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
他看著她的視線頗為不耐煩,嘴角似有若無地勾起,不知是真的在笑還是她看錯了。 稚顏紅唇微啟,焦急地想為自己辯解,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容玉沒等她,手一抬她人就跟著起來了。 “天地我是不會拜的,它們不配?!贝竽ь^慢悠悠道,“勉強和你夫妻對拜吧?!?/br> 說著話,他后撤了幾步,視線從她臉頰上意味深長地劃過,微微彎下腰去。 數千年來,容玉第一次彎下他的腰,這個視角讓他很不舒服,尤其是小公主還呆愣愣地瞧著,不理解他的勉強。 “你在等什么?!?/br> 容玉不輕不重地詢問,似乎沒夾雜什么不悅情緒,但稚顏醒悟過來,看他那樣,知道如果她不拜下去,讓大魔頭那樣一個抖s自己彎腰拜她,不死也得沒半條命。 雖然不知怎么就發展成這個樣子了,但為了繼續活下去,彎彎腰也沒啥。 稚顏抿起紅唇,多看了他一眼,才在他微微抬起的清冷眼眸下彎下了腰。 九十度,很標準的鞠躬,充滿敬意。 容玉看著她彎下腰后的金鳳冠,鳳尾微微搖曳,很有風情,搖得他這胸腔里面一顆石頭心,竟也奇怪地有些跟著起起伏伏了。 作者有話要說: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回大家問題:大概二十幾章左右入v~ 第10章 稚顏整個人都暈乎乎的。 她不知道該怎么辦,直起身來就傻愣愣地看著大魔頭,大魔頭倒是閑適得很,起身便走開了,她視線追著他去,見他坐到了床榻邊,蹙眉看著床上的什么東西。 稚顏順著一看,好像是……棗和桂圓之類的東西。 她忽然低頭去檢查衣袖里的袋子,啊,果然,全撒了。 容玉捏起一顆桂圓在手里看啊看,隨后斜睨著稚顏問:“你落下的?” 看她急急忙忙找東西的樣子就知道了。 “是?!敝深佁拱?,“本來在袖袋里的,可能我起來匆忙,所以掉下去了?!?/br> 大魔頭沒在意緣由,只是皺著眉問:“什么東西?!?/br> 說著話,他就要把這些東西全都掃開,稚顏沒反對,干巴巴道:“君上沒見過嗎?只是凡界尋常的干果罷了,棗,桂圓,蓮子之類,圖的是新婚的一個好兆頭?!?/br> 容玉手一頓,看了看那紅彤彤的大棗:“好兆頭?” 稚顏臉頰發熱,手揪著裙擺半晌才說:“諧音,早生貴子的意思?!?/br> 容玉聞言直接笑了,笑得前仰后合,這還是她認識他以來第一次見他笑得這樣開懷,他倚著床欄按了按眼角,瞟了她一眼彎唇道:“小公主,你想得倒是長遠?!?/br> 稚顏漲紅著臉后撤幾步:“與我什么干系,是你手下的人辦事太全面了,按著凡界的規矩什么都準備了,不單給我袖袋里裝了,還在之前那間屋子的床榻上也撒了呢!” “是嗎?!?/br> 他輕描淡寫不甚在意地詢問,稚顏則據理力爭非常堅定:“是,當然是了,我怎會想得這樣長遠,我才不……” 她臉紅得像要滴下血來,長睫低垂掩去眸間赧然之色,手足無措道:“我才不會想著要和你早生貴子呢?!?/br> “你最好沒有?!?/br> 不知何時容玉已經到了她面前,稚顏一怔,詫異地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他微微彎著腰,仔細打量了一會她羞紅的臉,她的好看一點都不輸給女修們,便是和頂著修真界第一美人之稱的明玉宮水玉仙子比也不差什么。 面似芙蓉嫁衣紅艷,剔透的杏眸清澈見底,這樣的人間富貴花卻毫無仙緣,要早早逝去,的確是件令人遺憾的事。 可這世間有些東西,正因帶著遺憾之色,才更讓…… “你、你在看什么?!敝深佂蝗婚_口,打斷了容玉的思緒。 容玉直起身漫不經心道:“在想你最好是真的沒想和本君早生貴子,因為你生不了本君的孩子?!?/br> 稚顏抓著衣袖咬牙道:“您放心,我絕對沒有?!?/br> “你這樣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了本君的……” 他說到一半突然停下了,稚顏不自覺看過去,才發現他嘴角又揚了起來,弧度不大,但她看得見。 修長的頸項,墨色的發,高高的個子,似笑非笑的神色,容玉如今的樣子,是林下風氣,亦是空山新雨,還有幾分她穿書前總聽人說的什么魏晉風骨? “你別說了?!彼浪诎凳臼裁?,緊張地往一邊挪,有些氣憤又有些無奈道,“我有自知之明!” 容玉還真的沒再說話,眼神掃過她,漫不經心地走回床榻,再次要掃開床上那些干果時也沒扔掉,全都用靈力送到了稚顏面前。 稚顏看著鬼氣托著的干果,本不想要的,要了倒顯得她真有什么想法,怕干果被他丟掉晦氣什么的。 可是…… 看著誘人的桂圓和蓮子,她肚子不爭氣地咕咕叫起來。 講道理,從馬車上醒過來到現在,她還滴水未進,現在不但是渴,精神稍稍松懈下來后,還非常的餓。 她立刻捂住肚子,為難了一下,還是決定不和身體較勁,小心翼翼地把干果全抱在了懷里。 笑話,大魔頭還不知道怎么處置她,會不會給她吃的東西呢,她要是不全都珍重收好,之后沒得吃了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被餓死。 稚顏這邊想得多,但也沒浪費多長時間,在容玉看來,她是很快就把東西全都小心都起來了。 那眼神,倒像是看著什么真的很要緊的事物。 容玉斜倚床邊,長腿曲起看了她一會,在她收好后冷不丁開口:“你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江少凌?!?/br> 稚顏闔了闔眼慢慢說:“擔心他做什么,他有修為在身,身邊還有人照料,你又不會真的要他死,與其擔心他,還不如擔心一下我自己?!?/br> 倒是想得開,也想得對。 容玉的視線輕飄飄地在她身上來回流轉,看著得稚顏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剛降溫的臉頰又開始升溫,稚顏掰了點紅棗塞進嘴里勉強填填肚子,咕噥著說:“又這樣看著我做什么?!?/br> 容玉這次的回答讓稚顏心揪了一下。 “江少凌心里還有你,可你心里已經沒有他了?!?/br> 這話說得肯定,顯然是確定了的。 說得確實也沒錯,愛江少凌的始終是原來的公主,她早就不是了。 稚顏抬眸望向床榻邊旁如月的青年,書里人人懼怕的大魔頭,心平氣和和人說話的時候,便似王孫公子般,雍容尊貴,溫潤得像墨開的山水畫。 她少了些壓力,小小聲道:“是啊,是沒有了,所以……”她抿抿唇,“所以更不用擔心他?!?/br> 容玉語氣隨意道:“這和本君想得不一樣?!?/br> 稚顏心跳加速了一下,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幾次想開口,又都咽了回去。 她仔細思索,猜測他大概沒安好心?畢竟是反派,肯定要搞事的,她是個搞事的關鍵,如今沒死,怕是還要被他利用,她現在這個心態估計不好被他利用了? 或者他利用起來不痛快? 雙簧變成單獨的,倒確實沒了許多樂趣。 可是…… 稚顏皺起眉,明潤的臉上有些委屈之色:“這怎么能和君上想得不一樣呢?” 她鼓起勇氣往前走了幾步:“君上來求娶我,父皇也應下了,如今我們……也夫妻對拜了,算是夫妻了吧?” 如果真和他掛上夫妻的名分,大概就沒那么容易死了? 怎么說也是有身份的人了??! “我們既是夫妻,我心里只該有君上一個,還想著別人才是不對,君上為何還要那樣說?” 這話說的,里外里,倒是容玉的不對了。 容玉沒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他面上沒什么表情,就那么看著她,很安靜,和安靜一起釋放的還有無窮的壓力。 稚顏被這壓力壓得有些喘不過氣,衣裳本來就厚重,再加上這個,不多時她就呼吸就粗重起來,出了一頭的汗,看起來很虛弱。 見她如此,容玉終于轉開了視線,倚在床邊閉目道:“本君要休息了?!?/br> 稚顏聞言立刻道:“好,好,你休息?!?/br> 她轉身想走,剛走出幾步就聽他再次道:“你去哪里?” 稚顏一怔,回眸道:“君上要休息,我給您騰地兒?!?/br> 容玉直起腰,單手托腮看了她片刻,薄唇微揚淡淡問:“你方才不是說我們已經是夫妻?今夜應當就是你們凡界說的洞房花燭夜吧?” 他另一手抬起,一對紅燭在案上燃起,搖曳的火光為稚顏的臉鋪上了明滅的色彩。 “你那么在意本君,恪守妻道,心里只有本君一個,本君又怎好辜負你呢?” 他琉璃似的眸子望過來,帶了些玩味:“所以——你覺得現在該如何?” 該如何?顯而易見。 他在試探她,為她剛才的話。 他還是覺得她胡說八道,都是虛情假意,在詭辯罷了。 現在這樣估計是又起了玩心,非要看她為難和緊張。 稚顏深吸一口氣,緊張到了極點反而冷靜下來。 大魔頭說過讓她不要想著有他的孩子,未盡之言大概是她這副凡人身軀承受不了他這般大能的元陽。所以他如果還想要她留一條命,就不會碰她。 那現在就是干打雷不下雨,嚇唬人罷了。 稚顏想明白就完全不怕了,頂著大魔頭想看她出丑的期待之色,毫不猶豫地走向他。 “我當然知道現在該如何?!?/br> 稚顏一邊走一邊摘掉鳳冠和鳳釵,一路行來叮叮當當,每一下都敲在當事人心里。 “春宵一刻值千金?!敝深佌馒P冠放到床畔的案上,隨后將最后綰發的鳳釵摘掉,鴉羽般的黑發傾斜而下,她咬著紅唇,羞紅著臉豁出去道,“我與君上該好好珍重才是?!?/br> 話音剛落,她便勇敢地坐到了床榻邊,容玉本就是倚在床邊的,她這么一坐下,難免要碰到他的身子。 他身上很冷,她身上很熱,冰火兩重天,兩人四目相對,容玉松散的神色有了裂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