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英雄煮酒論青梅
心潮澎湃之余我腳下虎虎生風,一下子就躥進了寢宮里面。這要是薛蟠看見肯定會趕緊拍個抖音賈寶玉蔣玉函,“快看快看,洞房里真能竄出個大馬猴?!避f進去之后我就看見了坐在床沿上的曹節,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有點訕訕的放慢了腳步。 下面好像還有一些流程要走,不能直接洞房。第一次結婚的我在賓客前意氣風發,好不容易與新嫁娘獨處了,卻有些手足無措。我有些局促的也坐到床沿上,和曹節中間的距離大概還能坐下三四個人的樣子??此龥]動,我把屁股挪了挪、又挪了挪。 現在已經很近了,我伸直手臂應該可以勉強碰到她的肩頭,這個距離應該是雙方都可以接受的安全距離吧。是時候說點什么了,該找個什么話題開頭呢?我仔細的回憶了今天婚禮的全過程,發現我和曹節居然連一句話都沒有說過,那這第一句話一定要慎重。 “今天……真熱鬧?!?/br> 我看不見曹節的表情,只能聽見大紅蓋頭底下傳出來曹節的聲音?!懊杀菹嘛L光cao辦,臣妾受寵若驚?!?/br> “呃……今天好多人送了好多禮物呢,明天咱們一起去看?!?/br> “臣妾多謝陛下?!?/br> “呃……現在朕應該做點什么呢?好久沒結婚,有點忘了?!?/br> “……”曹節沒說話,我覺得自己問得有點不對,就好像人家是剛結過婚很熟悉流程一樣,正準備將話題扯開時蓋頭底下又有聲音傳來?!氨菹?,您……還不幫人家把蓋頭掀起來嗎?” “哦,哦?!蔽艺f溝通得怎么有點不太順暢,原來是因為蓋頭擋著沒有眼神的交流。我伸出右手……不對,這么鄭重的事情應該用雙手。我伸出雙手……手心上怎么出了好多汗?趕緊在衣襟上擦了擦,深吸一口氣,我剪彩一般掀開了蓋頭。 龍鳳雙燭輝映著曹節如花的面容,她羞澀的看了我一眼,然后飛快的低下頭去,雙手攥緊了喜帕。 揭開蓋頭后,反而更沒有什么話說了??v然再沒有經驗,我也清楚這種時候女孩子是不論如何也不會先開口的。我有些艱難的咽了口唾沫,結結巴巴的說“娘子,天色不早了,要不我們還是早些行周公之禮吧?!?/br> 曹節終于是抬起了頭,有些驚訝的問“周公之禮?我們白天不就已經行過了嗎?” 原來我好不容易想到的這個文雅詞語在東漢時還沒有發展出引申義,我又問“那娘子你知道敦倫是什么意思嗎?” 曹節搖頭。 “上床?” “我們已經都在床上了呀?!?/br> “云雨?” 這下曹節肯定是聽懂了,她又低下頭,將手中的帕子絞得更緊了幾分。我一看有戲,正欲趁熱打鐵,趕緊完成拯救天下蒼生那最后也最重要的步驟,卻被一盆徹骨的冷水從頭淋到了腳……“陛下,臣妾今天……身上不方便呢。恕臣妾不能服侍陛下了?!?/br> 我幾乎咬碎鋼牙,帶著三分惱怒三分哀怨三分不甘更一分不解問“那定婚期時你怎么不說?” “臣妾說了的?!辈芄澋念^垂得更低,顯得很是冤枉?!翱墒浅几覆宦?,偏說這日子是高人選定的,絕對不能換?!?/br> 我和衣躺在床上,一邊努力克制著熊熊yuhuo一邊想曹節最后說的那句話,難道曹cao知道我的徒弟是誰?不然怎么會那么篤定的認為這個日子不容商榷呢?曹節也沒有睡著,女孩子的新婚之夜,因為身體問題不能侍奉夫君,換誰都會覺得深深愧疚吧? 新婚的第一夜,便是同床異夢。 此時,金鑾殿內的歡慶也到了尾聲,曹cao口齒不清的說“過幾日小女回門時,老夫于寒舍設宴,請諸位一定賞光?!?/br> “一定,一定?!北娙说膽吐曋?,唯有袁術半睜著眼睛打著酒嗝問“那會看到陛下噴火嗎?” 人說新婚燕爾的日子都過得特別快,可俺劉能并不這么認為。新娘不能碰,剛娶過來我也不好丟下她去找東方朔談論道術,而很有眼力價的徒弟自然也不會主動過來叨擾。早朝也被通情達理的大臣們給取消了。本來自己宅在屋子里也沒什么不好,可要是屋里無緣無故的多了一個陌生人的話,肯定會多少有些不自在的。 是的,對我來說,曹節雖然是我的老婆,但也是一個不折不扣的陌生人。 既然多了一個人,那總要說點什么。也許是因為最敏感的新婚之夜已經過去了,曹節不再那么羞澀偶爾也會主動開口發表一下意見。交談雖然不多,但我覺得我的這個新老婆是個有些見識并且很一根筋的女子,能當一個不錯的好哥們……于是,我倆就真的燕爾新婚如兄如弟了。 三天后,曹節要帶著我一起回門了。 相府已經是賓客盈門,曹cao就是再僭越,也不敢將他家弄得比俺劉能的皇宮更大,并且也確實沒有那個必要。這回的賓客比上回曹沖滿月時前來觀禮的人還多,于是曹cao決定將宴席設在后院。當張小讓和東方朔費力的從我把馬上解下來時,曹節已經自己下了轎子撲到母親的懷里,拉著長音叫了聲“娘”,那聲音從肺腑中往出滲著幽怨,倒好像這幾天我虐待她了一樣。我還沒等解釋就被一大堆黑壓壓的人群跪著給擋住了,東方朔把我從馬上抱下來,張小讓大喊眾卿平身。 眼見得曹節已經跟他媽進屋了,我連忙抓住曹cao打算告訴他我和你女兒這幾天舉案齊眉相敬如賓,腳下卻突然發麻一下子沒站住跌倒的在他懷里。曹cao大驚失色,扶住我在耳邊悄悄問“陛下,老臣知道節兒在家時被慣壞了,當然主要是她娘慣的,脾氣有些不大好……這幾天,沒欺負陛下吧?”他又低頭看了看我有些不方便的腿腳,臉色有些發青?!俺寂瓫]打陛下吧?” “沒有沒有,是朕騎馬騎久了,腳有點麻而已?!?/br> “那就好,那就好?!辈躢ao長吁了一口氣,但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又添了一句?!氨菹?,您和老臣說實話……” “真的沒事?!边@時我已經從曹cao溫柔的懷抱中擺脫靠在了張小讓身上?!安芄澓芎玫?,您別多想?!辈躢ao見和我的距離不像剛才那樣親密無間了,也就沒有再追問,將我們延至后園。 后園,正梅子青青。 看著后園內的袞袞諸公,我一時間心境竟是有些悲涼,想到未來的十幾年幾十年的時間內,就是這些人為了名利是非打成一團,黎民有倒懸之苦,社稷是累卵之危。而這些人中,又有幾個得到了真正的好處?假如早知道最后的結局,他們還會做出如今的選擇嗎?我覺得不會,你看袁術不是就后悔了嘛,當眾說自己再也不當皇帝了,還說……還說了什么我不記得了。我相信誰都會選擇做一個板蕩誠臣,一同匡扶大漢的天下也就是俺劉能的天下,到時候四海承平萬民樂業。呃……司馬懿應該沒在里面吧? 現在,我是有機會將每個人最后的結局告訴他們的,但如何取信于人呢?這方面東方朔肯定有經驗,他那個神仙當得和騙子其實也差不了多少。不過現在問他顯然是來不及了,那就今天找個借口讓他們誰都別走,待我和愛徒慢慢商議出一個辦法。想到這里,我微笑著示意大家落座,順口夸了夸曹cao家的梅樹長得真好。 曹cao微笑說“是呀是呀,這里面還有個典故,老臣去年征張繡的時候……” 張繡在下面很尷尬的咳嗽了幾聲。 “呃……不說這個了。今日群賢畢至,老夫蓬蓽生輝,還請陛下為這次盛會賜名,將來老夫退隱田園之日,也好和兒孫晚輩們描述今日之盛景?!?/br> “那就叫‘英雄煮酒論青梅’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