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無心搖頭，想到剛才凝重的場景，這會兒還沒緩和過來。

    是他想得太天真，現在的身份，確實是不應該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沒有，是我任性了?！倍螣o心道歉。

    凌君寒剛準備說話，聽見自己通訊器叮叮作響。

    他劃開屏幕，收到十幾條來自不同通訊好友的遠方問候，除了七大姑八大姨，還有好些人話都沒聊上兩句，竟然同時出現。

    幾乎都是齊刷刷一句話。

    “你媽那頭像，是誰？”

    什么玩意兒？

    凌君寒皺著眉滑動聯系人，找到季玫的頭像點開，照片瞬間彈出。

    赫然是，早上他和段無心拍的正裝照。

    第32章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 這他媽都是些什么事兒啊。

    照片拍得不錯，就是用錯了地方。

    段無心湊過去看了看屏幕，眼睛緩緩睜大, 驚訝道：“這是阿姨的頭像？”

    “嗯，動作還挺快, 老子這邊剛把人按住，她倒是迫不及待就換上了?！?/br>
    凌君寒點擊退出, 滑動一整列的群消息，個個幾百條, 感覺頭痛欲裂。

    帶刺玫瑰女士, 你可真行。

    不僅換了照片，還在每個群里蹦跶留言，生怕人家注意不到她的新頭像。

    就跟新年穿了件花衣服，滿街跑著炫耀似的。

    這下倒好, 全好友都傳了個遍, 紛紛猜測是哪家的小少爺。

    兩人關系曖昧, 謠言甚囂塵上。

    要怎么解釋？這就沒法兒解釋。

    凌君寒點開通訊錄, 直截了當一個電話過去。

    三秒后，對面接起，季玫聽起來心情相當愉悅, “兒子，怎么啦？”

    “你說怎么了？你真是干得漂亮, 我現在通訊器都快炸了?！?/br>
    凌君寒拔高聲音, 指責道：“你怎么不直接發網上呢？一鍵發送, 網友更多, 傳播更廣?！?/br>
    季玫笑了兩聲, 溫柔開口：“照片拍得太好看了, 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嘛。你放心，也就換個頭像，沒往外發，都是親戚朋友?！?/br>
    她心里盤算了一下，好友列表也不多，也就小一千人吧。

    “那我還真是謝謝你的貼心了，你怎么解釋這人是誰？”

    凌君寒猛然拉開轉椅坐下，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雖說都是親戚朋友，但難免保證不了誰八卦保存下來往外傳。

    他壓著心頭那股火，不知道該朝誰發。

    “我沒說這是心心，就說是我們家童養媳，大家都夸他長得好看呢?！奔久祵擂蔚亟忉屃藥拙?，聽出兒子的怒火，刻意軟了聲音，“好啦，別生氣，我現在換回來?！?/br>
    凌君寒厲聲道：“趕緊換，服了你了?！?/br>
    “我這不是著急么，你那邊遲遲沒動靜，我心都要cao碎了?！?/br>
    季玫嘆了口氣，壓低聲音，“加油，你也趕緊的?！?/br>
    凌君寒嘖了一聲，語氣很不耐煩，“我自己的事情我知道怎么弄，你別摻和了，求你?！?/br>
    這人還沒追到手，搞得天下皆知，真夠可以。

    “好好好，我換了?！奔久涤行┩锵У亻_口，“那么好看的照片，真是浪費?，F在總行了吧？”

    凌君寒刷新了一下，差點又是一口氣沒上來。

    “你這把我們倆腦袋裁了是幾個意思？一身黑當頭像，不嫌瘆得慌么？”

    這回季玫理直氣壯：“人家又看不出來長啥樣，就發個下半身也不行？”

    她不就是想暗戳戳的秀一波么，兒子還不容易有了可持續發展對象，憋著難受。

    “隨便你，掛了?！绷杈荒槦o語，把電話掛斷。

    他重新點開那張圖，現在倒好，跟賣西裝的電商似的。

    段無心踱步過去，坐在書桌上，腳尖蹬著地面，“阿姨怎么到處說我是你的童養媳??？明明不是?！?/br>
    “你長得好看，她忍不住想炫耀?！绷杈怪?，思忖著接下來該怎么辦。

    通訊器仍然叮叮咚咚作響，都在問他從哪兒招來一個這么漂亮的童養媳。

    想了一會兒，決定冷靜處理，誰都不回。

    反正過幾天，大家好奇翻篇也就散了。

    段無心回想這奇怪的cao作，揣測道：“她，她是不是想把我們湊一對兒？”

    “嗯，你也不算太笨?！绷杈畱蛑o地掃了他一眼。

    試圖從那張臉上看出一些情緒，但段無心的表情過于坦蕩，風平浪靜，猜不出一絲端倪。

    段無心用腳尖去踢他的轉椅，把人轉來轉去當玩具。

    玩了一會兒，才疑惑道：“阿姨這么開放，還能接受你有男朋友呢，她不想要孫子么？”

    “她現在覺得，我能帶個人回去就不錯，要求不高?！?/br>
    話已經遞到了這個份上，凌君寒覺得自己的暗示幾乎是擺在了明面上。

    只是段無心話鋒一轉，把那點兒小火苗掐了個干凈。

    “那她要求確實太低了，我可是只白虎，這還跨種族，太離譜了?！?/br>
    凌君寒往后一躺，壓得轉椅嘎吱作響。

    隔了好一會兒，他才悠悠開口，“館長真是慧眼，段無心，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br>
    已經表示得足夠明顯了，這人就是看不懂。

    神經大條，感知能力簡直為零。

    又恨，又氣，又無可奈何。

    段無心捂著胸口，感受心臟緩慢的跳動。

    他拍了拍，伸著脖子湊過去，“有啊，在跳呢，你要不要摸一下？”

    “摸個屁?！绷杈湫α艘宦?，半點兒調戲的心情都沒了。

    “你笑什么！”段無心吼他，不知道自己又干了什么惹人發笑的舉動。

    不就是摸個心跳，又怎么了，奇怪。

    凌君寒沒說話，眼睛一閉，只想消停一會兒。

    不管是軍隊還是家務事，沒一件讓人省心。

    線內通訊響起，他摸著聽筒接通，沉聲道：“說?！?/br>
    “長官，剛才那個士兵，死了?！睂γ娓纱嗬鋱蟾娼Y果，語氣難掩震驚。

    “死了？怎么死的？”凌君寒猛然睜開眼，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那邊簡單總結起因結果：“我們剛只是把他帶下去記過，他坐在一邊正在填寫表格，突然就倒地身亡了，毫無預兆。前后不過五分鐘，死得很是蹊蹺?！?/br>
    “等我過去?！绷杈聪侣犕?，抬頭看向段無心，“那人死了，過去看看?！?/br>
    “這么突然....”段無心收起玩鬧的表情，把帽子拉下來，快步跟上。

    心中的不安越發明顯，總覺得這事兒跟自己脫不了干系。

    兩人來到調查室，旁邊幾個軍官一臉慌張站成一排，尸體仍平放在地上，沒有挪動位置。

    凌君寒拉了一下褲腿，彎腰蹲下，把手放在鼻息處試探了一下。

    果真沒氣兒了。

    “跟家屬申請解剖?！绷杈瓷眢w，沒有看到什么可疑的傷痕。

    手指捏住臉頰，把上下唇分開，嘴巴里很明顯的一片深黑色。

    他斷定道：“應該是服毒了?！?/br>
    領隊表情有些為難，“我們剛已經通知了家屬，家屬不肯簽字，哭天搶地的。說在軍隊意外身亡，要求仲裁?！?/br>
    段無心撥開領隊，貼著凌君寒蹲下，輕聲說，“讓我看看?！?/br>
    凌君寒往旁邊挪了兩寸，騰出位置。

    段無心撐著地面，俯身在口舌的地方仔細聞了聞。

    方才那股若有似無的昆蟲氣息，好像越發濃郁了起來。

    幾乎全是來自舌苔上黑色的液體，像是某種昆蟲的毒液。

    “長官，”段無心跟著其他軍人的稱呼叫凌君寒，“你們可以找法醫測試一下口中的毒素，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是某種蟲毒?！?/br>
    凌君寒錯愕地看著他，有些驚訝開口，“蟲毒，怎么可能？”

    段無心抿了抿下唇，還有其他人在，他不敢說得太仔細，含糊其辭道：“我對動物的氣息很敏感，他身上確實有蟲族的味道，其實，我剛剛就聞到了一點?！?/br>
    凌君寒瞬間了然。

    作為白虎，天生對于其他動物的氣息捕捉強烈。

    上次生日宴會上出現的刺客也是一樣。

    野獸的氣息，人類無法感知，但段無心卻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