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媚惑主
說起這個陸晗蕊,飛星心中也是格外復雜,她是陸氏唯一的血脈,照陸寒江那樣的性子,陸氏完成使命后早就該被滿門抄斬,一點血脈也不能留下。 短短數月,不僅攀附上了皇帝,還叫太后也對她心慈手軟下來。 “飛星,你替哀家去朝榮宮,給槿嬪送點東西?!?/br> 陸晗蕊回到朝榮宮,歇息了一會兒后便由宮女扶著去沐浴,琴柔垂眼瞧著她身上的零星幾點的紅印,臉色發紅地撇朝一邊,其余宮女倒是見怪不怪。 沐浴更衣后,就見外頭的小太監進來通報,說是慈寧宮的飛星姑姑來了,奉了太后的命,給槿嬪送些東西。 陸晗蕊輕輕點頭,琴柔一聽是飛星前來,面色白了白,有些害怕地看向陸晗蕊。 她倒是面色平淡,如常地起身,安慰似的拍了拍琴柔的肩膀:“無事,可別讓飛星起了疑心?!?/br> 琴柔抿抿唇,點頭,隨著陸晗蕊一道去了前殿。 飛星是太后跟前的老人了,但在朝榮宮內,依舊規規矩矩地候著,見了陸晗蕊出來,沖她行禮,笑道:“見過槿嬪娘娘?!?/br> 說著,便從身后的宮女手中取過食盒,端出一碗湯藥,親自奉上前。 琴柔看著黒糊糊的藥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沖上前去將藥碗打翻。 陸晗蕊微微探過身子看了看,笑著問道:“這是?” “太后娘娘體恤槿嬪,特意命太醫熬的養身湯?!?/br> 原以為園子里的胡作非為除了她和畢靈淵的近侍,就沒有旁人曉得,這才多大會兒的功夫,太后就送來了這碗湯藥。 不過是想敲打敲打她,讓她有些分寸。 陸晗蕊心中有些不悅地接過湯碗,面上卻并無半分怒意,眼含笑地謝過飛星姑姑,便捏住羹勺慢慢地喝了起來。 琴柔看得戰戰兢兢,生怕養身湯里有什么不好的東西,直到她全都喝完了,飛星才行禮告退,回去復命了。 飛星一走,琴柔立馬湊上前,著急地問道:“娘娘您不要嚇奴才,您怎么能喝了呢?萬一里面有毒怎么辦?” 陸晗蕊輕輕地噓了一聲,抬頭朝外張望,四下無旁人,才說道:“太后要真是想下毒,大可不必打著自己的名頭,還派飛星姑姑過來?!?/br> “那太后是何意?” 是想讓她有些分寸,別再和皇帝做出在園子里白日宣yin的事來。 可若是不如此,便刺激不了皇后,讓李氏找不到由頭對她下手,她原本就不是為了過平安日子才走到今天這一步。 琴柔見她不說,也不問了,扶著她進去歇息。 飛星剛回到慈寧宮,不一會兒,外頭的太監前來通報,說皇上往這邊來了, 太后微微訝然,有些無奈地同飛星說道:“皇帝這些日子都不曾踏足后宮,如今倒是為了一個槿嬪,找哀家來興師問罪了?!?/br> 畢靈淵強忍著怒意,大步流星地跨進殿內,依舊克制地行了禮,坐下后才問道:“太后給槿嬪送了什么過去?” “養身湯?!?/br> “只是養身湯?” 太后心下有些惱了,正色看著畢靈淵,反問道:“不然皇帝以為是什么?” 見畢靈淵抿著唇不說話,太后繼續道: “哀家不過是體恤槿嬪罷了,有些事情不需要哀家明說,皇帝心中要有分寸,若是哀家說了,以后還有這樣的事發生,那只能是槿嬪狐媚惑主了?!?/br> 皇帝有約 畢靈淵垂首撥動著扳指,一言不發,太后也靜靜地坐了一會兒,緩著聲音說道:“槿嬪什么家世你我都曉得,那是上不得臺面的,你要將人留在身邊哀家不攔著,但切莫叫人抓住了把柄?!?/br> 畢靈淵頓了一頓,又想到如今前朝紛擾,不少人提起當年陸氏叛國一案,朝中大臣反彈亦是格外厲害, “偽罪己詔”一案從西部金洲開始,短短數月竟已蔓延至京城,卻還沒抓到偽詔頭目,此事若不快快了結,只怕會成為一個尾大難掉的大患?!鞠乱颊码b在Hаíㄒаnɡsんūωū(海棠書屋)。Cом獨家發布】 偽詔率先以陸氏全族蒙冤一案向他發難,于情于理,他都該暫且疏遠陸晗蕊。 雖在情理之中,但想到她才剛名正言順地入了后宮,就遇上這事,心里難免憋氣, 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朕難得有喜歡的人?!?/br> 太后清清冷冷地笑了一聲,這神態真是與先帝一模一樣,難得有喜歡的人? 但也只能到喜歡為止了,畢竟是皇帝。 母子二人接著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見太后有些倦了,畢靈淵才起身行禮告退。 出了慈寧宮,吳用見皇上靜靜地站在宮道上,以為他要往后宮去,笑著說道:“擺駕朝榮宮?” 畢靈淵一掌拍在他后腦上,哼了一聲:“回乾清宮去!” 說完,也不上御輦,快步朝前走去。 兵部尚書上官鏞之子上官奧自西域回京述職,君臣二人多年未見,今日得空宣了他進宮覲見。 畢靈淵快步走著,輕輕呼了一口氣,在心里對自己說,他才不是刻意不去見陸晗蕊,而是與上官奧有約在先。 陸晗蕊那邊也沒閑著,才剛歇下,孫貴妃宮中的小太監破天荒地跑來求見。 一進到殿內,就馬上撲倒在地,著急忙慌地說道:“槿嬪娘娘!咱貴妃娘娘不曉得怎么了,非要出宮去外頭逛逛,可她還在月子中??!定會傷了玉體,請娘娘前去勸勸!” 琴柔聽著,心里也有氣,嘟囔道:“我們槿嬪娘娘又不是特特伺候貴妃的,你們都攔不住,我家娘娘如何攔得???” “琴柔,不得無禮?!?/br> 陸晗蕊輕聲斥責了一句,便起身朝外走去,琴柔兩三步跟了上去,繼續勸道,“娘娘,你已經做得夠多了……” 陸晗蕊不言語,孫貴妃因早產一夜失寵,但孫氏并未受其牽連,只要孫貴妃重新振作起來,依舊是個可靠的同盟。 后宮里的女子,哪怕只是個貴人,也是名門世家出身,誰會看得起她這個奴籍爬上來的槿嬪?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孫貴妃以往為人囂張跋扈,但本性沒壞到哪去,他日東山再起,必定會記得這段情意。 陸晗蕊邊走邊尋思著,忽然問一道同行的小太監:“今日可有誰去探望過貴妃娘娘?” “寧妃娘娘來過……但一刻不到的功夫就走了?!?/br> 如今一提起寧妃,陸晗蕊心中就有不好的預感,貴妃身子虛弱,月子中強行出宮,定是又被寧妃拿捏住了什么。 她心事重重地往前走去,走得越來越快,幾乎要小喘起來。 初春的御花園內早已是一片盎然生意,偶有冷風拂過,孫貴妃披著大氅,徐徐在園子中走著,她面色稍顯蒼白,看得出特意上了些胭脂,掩蓋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