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林冬雪打車來到醫院,陳實正坐在大廳跟一個大媽嘮嗑,林冬雪打聲招呼,陳實和大媽道別,走了過來。 “你怎么和誰都能聊上?”林冬雪說,“來這里打算查什么?” “三個月前,武家發生過一樁意外,武豪把哥哥打成重傷,當時這對狗男女想出這一手來,那么維持死者生命的工具是從哪來的?” “這里!” “對,從彭斯玨的解剖記錄來看,死者當時傷得一定很重,別看他倆現在從容不迫,當時肯定慌了手腳,因為不及時處理死者可能都挨不過明天,所以潘秀英很可能借職務之便,從這里拿了一些醫療工具和藥物?!?/br> “哇,我怎么沒想到!”林冬雪歡天喜地地拍著巴掌。 “走,去藥房看看?!?/br> 兩人找到醫院里管理庫房的人員,問起最近三個月有沒有丟失什么醫療工具,負責人表示沒有。 “我每天晚上下班都有核對,不會有缺失?!?/br> 陳實充分展現了人類的復讀機本質,把這個問題重復了三遍,負責人連著回答了三遍相同的話,陳實笑了,“您沒說真話吧,放心吧,我們不是來追究你的責任的,我們只是查案子,這件事我們不會和醫院說……但如果你不說,我們可能就要找醫院,仔細地核查一下?!?/br> 負責人露出尷尬神色,陳實適時地掏出一包玉溪塞到他手里,“大叔,幫幫忙唄,人命案吶!” “我們醫院的人命案?” “不是,是相關人員,放心吧,不會追究你和醫院的責任?!?/br> 大叔這才放下心,說:“好吧,我說,大概是9月17號左右,丟失了一些東西,可我沒有上報?!?/br> “為什么不上報?怕扣錢嗎?你怎么記得這么清楚?!?/br> “那天是我孫女過生日嘛,我晚上提前走了,這事要查下來肯定得扣錢……不過我想肯定是內賊干的,我就盯著,奇了怪了,之后沒有再丟過東西,看來那個賊是臨時起意的?!?/br> “丟了什么?” 負責人掰著手指說:“巴比妥鹽、地塞米松、生理鹽水若干,鼻飼管一整包,還有一些紗布、脫脂棉、醫用酒精、注射器、輸液管……這些東西我都是分門別類放的,不是內部人員,不可能拿得這么準?!?/br> 林冬雪停下在本子上記錄的手,她的瞳孔慢慢放大,她心里有一種接近真相的感覺,這些東西全部是給癱瘓臥床病人使用的。 “謝謝!”陳實說,“還有一件事,之后如果需要你作證,你可以來趟法庭嗎?” “呃,醫院會知道嗎?” 陳實看向林冬雪,林冬雪說:“接受法庭傳喚,出庭作證是公民的義務,醫院會不會知道我們不能保證,但我們警方至少不會說,希望您配合一下,這件事很重要?!?/br> 負責人舔舔嘴唇,“那晚我就不該翹班的,唉……我認了,到時我會去的?!?/br> “謝謝!” 離開庫房,林冬雪振奮地說:“看來案子有眉目了,只要找到監控錄相,證明潘秀英偷過這些東西……” “沒用的,三個月了,錄相早就覆蓋掉了?!?/br> “但至少已經可以認定是他倆所為了,接下來呢?” “等!” 在林秋浦的指示下,整個專案組調整方針,每天都去sao擾武豪和潘秀英,就這樣一直持續了七天,脾氣暴躁的武豪在一次接受警察調查時,無意中說漏了嘴,“你tmd要是能找到我殺人的證據,我跟你姓!” 這句無心之言自然成不了證據,但卻像一根針一樣扎進了武豪心里,使他更加焦躁不安。 同時,林秋浦安排了兩撥人,輪流監視武豪每天的一舉一動。 生活看似仍在平靜地繼續著,卻只有極少人知道,兩個犯下滔天重罪的人正在受著痛苦的煎熬,無數雙藏在暗處的眼睛在等他們露出原形。 這天一個電話打到林秋浦手機上,負責盯梢的警員慌慌張張地說:“林隊,事情不好,那小子跑路了?!?/br> 林秋浦大驚,吼道:“你們怎么盯的人?四個人盯不住一個?” “不是……他下樓取車,我們以為他要出門就跟上,哪知道他直接倒車把我們撞了,然后逃了,路上撞了好幾輛車……這小子瘋了!” 林秋浦一臉錯愕,說:“你們先想辦法追上他,我立即派人過來?!?/br> 林秋浦沖進辦公室,叫所有刑警放下手上的工作,去槍庫領槍,有緊急任務,警員們魚貫而出,然而林冬雪卻在這個節骨眼上打起了電話。 林秋浦說:“給誰打電話呢?” 林冬雪說:“我問問陳實,他可能會跑到哪去?!?/br> 林秋浦又好氣又好笑,“他又不是神仙,還能未卜先知不成?” 電話那頭的陳實聽見了,說:“開個免提?!?/br> 林冬雪照做了,陳實在電話中說:“林隊,潘秀英那邊你們沒有派人盯梢吧?” “沒有?!绷智锲植荒蜔┑卣f。 “武豪很可能去找潘秀英了?!?/br> “我不信!” “潘秀英是他嫂子,可實際上是他的女人,為了逃過罪責他一直在強忍著戴綠帽子,現在這小子被我們逼急了,已經進入魚死網破的狀態,你覺得他第一個會去找誰?” 林秋浦心服口服,說:“冬雪、曉東、小李,你們跟我來!” 幾人上了林秋浦的車,一路風馳電掣來到西門勝的公司,自從不再調查西門勝,公司已經恢復營業了,而且潘秀英現在不上班,基本上天天和西門勝膩在一起。 林秋浦叫徐曉東上去問問,徐曉東很快從樓上下來,道:“職員說,他們老板在自己買的別墅里,位置在易安小區?!?/br> 話音剛落,林秋浦收到局里打來的電話,電話里說:“隊長,剛剛接警員收到一個報警電話,地址在騰飛南路的易安小區,一個男的慌慌張張地稱有人持刀沖進家里,要殺他們夫妻二人?!?/br> “我來處理吧!” 掛了電話,林秋浦神情復雜地看了林冬雪一眼,說:“那家伙……果然料事如神!” 第77章 徐曉東擒兇 林秋浦趕到易安小區,就看見一棟別墅外面圍了不少居民,幾人手持證件分開人群,一見警察到場,居民們七嘴八舌地說開了,“警察同志,剛剛有個男的沖進這棟房子,里面又喊又叫,好像是出人命案了”、“這人該不會是個瘋子吧,你瞅瞅,他的車都撞成什么樣了?” “大家退一退,不要妨礙警方辦案?!绷智锲终f,居民們很配合地讓開一段距離。 屋里不斷傳來西門勝的尖叫聲,還有武豪的喊打喊殺聲,好像在演電影一樣驚心動魄,特警可能得有一陣子才能到場,等不了,幾人商量怎么進去。 徐曉東主動請纓說:“后面有個排水管,好像可以爬上去,我去吧!” “不到萬不得已,絕不許開槍?!绷智锲纸淮?。 “明白!”徐曉東繞到屋后去了。 就在這時,陽臺的玻璃門突然被一個花瓶砸碎,嚇得人群尖叫連連,武豪手里抄著一個水果刀,一手拎著西門勝的脖子推到陽臺上,潘秀英兩手死死逮著武豪的胳膊想把她拽開,被武豪一搡跌坐在地上。 西門勝見外面有人,大喊:“殺人啦!殺人啦!” “閉嘴,肥豬!”武豪拿刀柄朝他腦袋上磕了一下,把西門勝打得直翻白眼。 林秋浦叉著腰說:“武豪,放下刀,你想干嘛?” 武豪瞪大眼睛,看清下面的警察,吼道:“我要宰了這對jian夫yin婦!” “還演戲?” 武豪提高嗓門,對下面大喊:“各位街坊鄰居,這男的姓西門,這女的姓潘,幾天前他倆同伙害死了我哥,殺了人跟沒事人一樣整天膩在一起,警察不知道收了西門老板多少好處,怎么都不肯破案,還懷疑到我頭上來了?現在我這個當弟弟的出來主持公道!” 群眾立即露出喜聞樂見的表情,大聲嚷嚷:“臥槽,武松在世!”、“武二郎,好樣的,殺了他們!”、“偷情最可恥,殺掉他們!” 武豪一臉受用,高聲說:“爺爺我就是武松轉世!” 林秋浦回頭瞪了群眾一眼,卻止不住這陣聲浪,他心里一陣窩火,林冬雪說:“這家伙失去理智了,以為這樣就能洗脫嫌疑?” “困獸之斗!”林秋浦皺眉,對上面說:“武豪,別演這種蹩腳的戲了,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你這種掙扎根本沒有意義?!?/br> 武豪宛如戲精上身,仰天大笑,指著林秋浦說:“就是這個警察,和西門老板狼狽為jian,居然想把這案子賴到我身上?大家說這種人該不該不死!” 這次沒有人響應,林秋浦冷笑,“你真以為現在是宋朝?我們不是捕快,是人民警察!” “我管哪個年代,我現在就宰了他!”武豪惡狠狠地說,刀子在西門勝的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西門勝被薅著頭發,向后仰著脖子一動不敢動。 一個人分開人群走進來,林秋浦驚訝地發現來者正是陳實,他看看陳實,看看meimei,林冬雪說:“是我把位置告訴他的?!?/br> “叫他來有什么用?”林秋浦低聲責備。 “武豪,認識我嗎?”陳實笑道。 “不要亂說話,你又不是談判專家?!绷智锲值伤?,但陳實沒有搭理。 “認識,一個臭捕快?!蔽浜酪а狼旋X道。 “你入戲有點深啊,真拿自己當武松了?不過你好像沒怎么讀過《水滸》吧,人家武松可是先殺的嫂子,后殺的西門慶,因為他更恨潘金蓮?!?/br> 武豪瞪了下眼,瞅了一眼一直癱坐在旁的潘秀英。 陳實繼續說:“你嫂子明明現在不能動彈,可你為什么只盯著西門勝?難道不應該先殺她?因為你恨的不是什么jian夫yin婦,你恨的是這男人上了你的女人,對嗎?” 群眾嘩然,紛紛說:“信息量好大,腦子要轉不過來了!”、“什么內幕啊,警官給說說吧!” 面對下面的嘲笑聲浪,武豪的臉漲成了豬肝色,他暴吼一聲“我現在就宰了他”,然后抬起手里的刀,那一瞬間林秋浦嚇得心臟都停了。 “等下!”陳實大聲說。 那只舉起的手定在半空中,刀尖閃爍著寒芒,這時林冬雪注意到,在他們身后,徐曉東正貓著腰慢慢接近。 在場三名警察都驚呆了,誰也沒想到徐曉東會采取這樣的行動,可是在這個節骨眼上絕對不能聲張,否則連徐曉東都可能有性命危險。 陳實自然也看見了,他故意拖延時間,“武豪,你沒有魚死網破的必要,我們目前根本沒有掌握你的殺人證據,從法律上來說你仍然是清白的??墒侨绻麣⒘诉@個男人,你是出了這口惡氣,但等著你的可是牢獄之災。你喜歡的這個女人會怎么樣?她會等你嗎?也許一年兩年能等,可十年二十年呢?她會嫁給別人,成為別人的妻子和母親,這些和你都不再有任何關系……武豪,喜歡誰是你的自由,現在不是宋朝,你不用藏著掖著?!?/br> 武豪激動地手亂顫,他大喊:“她本來應該是我媳婦……不,她就是我媳婦!” 就在他激動地高舉右手的瞬間,徐曉東忽然撲上來,死死地扭住他的胳膊,兩手滾倒在屋內。 見狀,幾人火速踹門進屋,來到二樓,看見徐曉東用一個十字固把武豪死死地鎖在地上,武豪無法掙脫,就咬徐曉東的腿,疼得徐曉東大叫,卻死死抱著他不放手。 在幾人的協助下,武豪終于被戴上手銬,他雙眼噴著怒火,狠狠地盯著在場的警察。 “倒霉,又被咬了!”徐曉東看著大腿說,接過警員小李遞來的紙巾擦了擦褲子上的血。 陳實打趣說:“傷疤是男人的勛章嘛!” 徐曉東哭笑不得,“這種款式的‘勛章’,我也拿不出手啊,還給我咬在大腿內側?!?/br> 林秋浦一臉嚴肅地走到徐曉東面前,徐曉東知道自己剛剛的行動太危險,低下頭說:“林隊,我……” “干得漂亮!” 徐曉東受寵若驚地抬起頭,眼睛里慢慢有了淚光,林秋浦笑道:“這孩子,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