做?” 白霽溪父母被人陷害的事,這其中細節,邵汀渝打聽的也差不多了,隱隱約約地能猜到,這是有人打算咬死白家。 但聽電話那端這樣一說,邵汀渝頓時了然,咬著白家和白家那丫頭不放的這伙人,看來,跟販賣違禁藥物有關。 “緝毒?” 邵汀渝一笑,那端從容道:“邵氏車行,我可以物歸原主?!?/br> 邵父將車行賣給陸淮深之后,從此失去了蹤跡,如今的邵汀渝,便少了車行這重要的經濟來源。 “做線人,這是一個不慎,就能豁出命的事?!睆椓藦棢熁?,亦如不羈的少年,笑容里帶了張揚惡劣:“是,我是喜歡她,但你也犯不著要我的命吧,陸先生?!?/br> 通話,便被直接掛斷了。 云南。 陸淮深訂的房間既有客廳,也有書房。 佇在書房的窗前,拿著手機的手背盡顯出可怕的青筋,仿若是玉破碎,比深淵更極寒的陰戾翻滾著吞噬著他,身后,有輕淺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過身,她套著他的襯衫,在看著他。 男式的襯衫套在她身上,寬寬松松,像是一件裙子,因為對視,她躑躅不安,小心地叫了聲:“淮淮?” 她看得出,他現在戾氣極重。 不等她逃走,他過來抱起了她,打橫抱著回到臥室。 凝固的闃靜中,猛然她發出隱忍的疼痛叫喊,被他壓制的腿,在凌亂的被褥上踹出一道深深的痕跡,他氣息抽搐著,覆著她把她整個藏到身下來,那墻壁映嵌著他們的影,朦朧的陰影震蕩起來,她難以抑制地哭出聲,疼出了冷汗。 “阿霽……”狂熱的愛戀深濃到令她心驚膽戰。 女孩抽著氣,聲音也發不出,任由他肆意勾纏,他的睫尖潮潤而濕涼,嗓音低微,抵著她的唇,更顯得壓抑:“告訴我,你是誰的?嗯?” 他問的溫柔,她吃力地喘:“你……的……” “愛我么?” 她聲音小了?。骸皭邸?/br> 他的眼神這才溫軟了,動作也輕了,重新吻她。 明明,他說好來旅行,她提出來云南,可抵達這兒的第二天,他抱著她和她寸步不離,例如清早,餐桌上琳瑯滿目擺著她喜歡的山茶花,被花枝映襯著,連他做出的藥膳,也愈發的好看極。 吃過了飯,他抱著她在腿上,輕輕地撫著她的胃,幫她消食,而她看了看窗外,晴空萬里,是個很適合出去游玩的天氣,“淮淮?!彼舜巴庖谎?,只一眼,他薄唇微張就來咬她。 她還是問出聲:“我們不出去走走?” 咬著她的頸,他應了聲,答得溫柔:“會下雨?!?/br> 仗著她手機被他沒收,她看不了天氣預報,自然辨不出他說的是真話,還是謊話。 瞧著山茶花,盈盈的一顆顆露珠。 白霽溪恍惚了下,記得,和他同居不久的那段時間,他送過她一枚鉆石,一枚北極光鉆。 對于珠寶的認知,她皆是從客戶那兒聽來的,像是北極光鉆,他們說是這世上,被評級幾乎完美的鉆石,雖然她也喜歡,但覺得,它作為收藏更合適。 又不能出去,她忿忿地戳了戳他,正出著氣,他的手機響了,他這才將她抱回了臥室,溫聲囑咐道:“在這里等我,不準亂跑?!?/br> 便出去接聽電話,喚了一聲“江伯?!本o接著,步子往套房外走去。 偌大套房,剩了她。 往窗外定定地看著,遠處有海,又清澈又亮,白霽溪的心底便更加的不大服氣。 就見,她站起身,毅然決然地打開了衣柜,換起衣服來。 第四十章 【丟失】 找到 “陸少?!?/br> 手心有些發汗, 江伯悄然拿紙巾擦拭了下,就去沏茶,微笑道:“叫您過來, 是關于您姑姑,有件事我還沒來得及告訴陸少?!?/br> 說笑著,茶還沒沏, 江伯不動聲色先抬眼望向對面的人。 似是江伯的話根本沒入他的耳,他坐在那, 看著手機,那手機屏幕中, 紅色的光點正緩緩挪著。 阿霽正在走動。 同一時間,酒店走廊上火警的鳴笛刺耳驟響, 又“砰”的一聲,江伯放下茶壺, 面上一剎那的安心掠過,又裝出驚疑:“這是怎么了, 著火了?!”分明,火警的鳴笛響起的剎那,他只覺得放下了心。 門外, 警笛兀自尖銳的作響,門內, 空氣冰冷的在這一瞬凝滯死寂,唯有那人,墨色的眸緩緩地抬, 膠著在江伯的臉上,滲著浸骨的寒。 火警裝備被人觸發的一瞬間。 正巧,白霽溪出了門。 為了讓那狐貍少生點氣, 甚至出門前,這樣暖和的天氣里她生生地穿著了長袖長褲,將自己掩的嚴實了,這才出的門。 手握著門柄沒來得及放下,警笛聲就驟響,人影混亂間,迎面又一股乙.醚的氣味猛然嗆入呼吸里來。 白皙的細指就一分一分地發軟,直到,松開了門柄。 而她眼前穿成服務生模樣的人,放下了浸有乙.醚的毛巾,扶住了她,藏進備好的餐車中。 酒店車庫正值午休換崗,沒有人。 只一輛面包車打著閃燈,終于,見哥哥推著餐車出現,司機下了車,兄弟倆于是合作,將人質從餐車里拖出就載到車上疾馳而去。 車內顛簸而靜謐,顛著后座躺著的小姑娘微微一動一動。 將她迷暈擄來的劫匪,這會拿著她背包,用著刀,把包的里層逐一給割開,割了好久,沒有摸著追蹤器一樣冰冷的質感。 連手機也沒摸著。 畢竟是陸家的人,包里卻除了一點錢,只一個可伸縮的電棍。 比起車內的寂靜,用餐的包間,則殘留著人茍延殘喘的氣息。 喘著氣的正是江伯,兩頰煞白的肌rou顫顫巍巍又濕透,全覆著冷汗,死死地盯著胸口,刀尖已經沒入肋骨的那一柄手術刀。 手套潔白,持著銀質的刀柄,微微用著力,刀頭沒入進去,江伯重重一顫,疼得幾乎休克。 然而那刀頭沒入的程度恰到好處,能使尖鈍的痛漸漸變為一種麻痹,那股麻痹來自人神經中樞啟動的保護措施,于是,渾渾噩噩中,江伯除了僅剩的一點知覺,便是涌上來的冰冷麻木。 如被死海包裹,他墜入性命瀕危時,深不見底的恐懼。 耳邊,那個人的音色,如透骨的寒澗:“你知道,陸天敏派來的那些緬甸人,我是怎么處理的?” 明明阿霽不喜歡他偏激的一面,他卻每一次,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