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教授不肯教我么?”段無心皺眉,第一天上學的新鮮勁兒還沒過去,快樂就沒了。 他回憶方才上課的情景,表情很是委屈,“他是不是嫌棄我不會寫字,我沒學過,能怎么辦呢?“ “你想到哪兒去了。剛你不是聽到了,他說你天賦太強,怕教不好你?!?/br> 凌君寒靠著他坐下,微微敞著腿,緩慢開口,“我也是那個學校畢業的,勉強算你半個學長,我教你?!?/br> 以他功課水平和實戰經驗,教段無心還是綽綽有余。 段無心想了一會兒,不情不愿地答應:“行吧,但是,學長聽起來沒有教授厲害?!?/br> “你還挑三揀四?!绷杈昧艘幌滤念^,自吹自擂,“我也是很厲害的,想當年....” 段無心瞥他一眼,毫不走心的夸獎,“知道,門門第一嘛,好厲害哦?!?/br> 你那副嫌棄的表情是幾個意思? 頭一回被質疑專業,凌元帥內心不太暢快。 兩人視線一碰,各自看著不爽。 對話猝不及防結束。 凌君寒把旁邊沒看完的文件翻開,頭也沒抬:“自己去吃飯,飯在廚房?!?/br> “沒勁?!倍螣o心踩著拖鞋,慢吞吞地進廚房拿了吃了出來。 剛沒吃幾口,就聽見門口的敲門聲。 凌君寒起身開門,就見段永年滿頭大汗沖了進來,四處張望。 他抹了一把滿是汗水的臉,急切問:“心心呢?” “在吃飯?!绷杈Я颂掳?,目光看向餐桌上的人。 段永年順著他視線盯過去,又飄回來,很是疑惑,“哪兒呢?” 是他老眼昏花,還是智力下降,空蕩蕩的飯廳,連根虎尾巴都沒見著。 “他變成人了?!绷杈苯恿水斀o了結果。 段永年揉了揉眼睛,不確定地看向坐在餐桌邊上的少年。 四肢細長,臉是臉腰是腰的,這人是哪兒冒出來的? 不是,他那么大一個虎兒子呢? “你別騙我,這怎么可能?!?/br> 段永年搖了搖頭,一臉“你是不是把我當傻子”的確定口吻,“我養了心心十幾年,一直是老虎的樣子,變成人那是天方夜譚,絕不可能?!?/br> 凌君寒站在門口,被噼里啪啦的話炸得腦袋疼。 這會兒突然覺得,像他媽那樣奇思妙想的傻白甜也挺好,至少說什么都信。 現在看著館長充滿懷疑和打探的眼神,簡直不知該如何解釋。 段無心聽到對話,委屈壞了。 他小聲開口:“爸爸,真的是我?!?/br> “你們肯定是合伙起來騙我。是不是把我兒子弄去做實驗了?還是吃了?”段永年后退半步,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到小白虎存在的蹤跡。 好好的兒子在瀕滅館生活了十幾年,送出來才幾天,怎么就沒了? 他搓了搓手,咬牙切齒:“虧我之前覺得你人還不錯,我就不應該把心心送過來?!?/br> 被劈頭蓋臉冤枉了一番,凌君寒很是無奈。 他平心靜氣說:“真的是他,我要怎么跟您才能證明。他需要在特定環境下才能變。時間到了,就會變回去?!?/br> “我不信?!倍斡滥昕觳阶哌^去,站在段無心面前仔細打量。 他左看右看,冷哼了一聲,“你們還挺會找,眼睛顏色倒是一樣?!?/br> 段無心:“......” 實在是沒辦法解釋,決定使出殺手锏。 他盯著館長,慢吞吞地數著自己才知道回憶。 “我八歲的時候,你帶我出去散步,把我弄到河里去了。你不會游泳還要跳下來救我,差點兒把自己淹死?!?/br> “上次我打爛了你最喜歡的花瓶,你說著不心疼,半夜拿膠水在那兒偷偷地粘起來?!?/br> “還有,政府撥過來的經費,每個月你都留出一大筆給我買rou,別的動物都不高興了?!?/br> “還要我繼續說嗎?” 段永年認真聽著每一個字,一件件回憶閃過腦海,的確是他們曾經發生過的過去。 他伸手捏了捏軟軟的臉頰,不確定地問:“你真是心心?我那個小老虎兒子?” “真的?!倍螣o心猛烈點了兩下頭,“我上次變還有尾巴和耳朵呢,這次變的時間長,就都沒了?!?/br> “所以,你最近是變了好幾次?” “嗯,算起來,這是第四次了?!?/br> “是因為之前那些實驗么?” 段永年想起來才把段無心救回來的時候,小家伙奄奄一息,身上全是傷痕,看上去可憐極了。 那會兒沒有翻譯器,他也聽不懂小白虎的嚎叫,只是心理感同身受他的痛苦。 那么小的一只白虎,渾身上下沒一塊兒好rou,雪白的毛上全是血痂。 想到這里,段永年心臟抽抽的疼。 段無心沒心沒肺用筷子夾rou,塞進嘴里,“應該是吧,現在特定情況一激發,就成這樣了?!?/br> 看著他作為人逐漸熟練的動作,段永年松了一口氣。 反正還能變回去,好像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是,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 他在房間里踱著步,來回轉圈。 視線碰到凌君寒,他猛然察覺到心里那股怪異的感覺,“那你變人了,還是跟他睡一起?” “是啊,昨天我發燒,他還幫我擦身上呢?!倍螣o心一五一十,如實交代。 凌君寒頭皮發麻,感覺到老父親拷問的視線,尷尬解釋:“沒干別的,只是物理降溫?!?/br> 只是,這樣一說,倒是顯得更是欲蓋彌彰。 段永年瞇起了眼,眼睛里閃爍著審訊的光芒。 “你不會,在打我兒子主意吧?他只是一只什么都不懂的小白虎,莫名其妙變成了人,什么都搞不明白的,你不要胡亂引導?!?/br> 如芒刺在背,凌君寒站在五十多歲的館長面前,那點兒小心思被解剖了個干凈。 他四兩撥千斤回:“我現在不會對他做什么?!?/br> “現在,那你將來是準備做什么?”段永年警惕得像一只警犬,猛抓關鍵詞。 兩個男人睡一張床,這元帥不覺得奇怪么? 光是腦補那場景,他就渾身起雞皮疙瘩。 凌君寒雙手插進大衣口袋,淡淡回:“將來的事兒,誰知道呢。心心還在,別說這個話題了?!?/br> 他覺得很是頭疼。 八字還沒一撇,個個上門拷問。 “你們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倍螣o心灌下一大口牛奶,心滿意足地打了個飽嗝兒。 段永年往沙發上一坐,氣勢一下子起來。 他抬眼盯著凌君寒,嚴肅給出選擇,“要么,心心跟我回去。要么,我在這兒監督你?!?/br> “心心變人不穩定,肯定是沒法回去。再說,他現在很有軍事天賦,我還得給他上課?!绷杈坏靡?,只能搬出正事兒。 段永年冷笑了一聲,防賊似的口吻:“行,那我也住下來,你歡不歡迎?” 未來老丈人坐在跟前,凌君寒哪兒敢說不。 他微微點頭,答應下來,“這邊客房很多,您想住幾天都可以。只是,瀕滅館那邊不需要您嗎?” “至少住上兩天,觀察下你?!倍斡滥晟舷麓蛄垦矍暗哪贻p人,滿心都是不信任。 以前段無心是只老虎,當然是想怎么一起睡都無所謂。 現在可不一樣,這會兒變成了漂亮兒子,勢必得多考慮一些。 凌君寒捏了捏眉心,感覺溝通無效,索性結束對話,“行,那你們倆聊天,我先把資料看完?!?/br> 段永年起身過去,拉著段無心的手,“你帶我去臥室看看?!?/br> “哦,好?!倍螣o心站起來,熱情在前面帶路。 走上樓梯,一邊導游似的講解,“之前我一個人住北邊那個冷宮,后面搬回來了。我跟他一起睡在主臥?!?/br> 他把臥室門推開,炫耀似的,“你看,床很大,夠兩人睡?!?/br> 三米床上,被子一片凌亂,讓人遐想。 段永年靠在門口,內心復雜,一言難盡。 現在對凌君寒的性取向,此刻從懷疑變成十分確定。 這狗元帥,果真是看上他的寶貝兒子了。 “心心啊,你要注意跟別人保持距離?!?/br> 段永年語重心長說道,“你還小,感情上的事兒不著急。仔細算算,你還沒成年呢,以后日子還長?!?/br> 段無心偏了偏頭,很是疑惑,“這跟感情有什么關系?” 奇奇怪怪,他不就是跟凌君寒拼床睡個覺么? “是這樣,你是一只公老虎,以后肯定要找一只母老虎吧?”段永年不知道該如何解釋,只能蹩腳打著比方。 段無心搖頭,表示拒絕,“不一定吧,我也不是很喜歡兇巴巴的母老虎?!?/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