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這也要問嗎？警察同志，你們找我們有什么事？是跟杜磊的命案有關嗎？”

    林冬雪差點就脫口而出“命案發生時，你們在干什么”，但卻想起陳實閑聊時給她開過的小灶，越是懷疑的人越是要讓對方麻痹大意，要學會指東打西、不動聲色地套出情報。

    她生硬地擠出笑容，“是這樣，杜磊奶奶目前還不知道這事，我們撒了個謊騙她?！?/br>
    “是是是，老人家一個人帶孫子，現在出了這種事，真是可憐?！?/br>
    “是啊，白發人送黑發人?！蓖鮿潘赡赣H也附和道。

    “……所以，有些情況我們不方便直接問她，就過來問問你們，杜磊和王勁松不是經常在一起玩嗎？”

    “也不是經常，就是偶爾?！蓖鮿潘筛赣H還是昨晚的那套說辭。

    “他最近有沒有對你們說，杜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沒有沒有，我們平時都忙，王勁松回家就是寫作業，要么就是玩電腦，交流有點少?！蓖鮿潘筛赣H道。

    他母親說：“是啊是啊，我們兩口子都是下崗職工，為了顧這個家，起早貪黑的，和孩子交流是有點少?！?/br>
    “只能在物質方面盡量滿足他?！?/br>
    “對了，今天微博上不是說，案子已經確定下來了嗎？”

    這對夫妻一唱一隨的，讓林冬雪心中的懷疑變得更深了，她順著話頭說：“案子現在確實有眉目了……”

    “太好了！”王勁松母親突然一反常態地激動起來，又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說：“我是說，能給死者家屬一個交代，真是太好了，你們警方辦案也挺麻溜的?！?/br>
    “人家家孩子都沒了，不要在這里瞎說！”王勁松父親喝斥一句。

    林冬雪這才得以把話說完，“不過還得調查取證，所以我們就來這里走訪一下?！?/br>
    “這個我們也不太清楚，杜磊那孩子又聽話又懂事，我們平時教育王勁松，叫他多跟人家學學?！蓖鮿潘筛赣H道。

    他母親補充一句，“其實我家孩子還是挺聰明的，就是聰明用錯了地方，整天就知道玩?！?/br>
    “還不是你慣的？”

    “他的電腦、游戲機不都是你買的！”

    兩夫妻開始相互責備，林冬雪突然問：“什么游戲機？”

    “??？”王勁松父親緊張起來，笑道，“小孩子玩的游戲機?！?/br>
    “什么游戲機??？”林冬雪重復了一遍，這次語氣變得嚴厲起來。

    “哦！”王勁松母親馬上插嘴道，“是他爸答應，這次期中考試要是考進三十名就給買游戲機?！?/br>
    “可是我們看了成績單，他這次好像是倒數?！毙鞎詵|說。

    “是啊，所以就沒買?！蓖鮿潘筛赣H笑道。

    林冬雪感到這兩人遮遮掩掩的，看來直接問是不行，她說：“那我們先走了?！?/br>
    “好的好的，不送了哦！”夫妻二人露出一陣輕松的表情。

    林冬雪學陳實那一招回馬槍，小聲對徐曉東說：“拖住他倆！”，然后突然說：“不好意思，借用一下衛生間?！?/br>
    “呃，衛生間……”

    “在這邊！我帶你去?！?/br>
    徐曉東忽然大聲說：“問一下，你們這房子是什么時候買的？”

    林冬雪進了衛生間，她一眼就看見里面有一道簾子，后面想必是浴缸，她上前準備撥開簾子，王勁松母親突然闖進來，滿臉堆笑道：“怕你不會用這個馬桶，我教你?！?/br>
    “哦，沒事，我會的?！?/br>
    “按下這個，再把這個放下來?！?/br>
    硬是科普了一遍智能馬桶的使用方法，王勁松母親這才離開，當林冬雪再次準備撥開簾子時，她又在外面敲門：“紙用完了嗎？要不要我拿一卷進來？”

    這女人難道自己忘了，這是智能馬桶嗎？

    林冬雪無奈地吐了口氣，說：“不必了，謝謝！”

    她再次向簾子伸出手，那女人在外面劇烈敲門，“哎呀不好意思，我拉肚子，能不能讓我先用?！?/br>
    林冬雪氣得攥拳，她什么都不顧了，一把掀開簾子，當簾子發出嘩啦一聲響的瞬間，王勁松母親竟然撞斷了門栓沖進來，和林冬雪面面相覷，那一瞬間，她臉上表情陰森。

    但這表情轉瞬即逝，王勁松母親笑道：“不好意思，我實在忍不住了?！?/br>
    “行吧，我去下面解決?！绷侄┝髦浜拐f。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br>
    離開王家，林冬雪一言不發，徐曉東說：“哎，你怎么了？看見什么了？怎么不說話呀！你的手怎么在抖??？”

    林冬雪站定，后面的徐曉東差點撞她身上，林冬雪轉過來看著那扇窗戶，道：“這家人有問題！”

    “老實說，我也感覺到了，有點……太客氣了?！?/br>
    “不止是客氣的問題……”

    一個騎著摩托送快遞的小哥進了小區，接過他身邊時，聽見他在打電話，“王斌，下來取一下快遞?！?/br>
    林冬雪扭頭看了一眼，看見摩托車上放著一個很大的紙盒子，好像是電子產品，徐曉東說：“這就是ps4?！?/br>
    “和杜磊房間里一樣的游戲機？”

    “對對！”

    林冬雪走過去，亮出證件，“請問，這是誰家買的？”

    小哥看了下單子，說：“這棟樓504的?！?/br>
    沒錯，那正是王勁松家，徐曉東疑惑地說：“不是說成績不好不給買嗎？這家人未免太沒原則了吧?！?/br>
    陳實說過，小孩子的動機，可能是成年人眼中的一件小事。

    難道就是這個??？

    林冬雪站在那里等，可是王勁松父親就是不下來，快遞小哥悻悻地罵了一聲，開著車走了。

    林冬雪在原地站了很久，思考著案件的另一種可能性，直到被電話聲驚動，又是林秋浦打來的，他一上來就說：“meimei！”

    林秋浦只有心情最好的時候，才會這樣稱呼她。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也許對你是壞消息，我們在李某家中找到了一模一樣的催情藥，你不用再跑了?！?/br>
    “哥，我想申請一張搜查令?！?/br>
    “搜查令？你要搜查誰？你有證據嗎？”

    “沒有?！?/br>
    “沒有證據你瞎搞啥，給我回來……不和你說了，李某請的律師來了，我看看他還能說些什么?！?/br>
    第63章 神來之筆

    又一次鎩羽而歸，林冬雪的心情沮喪極了，回來問同事林秋浦去哪，對方回答還在和律師說話。

    林冬雪就在門廳轉來轉去，徐曉東說：“別轉了，我眼都花了?！?/br>
    “怎么可能是李某呢！”林冬雪站住說。

    “臥槽，你現在的表情有點像柯南?！?/br>
    “催情藥，為什么死者胃里會有催情藥，難道是分尸的時候塞進去的？”

    “不可能吧，我看過尸體檢報告，死者的胃是完好的?！?/br>
    徐曉東的話，一直在碎碎念的林冬雪一句也沒聽進去。

    “哪里錯了！哪里錯了！”林冬雪開始抓頭發。

    “你別抓頭發啊，小心禿頭?！?/br>
    這時，辦公室里傳來咣當一聲，林秋浦的咆哮聲從里面傳來：“你少在這里信口雌黃，跟我玩舍車保卒這一套！”

    另一個聲音說：“林隊，你冷靜點，我的委托人確實是這樣說的?！?/br>
    林秋浦一腳踹開門出來，叫住一名警察，“去學校，找一個叫馬麗的女生，把她帶來?！?/br>
    林冬雪上去問：“哥，怎么了？”

    “他說……”林秋浦朝辦公室里看了一眼，半開的門里有個穿西裝的男人正氣定神閑地喝茶，“他的律師說，案發當時，他正在給另一個女學生‘開小灶’！”

    “‘開小灶’是什么意思？”

    “猥褻！”

    “所以，他死也不肯說，自己案發當時在做什么？”

    “不對，哪里錯了！一定是哪里錯了！這肯定是他的花招，把那女孩叫來核實一下就水落石出了?！?/br>
    整個專案組都在焦急地等待，連午飯都沒有吃，下午兩點左右，一個女孩被帶來，她怯怯地看著滿屋子成年人，在場只有林冬雪一個女性，于是她主動上去問道：“小meimei，別怕，我們是來幫你的……能不能告訴jiejie，10月28號下午，也就是星期三放學后，你在哪？”

    小姑娘瑟瑟發抖地說：“我……我回家了?！?/br>
    “真的嗎？”

    小姑娘的眼里噙滿淚水，又點點頭。

    無論怎么問，小姑娘都是這樣說，但她的神情卻暗示她沒有說實話，大家無計可施，林冬雪說：“那我送你回去吧?！?/br>
    她拉著小姑娘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小姑娘突然哭了，說：“警察阿姨，能不能不要告訴我mama?！?/br>
    林冬雪蹲下來替她拭淚，說：“好，我保證不說?！?/br>
    “李老師他……他把我叫進屋里……然后……”

    聽完小姑娘的敘述，林冬雪氣得直想現在就進去抽李某兩個耳光，她壓下怒火，道：“讓法醫阿姨給你檢查一下身體好不好，放心，這件事我們一定會保密的?！?/br>
    小姑娘點了點頭。

    一名女法醫替小姑娘作了檢查，眾人站在外面等著，檢查完畢，女法醫道：“她確實有近日被性侵的跡象?！?/br>
    “混蛋！”林秋浦一腳踢倒了走廊里的垃圾桶。

    這個猛0料，讓李某瞬間洗脫了殺人罪名，但是他還得繼續呆在拘留室里，等著另一宗罪名的審判。

    林秋浦一撅不振地坐在辦公室里，林冬雪走進去，說：“哥，別氣餒了，案子還沒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