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節
方年年怔住,話一點破,她徹底明白為什么會拒絕。 “真不是東西?!?/br> “錢家的那個孩子不知道,還高高興興上門,直接被你李嬸打了出去?!闭f破了,塔娜索性就沒有多隱瞞,直接把那天的情形說了一遍,因為是官媒上門,秀秀直接躲回了房間里沒有出來,所以知道的事情都是從父母口中知道,完全不曉得細節。 方年年聽完后就沉默了,回到自己的房間在桌邊坐了很久,聽到外面有翅膀拍打的聲音,她打開窗戶,一只猛禽飛了進來,安安穩穩地落在桌上。 “沈宥豫要是敢這么對我,我就第一把把你燉了?!?/br> 鷹,“……” “唉,秀秀的婚事怎么這么多波折?!比绻阈阒懒苏嫦?,肯定會很難過吧。 第139章 一個約會 從京城傳來的話本有了一…… 從京城傳來的話本有了一定的規律, 不是隔兩三天就是隔四五天,總給人下一回更加精彩的感覺,吊著人們的胃口。送去京城的書信就不是那么準時了, 有時候方年年興致來了,一天送去三四次;有時候懶洋洋的,七八天不想麻煩別人一回。 日子就這么悄悄地溜走, 小茶館那么安靜,外面的紛爭仿佛從未發生過, 或者說那些那些紛紛擾擾的消息進不了小茶館。 轉眼間,要過年了。 棋山書院放假, 方承意休息嘍,如脫籠的兔子, 每天蹦蹦跶跶,飯點才著家。不過幾個月的時間, 經過書院的鍛煉,小小少年有了不少的變化, 身體上的變化最為明顯,長高了、長結實了,氣質上沉穩了, 有了大孩子的模樣,一雙眼轉得更加靈動, 一不留意又是一個餿點子冒了出來,并且即將要被實施……的確,書院還把他的膽量練出來了, 都不怎么怕阿姐了。 才怪呢。 積威仍在,方承意對上阿姐的眼睛,就慫慫的。 方年年問怎么膽子變大了? 方承意說是因為和齋長、教授斗智斗勇。說完, 就抱著一堆吃的跑了出去,又是去找自己的玩伴了。男孩子胸腔內就藏著騎馬征戰的心,玩游戲都是打仗來著,你方三人、我方三人,勢均力敵、不分伯仲,你放哨、你殿后、我主攻,三個人搭配得有條有理,一時間打到膠著,只有各家的飯菜才能夠化解這場“兵戈”,打仗就需要糧草,方年年是后勤總管,轉為方承意他們準備吃的。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秣先行,他們很懂哦。 方年年搖搖頭,轉身走了回去,不一會兒就從廚房里走了出來,手上端著個小竹籃子,里面裝著瓜子、蜜餞、花生糖等等,是她看書寫書時的消遣。 坐到老位置上,打開書本看起來,手邊的紙攤開,半天沒有一個字落下。 “唉?!狈侥昴険项^嘆氣,卡住了,不知道后文如何、下回咋續,寫書本就是逆天而行,她為什么要給自己找事兒? “小孩子家家的嘆什么氣,快過年了,不準嘆氣!”塔娜從旁邊經過時說。 “哦?!狈侥昴陸?。 “沒什么吧?!彼扔X得孩子情緒不高,決定關心關心。 “沒什么啊?!狈侥昴険项^。 “別撓了,要禿了?!?/br> 方年年僵住,“……” “半天一個字沒寫?!彼葔蝾^看了一眼。 “不想寫了?!狈侥昴赅洁?。 “京城里某個要望眼欲穿嘍?!彼日{侃。 方年年欲哭無淚,“我就是給自己找事情?!?/br> “行了行了,不想寫就別寫了,吃點東西換換心情。我收拾魚去,大冷天的你爹還去釣魚,也不怕凍傷風了?!?/br> 塔娜手里面提著幾條大鯽魚,中午有魚湯喝了。 “和李叔?” “嗯,老搭子了,都是他們那群人,真是弄不懂他們?!彼葥u搖頭,走去了后院。 方年年看著娘親的背影若有所思,耳朵捕捉到了腳步聲,她側頭看過去,來的竟然是沈其。 方年年挑眉,示意沈其有什么事兒快說。 “姑娘?!鄙蚱洳媸中卸Y后說,“溫泉莊子那兒花開正艷,爺想帶著姑娘去賞花,他上午處理完了公事后就從京城出發,下午來接姑娘?!?/br> 這個事兒方年年知道,沈宥豫提前兩天和她說過,說是溫泉莊子那邊的暖房里不少花都開了,芍藥很美,恰是賞花的時候,還可以泡溫泉,正好利用年前的空閑去那邊走走,過年時事情就多了,也過了最美的花期。 方年年點頭說:“我知道了?!?/br> 第140章 一件棉襖 “女大不中留哦?!薄?/br> “女大不中留哦?!?/br> “姑娘大了, 管不住了?!?/br> “唉,老父老母留在家里面,對著冷鍋冷灶的?!?/br> “不是貼身的小棉襖嘍?!?/br> 塔娜絲毫不難過地抱怨著, 她是草原來的女子,在中原生活多年骨子里面的灑脫不羈沒有改變,思想上的桎梏少, 不認為女兒出去游玩是不好的事情,調侃的話說起來也絲毫沒有芥蒂。 提著箱子的方年年, “……” 塔娜吃著地瓜,搖著頭無奈地說:“唉?!?/br> 方奎笑著給倒杯水, 絲毫不覺得媳婦兒說的有什么不對,還用不贊成的目光看著女兒, 仿佛是在譴責小棉襖漏風嘍。 方年年,“……我不走了!” 放下箱子, 她轉身走到爹娘那邊一屁股坐下,拿了在炭盆邊緣烘山芋吃, 地瓜也叫山芋,已經被烘得軟軟面面,有糖水從縫隙里滲出來滋滋冒油似的, 香味一陣一陣,這凍過的地瓜就是甜, 烤地瓜是冬天大自然給人類的饋贈,捧著可以軟手、吃著可以軟心,金黃綿密的瓤輕輕抿著就行, 壓根不廢牙,老少咸宜。 “再放把花生,放兩個橘子, 爹?!?/br> 小棉襖漏風是漏風了,但好歹是親生的,囑咐了啥還是要做,方奎叮囑著,“你是女孩子,出門在外還是要注意一些,不比家里?!?/br> 方年年低頭看看自己,她穿著男裝呢,“我覺得自己挺像個男人?!?/br> “像什么像,一看就是個丫頭片子?!彼瓤谥羞@么說,心里面還是有些認可“像”的,女兒用眉筆畫粗了眉毛、胭脂改動了膚色,行為舉止上再放開一些,乍一眼是很難看出閨閣女子的樣兒。 “爹,你說像不像?”方年年朝著阿爹努努嘴。 “像個貌美少年郎?!?/br> “看看,看看,還是爹有眼光?!狈侥昴晷α似饋?。 “笑的時候別捂著嘴?!狈娇嵝?,剛說像,就露出破綻了。 方年年放下手,嘿嘿一笑,“嗯,我注意?!?/br> 門口處,蹲著比普通人站著還要高、塊頭還要大的黑塔站了起來,他看到外面來人了。 “來了?!狈侥昴暾酒饋硐蛲庾?。 守在炭盆的方奎和塔娜面面相覷,方奎搖了搖頭,小聲地說了一句,“女大不中留哦?!甭牭饺藖砹?,走這么快! 方年年走出去與幾步又回來了,笑嘻嘻地拿走了地瓜和花生。 方奎生氣地想要扔掉手上的地瓜,“真是的,便宜那個小兔崽子了?!?/br> “你剛才還覺得我說的不對?”塔娜笑問。 方奎冷著臉,現在只想打斷沈宥豫的腿。 門外,從馬上下來的沈宥豫趔趄了一下。 “小心點,腳崴了可不能夠賴我家地不平?!狈侥昴暾f。 沈宥豫看了眼地上,心里面嘀咕,這地好好的,平整也沒有石頭,他下來的時候咋趔趄了?抬頭看方年年,看到她一身藏青色男裝,帶著幞頭、粗著眉毛,看著就是個貌美少年郎,哪里是個美嬌娥,沈宥豫愣了愣,忍不住說:“兄臺是年年的表哥還是堂哥?” “哈哈哈?!狈侥昴瓯蝗偭?,明知道沈宥豫是裝的,依然覺得很開心,“你可以喊我方年意,我乃年丫頭的親哥?!?/br> “方兄好,常聽年年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不凡,是沈某之幸?!鄙蝈对ポ笭?,配合著說。 “過獎過獎,沈兄龍章鳳姿、器宇軒昂,更顯不凡,能與沈兄相識,方某三生有幸?!?/br> 兩個人互相吹捧了一番,方年年手上的地瓜感覺都要涼了,這才塞進沈宥豫的手里,讓他吃揣懷里慢慢吃。沈宥豫要進小茶館拜見方奎和塔娜,方年年說好,兩個人并肩準備進去,她卻發現爹娘不在遠處了。 黑塔嘴巴一張一合。 沈宥豫問,“他說什么?” “說爹娘剛才出去了,從后門出去的,交代了讓你好好照顧我,不用去見他們了,直接走就成?!狈侥昴攴g。 沈宥豫保證,“照顧好是自然的?!?/br> “那就出發吧,你說距離挺遠,現在日頭不早了,到溫泉山莊差不多天黑了吧?!?/br> 沈宥豫說:“有事情耽擱了一會兒,走吧,天黑前到。你放心,那邊雖是山路,卻好行走,不必擔心路上難行?!?/br> “嗯?!狈侥昴挈c頭,踩著凳子上了馬車。 一行人出發,黑塔隨行,速度不比車馬慢,實在是沒有馬車和馬兒承受得住他的分量,他也習慣了依靠雙腳,提氣輕身之法更方便藏匿身形,比乘坐車馬可方便許多。 第141章 一個騙子 落梅北苑,位于青山之上…… 落梅北苑, 位于青山之上,內中湯泉池是整個溫泉水脈中最好的。 北苑又有個名字叫做皇家行宮,是帝王后妃過冬休閑的地方。別苑內遍種梅樹, 因地熱的緣故,花朵簇擁枝頭、迎風綻放,不同品種爭奇斗艷, 煞是好看。 如果說梅花是這兒尋常景物的話,那花房里那些牡丹、芍藥、茉莉、菊花、茶花等等就是百花爭艷了, 觀之目不暇接,肯定是贊嘆連連, 能夠在寒冬臘月里看四季不同花朵,也就皇家能夠做到了?;ㄤN上談不上多少奢侈, 但心思上肯定是費了不少功夫的,在花房伺弄的都是經年的手藝人, 能夠讓牡丹嬌艷、芍藥芬芳,讓茶花枝頭綻放“十八學士”、“八仙過?!?、“二喬爭艷”等等, 可謂是巧奪天工。 與平素的冷清不同,今日別苑內住進了不少女眷,京中各家夫人帶著家中適齡的姑娘入住于此, 人比花嬌、人比花美,嬌俏笑聲陣陣, 空氣中已經不是梅花的獨特冷香,而是濃郁的香粉味道,不同的香味交織在一起一時間分辨不出究竟是花香閣的香氛更好還是珍珠坊的香粉更香…… 京城中冷, 今年的冬天竟然是個多雨的季節,就更顯濕冷。 皇后病體痊愈不久,被京中的潮氣圍繞著覺得身體不適, 在淑貴妃的勸說下動身來了落梅北苑住上幾日,過年前回京,索性遍邀京中合適女眷,來解解悶、去去乏,看著年輕漂亮的女孩子,心情都好了不少。 皇后寬仁,允許姑娘們在落梅北苑隨意行走,湯泉也可以盡用,有幾個泉眼出的水美容養顏,多泡泡對身體有利無害。不少姑娘就三三兩兩的結伴出行,或在梅林中嬉戲,或在長廊上走走,或在觀景的地兒搭上一個小爐、溫上一壺小酒、吃上一疊糕點……別苑內總能夠看到俏麗年輕的身影。 臨近傍晚,別苑內的幾個管事領著小內侍分頭行動,點燃著行宮的燈,立在院里的風燈、掛在廊下的宮燈、浮在水面的花燈……一下子,漸漸被夜色籠罩的落梅北苑跳動起了橘色的“花朵”,驅趕了寒意,多了溫暖。 賞梅閣那兒,簾子被拉上了些許,夜晚的風瞬間涌進了屋內,屋內的暖風也在向往涌,冷熱交替間一只小手搭在了窗欞上,緊接著是一張巴掌大的小臉,如果方年年在這兒肯定會發現這人是姜六娘,那個把自己打扮成圣誕樹的小姑娘。人還是人,臉沒有變,穿衣風格卻與過去大相徑庭,年少的年紀竟然穿著清素的衣裳,走進了另外一個極端。 她說:“梅酒就喝了兩三盅就有些醉了,這個酒不甚好?!?/br> 屋內幾個聲音略略附和,在場姜六娘身份地位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