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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指定的位置停下,距離那高高的金huáng佛像是最近的,微微仰頭,就好像和佛祖的眼睛在對視。 岳楚人不信任何教派,但此時就這樣仰頭看著,一種奇怪的感覺由心內滋生。人真的很渺小,小的比不上一粒塵埃。 咕嚕。身后的金雕低頭蹭著岳楚人的肩膀,由嗓子里發出的聲音不好聽,卻能聽得出是在安慰她。 扭過頭看著金雕,岳楚人笑笑,我沒事,我只是好奇,真的有佛祖么?輕輕地聲音被誦經聲木魚聲蓋住,幾近于無。 信則有,不信則無。低沉的聲音響起,岳楚人眉峰微動,轉過臉看向右側,閻靳平視前方似乎什么都沒做,但那句話確實是他說的。 信則有,不信則無。岳楚人扯了扯唇角,如若這樣她那么她信。請佛祖保佑她這一生無所顧忌放縱不羈,死后遭受任何懲罰她也認了。 誦經一直持續,岳楚人深吸口氣,視線從玉林老和尚等人身上劃過,不經意看向對面,那幾位穿著官服的人正在看著她。 岳楚人看向他們,幾人瞬時微微點頭打招呼,很客氣恭謙的樣子。岳楚人也微微頜首回禮,他們屬于豐延蒼的部下,對她客氣恭謙也可以理解。 大概過去了一個小時,木魚聲漸歇,誦經的聲音也慢慢停下,整個大殿內外一時徹底寂靜下來,外面人山人海好像都不存在一樣。 玉林站起身,身上的袈裟華麗隆重,幾縷陽光順著敞開的大門照she進來,袈裟上的綠松石都在閃著光。 先是念了聲佛號,隨后玉林便開始講佛,他說的好像是經文,其中意思岳楚人能依稀聽懂,但是那些晦澀的字組在一起她卻覺得很難順暢的說出來。 但玉林說的很順暢,每個字似乎都熟識在心,滿身祥和,他看起來就像個菩薩。 聽著,看著玉林,岳楚人幾乎不眨眼。長這么大她還從沒認真的聽誰講過話,這玉林卻有這個魅力,不止是她,在場的密密麻麻的人群亦是如此。 大概說了半個小時,剃度的法典終于開始。木魚聲誦經聲再起,不過玉林卻不再誦經,與其余二十幾個大長老親自為此次進入內門的弟子剃度。 剃度的外門弟子魚貫的從側門進入殿中,當真有二百多個人,穿著僧袍,頭發簡單的束在腦后,不過一會兒就要與腦袋脫離了。 誒?那是表少爺啊。叮當的聲音從后面傳來,不大不小,卻能讓身邊的人都聽到。 岳楚人回頭看她,叮當眨了眨眼,然后動作很小的抬手朝著某個人指去。 順著叮當的手指,岳楚人閻靳費松戚峰幾人都看過去,在已經坐在蒲團上的外門弟子當中找到了那個人。二十幾歲的年紀,很清瘦,很白,很秀氣的男子。 他做了和尚,岳大小姐嫁給誰??!岳楚人看著那男子,他閉著眼睛在默聲誦經,很虔誠。 好男兒遍地皆是,何愁找不到好夫君。閻靳低聲應道,好似很看得開。 是啊,好女人也遍地都是,那你說他為什么就做了和尚?掃了閻靳一眼,岳楚人笑意盈盈。 或許覺得陪著佛祖比娶妻更有意義。閻靳回答,不徐不疾。 他可不如費大膽有志向,連岳尚書的女婿都不愿做,可見是真的想不開。雖如此說,但岳楚人卻是佩服的很。 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喜歡權貴。閻靳淡聲說著,木魚聲誦經聲很大,岳楚人卻能聽得清。 閻大將軍,你這將來要做駙馬的人可不能說這話,假惺惺。岳楚人挑眉,誠心擠兌他。 閻靳轉頭,終于看向了岳楚人,面不改色,透過眼睛卻看得出他很在乎。誰說的? 記不得了,不過這是秘密不成?那我可以當做不知道。岳楚人淡定自若,算是報了剛剛他逗弄她的仇了。 與十公主么?當年的戲言罷了,更何況,去年十公主已與商太尉次子商朔訂婚了。一字一句說著,閻靳覺得這樣的傳言會對十公主的名譽造成影響。 是么?看來我還真是孤陋寡聞的可以,又讓大將軍看笑話了。岳楚人微微擰眉,這事兒是誰跟她說的來著?說假消息就算了,現今又讓她不大不小的丟了個臉。 這邊低聲言語暗暗相斗,那邊剃度儀式已經開始了。玉林與二十余個大長老行走于坐在蒲團上的弟子之間,待得他們走過,一個個光頭出現,而且爇頂已經完成,新鮮的戒疤頂在腦袋上,他們已經正式的成為了和尚。 那表公子也落了發,光著腦袋卻也很清秀,不過他很輕松滿足的模樣,看來出家做和尚真的是他所期盼的事。 剃度的儀式就進行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相信不止所有觀禮的人腿酸,玉林等人剃發剃的手也酸了。 隨著最后一個弟子剃度完成,寺中響起鐘聲,殿外的人齊念佛號,岳楚人也跟著無意識的念了一句,總算完事兒了。 玉林凈手,隨后請禮部的那幾位官員講話。待得他們講過,玉林又講了一段,期間還特意表達了對岳楚人的感謝。感謝她送來靈物守護護國寺,以及免費舉行義診,佛祖慈悲普度眾生。 岳楚人笑得良善點頭回應,迎接千多雙的眼睛,對玉林如此夠意思感到滿意,她與護國寺的合作關系更能長久的保持下去了。 剃度法典結束時已經過了晌午,岳楚人帶著七王府的人是直接下山回皇城,閻靳卻要與外門長老辭行,費松必然得隨著閻靳走。 岳楚人要費松回到皇城后帶著妻兒去七王府,費松答應肯定會去,幾人就此告別分開。 一路下山,人多得很,戚峰與其他護衛六人將岳楚人和叮當護在中間,快速的朝著山下轉移。 七王府的馬車早在山下等候,在戚峰等人的保護下,岳楚人順利的上車,下一刻戚峰卻敲開了窗子,順勢把一封信遞了進來。 是王爺的信,剛剛送到山下,護衛知曉咱們馬上下山,便沒送上去。戚峰的聲音淹沒在熙熙攘攘的喧鬧聲后。 接過信,岳楚人倒是很開心,因為信來的很準時。 拆開,眼睛動了幾下她便笑起來,門邊的叮當看著她滿眼好奇,不知王爺又寫什么新奇的事兒了。 岳楚人微微搖頭,笑容卻不改。豐延蒼說密衛打聽到閻靳回來了,且回來之后便直奔護國寺參加剃度法典。他很假惺惺的說他們通信許久的終于能見面了,又說十公主會很開心如何如何。 岳楚人終于想起來閻靳要做駙馬的事兒是誰跟她說的了,就是豐延蒼這貨。害她今兒沒討到半點便宜,等他回來,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他不可,謊話王。 067、摸腿,真相。(蒼歸來) 回到王府,岳楚人第一時間先去看了看豐延毅。戚建一直在照看,他的存在相對來說在府中還是個秘密。 他還不錯,前幾天有點bào躁,所以戚建給他喂了藥,現在很消停,而且貌似,還胖了點。 岳楚人還沒有想好該怎樣安置他,若是隨便殺了其實也很簡單,但是她還是有些擔心豐延蒼會不同意,畢竟直到現在,她還沒告訴他這個消息,因為豐延蒼寫信她從來沒回過。 翌日,忠域元帥回朝的消息便在皇城傳開了,閻靳帶著幾百的親兵光明正大的順著城門進來的,然后直奔皇宮面見豐兆天。 那個時候岳楚人正在七王府數錢呢,她打算明日就去看看那已經jiāo了定金的店面,臨街相連的三間店鋪,皆是兩層的房屋。據戚峰來稟報,三個店鋪之間間隔的墻壁已經鑿開了,馬上可以進入裝修階段了。 本來計劃是好好的,第二天卻發生了點意外qíng況,宮里來了人。 林公公的意思是說,父皇要我進宮給皇后娘娘看???坐在大廳中,岳楚人身上披著綴著珍珠流蘇的披肩,翹著修長的腿兒,微微挑眉看著那比她還娘的林公公詫異道。 沒錯,幾位太醫都無法治愈皇后娘娘的病,便在皇上面前推薦了王妃您?,F在誰人不知,七王妃醫術了得啊。豎起大拇指時還不忘翹著蘭花指,林公公略顯妖嬈的奉承著。 哦!這樣啊。林公公這樣一說,岳楚人顯然是知道怎么回事兒了,恐怕是有不服氣她的人故意為之啊。只是聰明反被聰明誤,想讓皇后繼續瘋著的人可是一直都在看著他們呢。 七王妃,咱們請吧。林公公每次來請,都火急火燎,而且與其他太監不一樣,他敢上手去拽拉,就是岳楚人這樣的也是拿他沒辦法。 好,待我換衣服,外面實在太冷,林公公總不好讓我這樣就出去吧。瞧著林公公站起來要走過來,岳楚人也趕緊站起來說道,她對付不了這個太監。 好好,雜家等著。林公公一掩嘴,那韻味兒,嘖嘖,看的叮當眼睛都直了。 回到望月樓換衣服,換上厚重的狐裘披風,純白順滑的裘毛,水珠兒落上去都會快速的滾落不沾分毫。 粉面桃花,黛眉水眸,怎是一個風qíng無限了得。 由戚峰裝模作樣的拿著藥箱,親自護送她進宮。岳楚人坐進軟轎,在林公公滿意的笑臉中,快速的奔著皇宮而去。 已到了十二月初,氣溫一直都很低,在王府中都覺得很冷,沒想到進入皇宮后就覺得更冷了??赡苁且驗槟歉吒叩膶m墻,也可能是因為一望無際的大理石地磚,因著氣溫低,它們就更冰涼了,所以寒氣涌動。 要先去御書房向豐兆天報道,一路上戚峰拿著的藥箱也轉到了林公公的手里,戚峰在宮門外等候。 御書房附近也不是誰都可以接近的,林公公在一道殿門外停下,岳楚人獨自走進去。 踩著臺階走上去,剛踏上最后一階便瞧見了幾個熟人從御書房的大門中退出來,那不正是東城義診那時去的三個太醫么,后來被戚峰qiáng行的給送走了。還當真是有緣分,在這兒又碰見了。 岳楚人勾了勾唇角,有些日子不見三位太醫大人了,天寒氣冷,幾位看起來面色青白,jīng神頭不太好啊。 見過七王妃。三位明顯被岳楚人的話氣著了,但又反駁不得,且還得給行禮。 三位甭客氣,不管怎么說,咱們可是合作過呢。高挑的身子包裹在質地華貴的狐裘披風下,她笑起來的樣子更是打眼。 不敢不敢,七王妃醫術高超,而今更是得皇上親批為皇后娘娘診病,我等佩服。一人拱手說著,但幸災樂禍的神qíng很是掩飾不住的從眼睛里流露出來。 岳楚人挑了挑眉,笑得更歡暢,是啊,承蒙父皇還記得我會那么一點上得了臺面的東西,倒是讓各位笑話了。不過呢,皇后娘娘的病我恐怕也是無能為力啊。嘆口氣,她很是遺憾的說道。 三個太醫也沒想到岳楚人會這樣說,本來還想看她笑話的,她倒是先認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