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鳳棲梧桐(九)
向來橫行霸道,在萬妖宗內被譽為小霸王的白春生,從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勸人向善,而且勸的這人還是修仙界大名鼎鼎的小仙尊燕驚秋。 反了吧? 到底是怎么回事! 生平第一次,白春生對燕家人起了無與倫比的佩服,沒想到燕驚秋從前還是被教化結束后的結果。 真不容易。 燕一想了想說:“算了,既然你這么說下次好了?!?/br> “你還想有下次?”白春生驚了。 白春生都要懷疑燕驚秋要是出生在魔界,現在恐怕早就當上魔尊了。 到時候一統三界,也絕不會是問題。 他才失憶多久啊,但凡有人去可憐的宇文家問問,十有八九都覺得這人該是天生邪物。 誰會覺得他是高風亮節的小仙尊? 魔界那些邪魔恐怕都要流下熱淚了。 燕一說:“未來的事情誰能預料呢?!?/br> 白春生:“……” 考慮到燕驚秋失憶后,將正常的禮義廉恥忘得一干二凈,現在本性暴露,而白春生又實在懶得去糾正他。 先把這事兒放一放吧,天塌下來讓燕一自個頂著。 兩人沿著步行街走了走,來來往往的人從他倆的身側走過。 突然,說好不管燕一了的白春生,不由自主的想起了斂光秘境。 這個由斂光道人精心設置的傳承,鼓勵修士自相殘殺。從它的運行機理來看,當一方殺死另一方后,勝利者不僅能得到死者的所有東西,還能得到一部分獎勵。但如果沒有造成一死的局面,勝利者只會得到削減過一部分的獎勵,而下一次遇到的對手還會更加強大。 倘若燕驚秋在失憶后,還沒接觸幾個正常人,就進入了斂光秘境,在這樣的環境刺激下,他會覺得殺人放火是常事,導致他的道德觀畸形,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這樣看來,興許也怪不了燕一。 白春生這樣想著,委婉問燕一:“你失憶后是不是立刻進入了斂光秘境?” 燕一不明白白春生這樣問的原因,他微微側頭問道:“怎么了?” 白春生想到失憶后的燕一,應該天真又單純。說不定猝不及防下,才遇見人,就被斂光秘境里那群為了點蠅頭小利爭得頭破血流的人迎面攻擊。 想到這,白春生就覺得好笑,差點“哼哼”的笑出聲。畢竟當事人就站在面前,白春生也不敢過于囂張,他只好壓下嘴角,假裝自己在為燕一的不幸感到悲傷。 白春生:“……想知道你失憶進入斂光秘境后,是怎么和第一個人交流的?!?/br> 燕一也委婉道:“我是失憶,不是傻了?!?/br> 他自云海小世界內蘇醒,雖是失憶,也不代表燕一毫無生活常識了。 至少能辨認出來別人是不是對他心懷惡意的。更何況,攻擊是本能,見招拆招燕一還是會的。 燕一在云海小世界內靠著殺兇獸飲血取rou渡過了一段時間,后來他見云海小世界沒有能與他交流對話的人,便砍了樹做成獨木舟,順長恨江而下到達古木靈界。 正巧碰上斂光秘境打開傳承,燕一就進去看了看。 進入斂光秘境后,有器靈介紹完整的秘境獎懲機制。他領悟能力超群,很快就了解上手了。 燕一失憶后,他的善惡觀就像是被打亂的拼圖,完不完整另說,亂七八糟是真的。 他本就沒有什么心理負擔,被斂光秘境的機制誘導,以為整個修仙界都是如此規則,自然下手毫不留情。 對敵的第一個敵人,是秘境內的霧獸,再接著是不認識的人。 如果他不動手,就是別人先動手。只要出劍的速度夠快,殺敵如切菜。 失憶都這么久了,燕一至今還是未嘗一敗。 真懷疑燕驚秋是不是故意失憶的。 白春生:“說的也是?!?/br> 當他沒問好了。 浮玉集市的內部比起集市,更像是一座小城,道路地面干凈整潔,兩側店鋪掛在外頭的東西看起來琳瑯滿目。十步遠的地方有座高高的酒樓,似乎拿來給往來奔波的旅人做暫時歇腳的地方。 街上的行人紛紛,白春生一眼掃過,這里的大部分都是散修,僅有寥寥幾人在腰上掛著宗門的弟子玉牌,裝束也較為華麗。 白春生一面走,一面神念探入這烏鴉傀儡內,仔細的研究這玩意兒。 經過一番探察,他得知了不少有意思的信息。 他暫且將這烏鴉傀儡名作一線牽,因為它最大的作用之一就是能讓兩者間互相傳音,同時它也能通過其中一只利用另一只向別人間接傳音。這與白春生在浮玉集市前聽到那聲甕聲甕氣的話的原理如出一轍,最大的好處,應該是能隱瞞說話時的真身。 最妙的是,白春生所猜果然不假,他拿這兩只烏鴉傀儡試了試,果然不需要耗費靈力。不過還不知道這烏鴉傀儡的距離限制有多遠,白春生想著等出了集市后試一試。 此物應該還有些別的用處,白春生暫且只找到這一個。 他多番查看,也找不到有署有作者名字的地方。 唯一一個看起來像是署名的地方興許是烏鴉的右翅膀上被燙有一個紅色的印章,只是因為模糊,看不清這上面的字跡。白春生想著等他回到中域,可以去翠微宮問問那位紅桃仙子。 白春生將其中一只烏鴉傀儡還給燕一。 回過神來,兩人走到了先前看到的那棟酒樓前。人們在酒樓前面一些的場地,用竹竿與棚子搭出了一間額外的酒棚,幾個穿著短衣打扮的煉氣修士就在這里歇腳喝酒。 說是要趕緊走,但兩人一點都不急,也不慌張。 白春生正等著烏鴉傀儡的主人找上門,他想問問此物的來歷。就算問不出來歷,能得知此物這人是在哪里得到的也好。 最壞的打算,就是把自己的行蹤暴露出去了,但中域現在大亂,要派人過來追查,少說也要半個月,還有余地周旋。 為了一大乘傳承,冒點風險也值得。 “先吃東西吧?!甭勚茦莾葌鞒鍪澄锏南阄?,白春生有些心動。 他倆自然不會與煉氣修士坐一塊兒,兩人明面上的修為雖然只有筑基,但算賬的掌柜還是連忙出來迎接,給他倆在三樓的位置安排了一個房間。 房間的窗戶開著,正對著街角,白春生坐在窗邊,能看到樓下的場景。 這座酒樓上菜的速度很快,十幾個菜,沒幾分鐘的功夫就上齊了。 白春生關上門,他學著曾經白江寒的模樣,下了不把聲音外傳的法訣。 白春生有些奇怪道:“入口的烏鴉傀儡被你拿走了,按理來說,留在浮玉山頭的那些修士,肯定會鬧起來才對。應該早發現不對勁了,他們怎么還不來找我們?” 燕一一點兒都不奇怪:“那人死了,興許是所有人都忙著追查誰殺了他吧?!?/br> “那人死了???!”白春生差點從位子上彈起來:“你早知道了?” 燕一道:“對?!?/br> “方才我拿走烏鴉傀儡時,他就早死了,渾身都是細小的傷口,血流了一地?!毖嘁换貞浟艘幌伦约旱竭_原主房間時看到的場景:“血是涼的,但沒有干?,F在天氣冷,應該是死了兩三個時辰的樣子?!?/br> “別的屋子里應該也有死人,不過不關我事,我拿了剩下那只烏鴉傀儡就走了?!毖嘁坏?。 好一個不關他事! 白春生大怒:“你對個頭!你怎么不早說,剛剛還說下次給錢……” 他與燕一對視一眼,白春生瞬間明白了燕一話里的意思:“好你個可惡的燕一!什么意外,我呸呸呸,我可是要壽與天齊的妖!” 燕一無奈道:“我沒說你,更何況世事無常,未來的事情誰能說的清。修道之人,自然要有自己總有一日會道消身死的心理準備。無謂者,才能無敵?!?/br> 白春生怒道:“你胡說什么呢,少給我扯些七七八八的。不是我就是你,你也不能出意外,你還要護送我回到梧桐樹海呢!” 燕一越說白春生越生氣,白春生連飯都不吃了,跳下長凳,氣得他繞著餐桌走來走去。 “你這人可真是罪大惡極、罪不可赦、罄竹難書!” 白春生氣急了,開始往外亂崩成語。 但繞著餐桌走了兩圈,看燕一穩穩的已經吃上了,白春生氣也消了大半,冷靜了不少。 他想起被傳送到這浮玉集市時,聽到的那個甕聲甕氣的聲音,白春生想到:“那先前用這烏鴉傀儡向我們傳音的人是誰?” 白春生:“難不成是兇手?” “有聲音嗎?”燕一道:“不知道,我沒聽見。順著空間波動跳躍過去的時候,地上那人已經死透了,另一只用作間接傳音掩蓋真身的烏鴉傀儡就擺在地上?!?/br> 白春生意識到:“不好,我們拿走了這兩只烏鴉傀儡,他們一定會把我們當成兇手的!” 白春生扭頭看見燕一沒有半點反應:“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燕一點點頭。 他問:“把我們當成兇手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嗎?!?/br> 白春生一愣,想起自己現在已經不是萬妖宗霽月風光的望星閣閣主了。他和燕一如今都是榜上有名的通緝犯,就算再多兩條指控,也實在無關痛癢。 燕一指著面前的一鍋紅燒羊拐筋道:“多吃點,別餓著了?!?/br> 白春生:“好哦?!?/br> ※※※※※※※※※※※※※※※※※※※※ 趕榜讓我一天搞定六千字orz 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