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
那一年,秋風蕭瑟,他來到福利院,要帶她回家。他對她說:“我叫周起暄。小夏,我是你哥?!?/br> 那一年,寒風肆虐,在孤寂的城堡里,他緊緊地握著她的手,向她保證:“小夏,你可以依賴我。我是你的家人?!?/br> 那一年,綿綿細雨中,他拉起她的手,臉上的笑容燦爛到有點晃眼,“我愿意與你同行,散步在小雨中?!?/br> 那一年,昏暗的倉庫里,他抱起瑟瑟發抖的她,向她道歉:“小夏,對不起。哥發誓,這輩子都會相信你?!?/br> 那一年,他給她的傷口上藥水時,忍著即將落下的眼淚,信誓旦旦地保證:“以后哥會保護你的。哥決不讓任何人傷害你?!?/br> 那一年,在漆黑的地下室,他不顧一切地跳進來陪她,安慰她:“有哥在,別怕。哥會一直陪著你的?!?/br> 那一年,在鋼琴旁,他為她演奏他親手寫的歡樂頌,親吻著她的額頭,笑著問:“小夏,我喜歡你。你呢?” 那一年,他從二樓跳了下來,一瘸一拐地跑來,給她戴上了水晶鞋項鏈,哭著對她做出了一生的承諾:“小夏,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到時,我們永遠在一起!” …… 那些溫情的感人的難忘的幸福的回憶,早已在時間的縫隙中,消失得無影無蹤,徒留給她無盡的傷感和一生的悲痛。十四年前的她,絕對不會想到,再重逢時他的身邊有了另一個她。更不會想到,十四年后的現在,她會用盡全身力氣痛打她最親愛的哥哥,一下又一下,雖然短暫,卻承載著她漫長孤苦的前半生,還有那無數個以淚洗面的黑夜。 那巴掌聲猶如鋒利無比的利刃,一刀又一刀,硬生生斬斷了她和他所有的過往,所有的恩怨。 他再也不是把她呵護在手上的哥哥,再也不是眼里心里只有她的哥哥,而她,再也不是委曲求全、小心翼翼地把所有的尊嚴和真心送上去給他踐踏的meimei。而唯獨拒不承認自己是小夏,是她留給他的最后的一點愛。 “周起暄,這是你欠我的,我要雙倍討回來?!彼畔乱讶宦槟镜氖?,那雙淺棕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頓了一下,又說,“這是我和你最好的結局。再見?!?/br> ***** 曹澄和史文浩巡視飯店時,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阿澄”。轉過身時,奕寧已經撲到他懷里,也不顧大廳里人來人往,緊緊地摟住了他。 “奕寧,你怎么來了?”曹澄不理會眾人的側目,任由她抱著,眼里蘊滿了幸福的笑意。 “我想你了?!?/br> 正文 第56章 淘淘生病了 “周起暄,你說你對得起我,對得起小昊嗎?”辦公室里,蘇恬見周起暄仍未回過神,拿起水晶鞋,朝周起暄砸了過去,嗚嗚地哭了起來。 周起暄目光一緊,撿起落在地上的鞋子,端端正正地擺放好,壓低聲線,說自己很累,讓蘇恬先回家。 蘇恬提高了音量,不依不饒地繼續指責:“我辛辛苦苦給你生了小昊,你居然還惦記著其它女人。你以前不是最討厭jiejie嗎?現在怎么會被她迷???起暄,你別傻了,醒醒吧。jiejie她哪里像失憶的人?她根本就是為了報復我,才假裝失憶,接近你的。她要把你從我身邊搶走。jiejie有多壞,你不是最清楚嗎?以前她打我罵我,搶我的身份,還想害死我們的孩子——” “夠了!”周起暄重重地拍了下桌面,使勁控制著自己的情緒,鐵青著臉,說,“如果不是因為小昊,我早就跑去找奕寧問個清楚?,F在我滿腦袋都是疑惑。蘇恬,讓我一個人靜一靜?!?/br> 蘇恬摔門離去后,周起暄撫摸著被打過的臉頰,回想起年幼時的小夏,自言自語道:“太像了。那狠勁,真的太像了?!彼桓以偻孪?,雙手捂著臉,鋪天蓋地而來的是無盡的苦澀,還有那即將擊垮自己的悔恨。 夜深人靜時,他把水晶鞋放到膝蓋上,細心地擦拭著,然后緩緩起身,把它們鎖到了保險柜里。他是個稱職的商人,對于會帶來致命打擊的潛在危機,他選擇趨利避害。他更是個情感的懦夫,所以他決定永遠地把蘇奕寧這個名字埋在內心的深處,不再觸碰。 ***** 曹澄終身難忘,當員工把簾布拉開時,他看到了世上最美麗的新娘子,只屬于他一人的新娘子。 “怎么樣?好看嗎?”奕寧提著白紗的裙角,對著他羞澀一笑,慢慢地向他走去。 “我曹澄的女人能難看嗎?奕寧,你美呆了!”曹澄滿意極了,不停地點頭,瞥見她胸前的一片雪白,頓時看直了眼睛,又立刻揚起了眉毛,挑剔道,“不行,太低胸了。換一件?!币娹葘幠樕喜紳M陰云,連忙哄道,“是這件婚紗太美了!我是怕賓客們的目光都集中在你的衣服上,而忘了去看我貌美如天仙的新娘子?!?/br> 奕寧對著鏡子,不停地搖曳裙擺,露出狡黠的笑容:“既然你覺得這款抹胸婚紗好看,那我就在婚禮上穿這件?!币姴艹螐堊?,立刻佯裝生氣,板著臉,搶在曹澄前面說,“我累了,不試了。第一件你說背部太露,第二件又說裙擺太長怕我摔著,第三件又說婚紗太重怕我累著。我很喜歡這一件。你要是不讓我穿,我就不嫁給你?!?/br> 曹澄還能怎么辦,嘴跟抹了蜜一樣,就差沒搖搖尾巴,汪的一聲,以示自己的許可。 奕寧被他活靈活現的神情逗樂了,伸手整理著他的大紅領結。一身白西裝把曹澄襯得更是俊朗英挺。奕寧不禁在心里感慨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能嫁給他為妻?!鞍⒊?,我一定會努力,成為你的好妻子?!彼Ц呤?,撫摸著他的臉,做出了自己的承諾。 “給丈夫暖床是妻子應盡的義務。今晚不準再把我趕去書房了?!币驗檗葘幷f要在婚前保持新鮮感,曹澄已經好幾晚獨守空房了。 奕寧瞧見服務小姐都在偷笑,臉上一燙,踮起腳,在曹澄的耳邊低聲說:“新婚那晚,奉陪到底?!?/br> “你們在說什么悄悄話?”淘淘坐在椅子上,兩只嫩藕般的小腿不停前后擺動著,對著曹澄叫道:“爸爸,我也要穿像mama那樣的裙子?!?/br> 曹澄走了過去,蹲下|身,捏著淘淘的臉頰,笑道:“現在還不行。等淘淘長大后,要結婚了,爸爸給你做件全世界最好看的婚紗。爸爸還要領著你,把你交到我女婿的手上?!?/br> “女婿是什么?”淘淘戳著曹澄的兩個酒窩,繼續發問。 曹澄笑而不語,選定禮服后,抱著淘淘,帶著奕寧,回到曹家大宅,參觀他們的新房。奕寧跟曹澄商量好了,婚后就搬回來,好讓她在去云南前伺奉公婆,讓淘淘承歡膝下。 “淘淘,讓爺爺抱抱。最近有沒有想爺爺?”曹清在得到無比肯定的回答后,臉上的皺紋驟然舒展開。他來到院子,把淘淘放到秋千上,推著晃動著。 “爺爺,你一天可以賺多少錢?”飛到半空時,淘淘興奮地閉上了眼睛。 曹清把淘淘推得更高了,回答道:“太忙了,沒計算過?!?/br> “可以賺十根棒棒糖嗎?”淘淘要曹清先停下,綿嫩的小手覆在曹清粗糙的大手,揚起笑臉,用清脆稚嫩的童音又說,“淘淘攢了十根棒棒糖,想買下爺爺的一天。爸爸說,爺爺每天都很忙。淘淘想讓爺爺休息一天,好好陪我玩?!?/br> 曹清心頭一熱,反握住淘淘的手,頓感鼻酸喉堵,立即咳嗽了一下,轉而看向曹澄,嚴肅地訓道:“阿澄,你的女兒可比你孝順多了。向你女兒學著點?!贝榫w平復后,他摸著淘淘的腦袋瓜,感慨良多地嘆了口氣,慈祥地說,“等淘淘放暑假,爺爺帶你去蘇州園林玩?!?/br> 晚飯過后,淘淘坐到鋼琴前,表演了一首《小星星》。在眾人熱烈的掌聲中,她神氣儼然地站起來,學著鋼琴家的模樣,對著聽眾們彎腰致謝。 曹澄自豪極了,對著曹清和龔蓉夸贊道:“鋼琴老師說她教過的學生中,數淘淘的天賦最高,學的最快。假以時日,一定會有所成就。淘淘,快對爺爺奶奶說,你的夢想是什么?” 淘淘雙手叉腰,高高地仰起頭,得意洋洋地喊道:“美女鋼琴家!” 龔蓉笑得合不攏嘴,向淘淘招了招手,把她抱入懷中,小心眼地提起曹洛的mama是家喻戶曉的歌唱家,年年都在春年聯歡晚會上亮相,唱那些歌頌祖國歌頌黨的j□j ,每每都讓她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嫉妒羨慕恨一番后,搖了搖扇子,埋怨地看了曹澄一眼。早些年前,她原想把兒子培養成雙手既能彈棉花也能彈鋼琴的世家公子哥,可惜曹澄天生好動,能在鋼琴前坐的住十分鐘也算奇跡了。 “淘淘,你以后一定要上春晚給奶奶長臉。奶奶就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你身上?!饼徣剡€想逗淘淘玩,懷里的小家伙突然身體一軟,昏沉沉地閉上眼睛。 曹澄抱淘淘到樓上睡覺,回到客廳,見奕寧不在,再次向曹清和龔蓉感激道:“爸,媽,謝謝你們接納了她們母女。我活了快三十年,真的,從來沒這么幸福過?!?/br> 曹清點燃一根上好雪茄,吐了吐煙圈,開懷大笑,“阿澄,我和你媽想通了。沒有血緣關系不代表沒有親情。過幾年,爸退休了,也去云南生活,享受天倫之樂。曹家的生意就全部交給你打理,爸就負責在家里帶孫子。別讓你媳婦太閑了,婚后多要幾個孩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