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唔,有空我會去客串?!彼钦娴南胄恍?。 這兩年她一直在忙,不是奔波于劇組就是混跡于校園,就連春節放假都沒能回家好好陪老爸老媽,實在有些說不過去了。 陳安之無奈嘆氣:“好吧,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不要大牌到我請不起就行了?!?/br> 林浩這時已經走進來,高聲說道:“大家靜一靜,歡迎一下咱們這部片子的投資人展先生。如果沒有他聯系的兩條南方院線,咱們的電影恐怕還不能取得這樣傲人的成績!展總,請?!?/br> 展少鈞臉上依舊掛著招牌式的溫和笑意:“大家不用客氣,隨意就好?!彼f話的時候,不少小姑娘都在偷偷打量著這位一表人才的神秘投資商,他舉手投足間都散發著一股迷人的氣度,讓人移不開眼睛。只不過……這樣一個優質男人身邊,為什么會跟著一個小男孩? 艾瑞牽著展少鈞的手,他對這種宴席的氣氛感到十分陌生,因而總是有種隱隱的不安和不快繞在他的小腦袋里。他環視一周,驚喜的發現蔣陌然坐在大廳的角落里正在和人說話,想都沒想的就松開了自家老爸的手,興奮的朝她跑過去:“moon!moon!” “艾瑞!”蔣陌然放下杯子,順手把他抱起來,“和爸爸一起來的?” “嗯!”艾瑞順手抱住了蔣陌然的脖子,小手指了指自家老爸。 蔣陌然朝著展少鈞禮貌微笑:“展先生,好久不見?!?/br> “蔣小姐?!闭股兮x欠了欠身,他原本只知道兒子喜歡蔣陌然,可卻不知道艾瑞愿意和她那么親近:“看樣子今天艾瑞要給你添麻煩了?!?/br> “沒關系的,展先生請自便?!笔Y陌然搬了凳子給小艾瑞,幫他拿了干凈的碗筷來,順手撿了幾只肥肥的扇貝放在他的小盤子里。小家伙吃的開心,嘴角沾滿了醬汁,蔣陌然又剝了幾只蝦子給他。 “moon,你演的電影真好看!”艾瑞仰著小臉,滿臉崇拜。 “是嗎?”蔣陌然笑意盈盈,高興的像朵勝放的花。 陳安之有些吃味:“怎么不見你給我剝蝦殼……” “你是大人,他是孩子,你能和他比?”蔣陌然白他一眼,不再理這個家伙。 展少鈞也不怎么動筷子,林浩則在一邊殷勤的照顧他,展少鈞禮貌的說著:“林導,不必那么麻煩?!?/br> “您太客氣了!我都不知道該怎么招待您了!” 蔣陌然想到兩條院線的事,對展少鈞說:“展先生,南方那兩條院線的事真是太謝謝你了。我敬你!” “哪里,我也是想讓收益最大化而已?!闭股兮x端起杯子說,“而且這又不是什么麻煩事,我在南方的恒星娛樂公司稍微有點關系,托他們顧總的福,這件事解決的很好?!?/br> 蔣陌然聽到“恒星娛樂公司”和“顧總”,還沒咽下的酒水立刻嗆到喉嚨里,嗆出了她的眼淚,惹得她連連咳嗽。 她好像丟了魂一樣,尷尬的笑了笑:“哦,那樣挺好的?!?/br> 陳安之看出她失魂落魄的樣子,皺著眉低聲問她:“怎么了?” “沒什么?!彼徽f話,只是一杯杯的灌酒,順手還會照顧艾瑞一下,根本不理會一直試圖和他聊天的陳安之。 顧少白? 陳安之想著這個名字,卻一點都想不出她會和顧少白有任何關聯。他看著蔣陌然這幅心不在焉的樣子,突然想起在機場的時候,她看到那個人的影子落荒而逃的模樣,一時間,心里像被人堵上了什么東西,呼吸不順。 蔣陌然沉默的喝著酒,陳安之也在一杯杯的往下灌。 她覺得自己頭腦不甚清醒,干脆起身去洗了把臉。走出洗手間的時候,陳安之正伏在洗手池邊,低著頭喘著粗氣。水滴從他的下巴上一點點的往下落,柔軟的頭發遮住了他大半張臉。 “你還好吧?”蔣陌然想起了他糟糕到極點的酒量,湊過去查看他的狀況。 陳安之偏過頭來看她,眼睛通紅,看起來醉的很厲害。他突然扯過蔣陌然的胳膊扣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已經捏住了她的下巴,狠狠的吻了上去。 反反復復的摩挲,唇齒間彌散開的酒氣,還有那屬于陳安之特殊的味道。 蔣陌然瞪大了眼睛,他的唇已經移到她的耳畔,不斷的輕咬著她的脖子,似夢魘般痛苦的呢喃著:“你心里到底有誰?你心里的到底是誰……”蔣陌然如遭雷擊,伸出手狠狠將他推開。他的身子倏地滑落,整個人已經跌坐在地上。 她捂著嘴,胸膛劇烈的起伏著,仍是不敢置信的盯著陳安之,陳安之為什么會吻她?! 隔了好一會兒,她見陳安之依舊坐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才湊過去,發現這個家伙已經閉著眼睛,呼吸均勻的睡著了。 剛才他的瘋言瘋語,他突如其來的吻,都是因為酒醉嗎? 蔣陌然俯下身子,無奈淺笑。 果然不管什么時候,酒真不是個好東西。 第四十六章 金碟舊夢 蔣陌然牽著舒冬的手走在紅地毯上,周圍亮成一片的閃光燈不知何時已經讓她們如此習慣。 微笑,停留,保持著淡定和從容的姿態。 這里的每一個人都將成為媒體的寵兒。 她們相視而笑,完全了解對方笑容中的意思——不久之前她們還是面對相機就忍不住眨眼的小菜鳥,而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今晚的舒冬格外迷人,金碟獎最佳新人獎的提名讓她顯得格外自信,哪怕她關注的并不是那個結果。 蔣陌然今晚挑了一件低調的白色小禮服,高檔的純色面料,不規則的裙擺,飄逸的裙帶隨風輕擺,別有一番靈動的美感。她的頭發簡單的挽著,唯有一枚珍珠發卡裝飾在發間,她頸間的項鏈和指尖的珍珠戒指小巧圓潤,簡單而大方,像她的人一般溫潤可人。 她今天這樣的裝扮,完全是為了陪襯出舒冬的美。 舒冬高她半頭,欣長高挑的身形將她身上那件紫色細帶長裙完全撐了起來,步履輕盈間長裙曳地,更顯得她玲瓏有致,氣質高雅。她的右手手腕上帶著一串蛇形的鉆石手鐲,舉手投足,仿若星光閃耀奪目迷人,而她牽著蔣陌然的那只手上只帶著一款玫瑰造型的戒指,似是老友間最誠摯而直接的溫暖。 這兩人從紅毯一邊走來,一個慵懶而華麗,另一個素雅動人,兩人走在一起如此相得益彰,一顰一笑皆是別樣的風情。 “你今天真漂亮?!笔Y陌然拉著舒冬的手由衷的贊美,一邊從容的笑著,一邊陪著舒冬向她的歌迷們揮手。舒冬的歌迷都很熱情,看見她們走來,皆是拼命的揮舞著熒光棒,尖叫著舒冬的名字,瘋狂的喊著“加油”。 舒冬聽見老友如此夸獎自己,忍不住笑起來,俏皮朝她眨了眨眼睛:“因為今晚的舒冬,有她身邊這個女財主為她包裝打扮,從頭到腳一樣不落。然后我才知道,怪不得大家都想找個有錢人過一輩子?!?/br> 蔣陌然被她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得尷尬的笑了笑。 如果可以,今生今世,她只愿給她最好的東西。 今夜的燈光似乎格外明亮,此起彼伏的閃光燈閃爍不停,絲毫沒有被那些亮眼的鎂光燈奪去一絲存在感。明明是本應寧靜的夜晚,此刻卻被這燈光照的亮如白晝。蔣陌然已經分辨不出那些細碎的亮光是出于記者手中的相機,還是明星大腕身上璀璨的鉆石,這本就是個令人沉醉的浮華場,每個人都是局中耀眼的舞者,亂色迷人。 不知會場中起了什么變化,原本圍在眾人身邊的記者突然如潮水般抽退,一齊涌向了會場入口拼命的往前擠著尋求更好的拍攝位置。 “剛才我還在想自己的眼睛什么時候會花掉,”舒冬笑著指向人群,“看樣子有人來拯救咱們了?!?/br> “媒體的‘疼愛’向來是分明的,你應該為了自己鏡頭太少憂心才對吧?”蔣陌然覺得她的關注點似乎有些問題。 舒冬撅了撅嘴,笑的像個孩子。 大概是身份不同,角度不同的緣故,所以感受不同吧? 以前參與各種獎項,她只是個旁觀者,捧著一個又一個新人和公司的掌上明珠,去領取那些既定的獎杯,熱鬧和繁華都是屬于他們的,而她從始至終都一無所有。眨眼間,她回到了十年之前,這個圈子尚且干凈,還未完全淪為錢權運作的商場,有才華的人仍可輕易的脫穎而出。 在場的明星云集,有些她叫不出名字的新人歌手,每一個都是西裝革履華服長裙,每一個都如此風度翩翩或而明艷動人。 牽著舒冬的手站在這里,蔣陌然覺得有些不甚真實的感覺。這就是她重新開始的人生,有朋友,有夢想,還有未來,幸福的像是一場虛構的夢境。 “他們來了!” 人群的驚呼聲打斷了蔣陌然的思考,她凝眸看去,原本圍堵在一起的人群自覺的分成兩排,可仍舊互相擁擠著,搶占攝影的最佳位置。一輛加長型林肯轎車停在紅毯的另一端,車門開啟的時候,男人修長的腿邁出了車子,剪裁合體的白色西裝襯得他格外儒雅迷人。他的臉上掛著優雅的笑,五官仍是那般精致,宛若造物主手中最完美的作品。 他彎下腰,像紳士一般的向車內的人遞過自己的左手。一只柔若無骨的手搭在他的掌心中,然后,怒放的紅色像一片盛開的玫瑰花海般涌入所有的視線,然而這般熱烈的顏色,只是這個女人的陪襯品而已,好像天底下只有這個女人才駕馭這樣濃烈的顏色。 舒冬笑起來,頗為了然:“原來是影帝和影后來了,怪不得記者們都像瘋了似的?!?/br> 蔣陌然凝視著那個如濃墨重彩般的女人,可卻更為關注著她身邊的陳安之。那個酒醉的晚上,她丟下陳安之一個人落荒而逃,不知不覺已經過去那么多天了,再見到他的時候,她仍是覺得尷尬,尤其是看到了他的唇。 “進去吧?!彼娑饺霑?。 舒冬揚了揚眉:“不和陳安之打個招呼嗎?” 蔣陌然眨眨眼睛:“我還不想出這樣的風頭,影帝身邊有個影后,這就夠了吧?我不想做人家的陪襯,我只想做你一個人的綠葉?!?/br> “呵,真會說話,一點都不像咱們寢室里最內向的孩子?!笔娑c了點她的鼻尖,笑意在眼底凝結,濃的化不開似的。 “呦,我道是誰呢,原來是舒小姐和蔣小姐兩個大忙人?!彼齻冋谡勗?,一個尖銳的聲音插進來,帶著nongnong的挑釁意味。 抬起頭來,林如正挽著個中年男人的胳膊款款而來,舉手投足間盡是說不盡的妖媚動人,哪里還見得到當年那般唯唯諾諾的樣子? “你們沒想到我還能在這里出現吧?”林如臉上都是得意的神色。 “是有些沒想到?!笔娑瑹峤j的和她握手,一語雙關般說道:“我以為這輩子都看不到你了,沒想到林小姐風采依舊。不過,我好像不記得林小姐有什么作品被金碟獎提名?!?/br> 林如呵呵一笑,附到男人耳邊說了什么,男人拍拍她的手,先一步進會場去了。 “聽說蔣小姐現在是當紅電影女主角?舒小姐就更不得了了,金碟獎最佳新人獎,真了不起?!绷秩绲目滟澛牭剿齻儍蓚€耳朵里可一點都不像衷心的贊美,倒是有種嘲諷的意思在里面。 蔣陌然心里一動,她這話的意思是不是這個獎項會有問題?難道和林如相處的人有什么關系?或者,剛才那個男人有什么背景? “托林小姐的福,我們倆這一路走的不是很波折?!笔娑焕頃陌抵S,臉上依舊掛著笑:“只有靠自己的雙腿一步步往前走才能走得長遠,依靠別人的話一輩子只不過是株柔弱的菟絲花沒什么作為,林小姐你說是不是?” 林如“撲哧”笑出來,好像聽到了什么笑話似的。她上上下下的打量她們一番,然后舉起自己的右手狀似心不在焉的打量著手上的鉆石手鏈和鉆石戒指,幽幽的嘆了口氣:“哎,果然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姑娘們,說是靠自己生活,可還不是要硬生生的給自己撐撐門面,遮一遮身上的窮酸相么?聽說今天謝圓也會來,恐怕有人的風采就要被比下去了吧?這個最佳新人獎花落誰家還不一定,人家可還有個最佳單曲獎的提名呢?!?/br> 林如說的意思很難聽,無非是奚落她們兩個寒酸,說她們兩個再怎么折騰也比不過謝圓。蔣陌然和舒冬卻也沒有絲毫的不悅,反而是有個聲音插進來,語氣中帶著毫不遮掩的輕蔑:“安森,你說為什么孔雀那么喜歡到處開屏呢?哪怕她只是個雜毛的凡鳥?!彼裆甙恋目粗秩?,如同高高在上的女王掃視著凡夫俗子一樣,她不需絲毫的裝腔作勢就能比旁人更有氣勢。 林如聽出那個女人是在罵自己,瞪著眼睛轉過頭就要吵??伤吹疥惏仓€有挽著他胳膊的女人,原本囂張的氣焰就盡數收了起來,那些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噎到了自己的喉嚨里,只化成一聲低咒:“咱們走著瞧?!?/br> 紅裙美人指著遠去的林如,轉頭問陳安之:“就這么走了?” “不然呢?我的姑奶奶,誰能吵得過你?誰又敢和你吵?”陳安之扶額,無奈的笑起來。他身邊這位小姑奶奶,在這個圈子里是出名的吵架王,連脾氣最壞的導演都不愿意惹她,因為麻煩。 紅裙美人又轉頭看向蔣陌然,問:“怎么你都不會生氣么?” “為什么要生氣?”蔣陌然笑笑,說:“真正有氣質的淑女,從不炫耀她所擁有的一切,她不告訴人她讀過什么書,去過什么地方,有多少件衣服,買過什么珠寶,因為她沒有自卑感。這不是我說的,是亦舒說的,字字真言?!?/br> 紅裙美人似乎很喜歡蔣陌然的答案,主動伸出手來:“你好,我是連寧?!?/br> “影后連寧,久仰?!笔Y陌然握住她手。 “彼此彼此,蔣小姐的大名如雷貫耳啊?!边B寧笑的像勝放的玫瑰。 “哦?她能有這么大名氣嗎?”舒冬牽著她的手,笑瞇瞇的問道。 連寧促狹的看著身邊的陳安之,語焉不詳的回了一句:“當然,蔣小姐是個很特別的人,認識你很高興?!?/br> “我也是?!?/br> 陳安之不自然的咳嗽兩聲,清清嗓子:“進去吧,你是嘉賓,我是候選人,遲到不好?!?/br> “好吧,今天就放過你?!边B寧仰著頭,笑容燦爛,“蔣小姐,舒小姐,待會兒見?!?/br> 他們兩個走入會場,只留下舒冬和蔣陌然兩個人。 舒冬揚著眉,收回落在陳安之身上的視線,好整以暇的看著身邊的好朋友:“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那么‘特別’呢?” 第四十七章 最大的贏家 “我有幾斤幾兩你還不知道?別總跟著起哄?!笔Y陌然白她一眼,這個家伙總是對八卦消息如此熱衷。 談話間,蔣陌然看到謝圓挽著一位老者的胳膊從紅毯的一端走進來,她的目光和蔣陌然的撞到一起,勾起嘴角微微一笑,如此自信,好似已然勝券在握。 蔣陌然心底突然一跳,有些隱隱的擔憂。轉過頭看到舒冬無憂的笑臉,她有些恍惚,微微出神,嘴里不自覺地輕喃:“舒冬,如果咱們沒有拿到這個金碟獎最佳新人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