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
可事與愿違,她想走,陣法卻在引著她往前,她明明在倒退,最后卻是“迫不及待”地到了冰棺旁邊。 月光投射下來,照在棺材和稚顏身上,稚顏渾身緊繃地低下頭去,發現冰棺沒有蓋著,她這一低頭就看見了里面的人。 如她遠處的觀察一樣,這人束著銀龍玉冠,一頭銀白長發,身上是精致華麗繡滿了復雜圖騰的圓領白袍,心口處還懸著一塊雙龍交纏的皎玉佩。 最讓稚顏訝異的是,他長著和容玉一樣的臉。 月光下,沉睡的“尸體”更像月神的姿態,裸露在外的肌膚像上等的玉石,泛著清透的光。 “……大魔頭?”稚顏下意識喚了一聲,明明很小的聲音,卻在空曠的陣法里發出不斷的回音。 稚顏心一慌,緊張到了極點,也就在這時,棺材里的人突然睜開眼,顏色極淺的眸子望向她,好像笑了一下,驚得她三魂丟了七魄。 “你找我???”玉白的“尸體”幽幽道。 稚顏腦子一懵,果斷暈了過去。 …… 再醒來時,身上很疼,稚顏按了按手臂和肩膀,爬起來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寢殿內,躺到了還算熟悉的床上。 她先是踏實了一下,但很快又更緊張了——她怎么回來的?只可能是大魔頭干的了。 低頭拉起袖子看了看身上,有些青紫,像是摔的,除此之外都很好。 沒被收拾。 稚顏突然想到什么,福至心靈地朝外望去,果然看見了容玉高挑的背影。 他背對她站著,腰身細而有力,脊背挺拔寬闊,滿頭烏發與冰棺里的“雪人”完全不同。 他在她的注視下慢慢轉過身來,她看見了和雪人一樣的臉,隨后見他歪了歪同樣修長纖細的頸項,純凈的黑眸凝著她微笑著說:“……你找我???” 與昏迷之前,那具冰玉似的“尸體”說的是同一句話。 稚顏剛受打擊醒來,心里很脆弱,被他這么一句搞得,臉一白,又恍恍惚惚倒下了。 容玉:“……”?玩得太過了嗎? 黑衣黑發的幽冥君沒有重量地“飄”到床前,彎腰去看昏過去的稚顏,小公主臉慘白慘白的,哪怕昏迷著身上也在顫抖,容玉彎著腰,墨色的發滑落,發梢擦著她臉頰而過,稚顏眼皮明顯動了一下,容玉瞧見,不由彎起了唇。 他緩緩坐到床邊,冰冷的手落在稚顏的額頭,似自言自語道:“怎么剛醒又暈過去了呢?也不知昨晚去了哪里,看見了什么人,嚇成如此模樣?!?/br> 裝昏迷的稚顏—— ……?什么意思?他不知道她昨晚去了哪里?不是他把她弄回來的? 那黑墻之后冰棺里的人不是他嗎? 如果是兩個人…… 是冰棺里的人送她回來的? 稚顏眼皮跳得越發厲害,容玉瞧見,冷不丁地用手指按住。 “怎么昏迷著眼睛還這樣抖,嚇得這么厲害,難不成是看見了……那個人?” 稚顏窒息。 作者有話要說: 小公主:午夜兇玉?。?!還是雙倍刺激! 大魔頭:大河彎彎向東流,就是這么?!?/br> 第13章 其實稚顏知道自己裝昏迷裝得漏洞百出,但她還是沒有勇氣睜開眼,就怕他提起黑墻的事她沒法子解釋,還不如就這么硬撐著。 好在大魔頭也不知是不是突然好心,竟然真的沒有揭穿她,摸了幾下她的額頭就走了。 稚顏屏息睜開眼,極其小心地確認了一下殿內真的沒有別人了,才伸手擦拭額頭汗珠。 真是快被嚇死了,出了好多汗,也不知道大魔頭剛才摸她額頭摸到了沒?是不是正因為摸到了,嫌棄臟,所以去做清潔了? 那應該會很快回來? 稚顏不敢亂跑,抱著雙膝在床上等著,等啊等,等到天色轉變,依然沒見容玉出現。 看來他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 稚顏剛想下床,肚子又開始叫了,真的好餓啊。 不僅僅是餓,現在還很渴。 稚顏為難半晌還是下了床,走到最顯眼的桌子旁,殿內的家具也不知用的什么材料,看起來都黑漆漆的,有了黑墻的前車之鑒,她不敢再亂摸,只能看著桌子中央的茶壺杯子咽口水。 喝嗎? 大魔頭殿內的東西,應該沒問題吧? 可是……要是有問題怎么辦? 咽了咽口水,已經不足以解渴了,稚顏抓抓頭發,抿唇遲疑許久,還是輕手輕腳地端起了茶壺。 茶壺很重,里面茶水滿滿當當,稚顏吸了口氣,拿了杯子倒了些,看著白瓷茶杯里清澈的水似乎不像是有問題的,實在沒抗住渴,試探性地抿了一口。 是涼的,有淡淡的甜味,很好喝,喝下去感覺人瞬間精神了一些。 稚顏欣喜了一下,再沒防備,直接喝了個飽。 茶壺里的水減半,稚顏的小肚子鼓鼓的,這下子不但不渴了,也不餓了,腦子轉得飛快,視力也非常靈光。 這就是修真界嗎?連茶水都有這樣的效果。 稚顏活動了一下筋骨,覺得全身都是力氣,恨不得飛到屋頂上去,但當然還是沒能真的飛上去,她只是有更多心思在周圍探探風險了。 走來走去,將寢殿除了那面黑墻之外了解得七七八八后,稚顏重新走回了那面黑墻前。 此刻天色已經晚了,幽冥界不太分得清楚白天黑夜,但白日的時候多少有些薄光,現在是一點都沒了。 殿內鬼火亮起,應當就是晚上了。 看著面前的黑墻,稚顏突然覺得有些熱,熱得渾身難受。 她不自覺扯開領口,感覺好一些,剛松口氣,就聽見好像有人在叫她。 “來……” 輕飄飄的一個字,似乎是從黑墻內傳來的。 稚顏的腦子已經不太清醒了,她使勁甩頭,想排除這聲音,但那聲音一直在繼續—— “來啊?!?/br> “你為何不來了呢?” “他不會發現的?!?/br> 他不會發現的。 稚顏使勁揉了揉眼睛,眼前畫面模糊,耳邊的聲音卻愈發清晰,她全身不聽使喚,完全跟著那聲音走,竟再一次進了那面黑墻。 她恍恍惚惚的,眼前是花花綠綠的殘影,等再次可以看清楚的時候,發覺自己已經跌坐在冰棺旁邊,于月色下與冰棺里的人對視著。 那人醒著,瞳仁顏色很淺,導致他看著她的時候還是很沒真實感,像一具冰雕在看人。 稚顏渾身燥熱難耐,想扯衣服又想到對面有男子,極力克制著,只能拿冰棺給自己降溫。 “熱死了?!彼雎?,煎熬無比,正煩惱著,背上傳來冰涼的觸感。 是冰棺里的男子將手放在了她背上。 “你喝了幽冥界的茶?!蹦凶拥穆曇羟逵亩浼?,“還喝了很多?!?/br> 稚顏難受極了,聽見有人提起這事兒立刻點頭:“怎、怎么辦,我不是故意要亂喝,我真的太渴了所以才……” “凡人之軀飲幽冥界的茶,你會如此十分正常?!?/br> 男子輕飄飄地說完,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稚顏就感覺從后背開始好了許多。 她精神集中了一點,迷迷糊糊地望向男子的臉,低聲道:“大魔頭,我真不是故意的?!?/br> 和容玉除了瞳仁和發色外一模一樣的臉上露出無辜天真的神情:“大魔頭?” 他懵懵懂懂地問:“你在叫我嗎?” 稚顏的臉熱得紅撲撲的,方才他只給她背部降溫,但她心火還是很旺盛。 這冰人看起來就很涼快,稚顏一時沒控制住,朝他靠近了一些。 果然,這一靠近就是漫天的寒氣混著月光而來,稚顏身上的溫度立刻往下降,她人也清醒許多。 一清醒,就看見自己摟著人家,緊緊的不肯撒手。 冰人靜靜望著她,猜不出高興還是不高興,但并沒掙扎。 只是在稚顏看不見的角度,他手不自覺攥起拳頭,手心泛起了藍色的火焰。 “對不起?!敝深佋诨鹧嬉u來的前一秒后撤,漲紅著臉道,“我太熱了才這樣,真不好意思?!?/br> 稍頓,她看著他,想到自己之前的疑問,低聲說:“你,你不是幽冥君嗎?” 冰人緩緩用衣袖掩住手,眨眨眼說:“幽冥君?……以前是?!?/br> 以前?可他現在也是啊。 這人給她的感覺和容玉完全不一樣,難不成…… “……這意思是說你不是幽冥君嗎?那你是誰?”稚顏困惑極了,“你們長得一模一樣?!?/br> 冰人靜默片刻,像在思索如何回答,過了一會他慢慢說:“我叫銀齊?!?/br> 還真不是容玉? 銀齊是誰?在書里完全沒看到過這個名字。 早知要穿書,當初就不能因為害怕不看大魔頭的詳細內容了,她一定會逐字查看然后背誦全文。 稚顏這邊心情復雜地沉默思索,銀齊那邊倒是再次開口。 “你又是誰?”他和緩地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在這里見過生人了,你是容玉的什么人?” 問她是容玉的什么人,看來他確實不是容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