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中廣集團和海山集團,已經引起了海關總署注意,這起走私案假如成立,那所涉及到不光只是走私和打亂市場物價,還將牽涉到系列政府部門,而案件涉及金額也必定是個超出旁人想象數目。 中廣集團根基太深,它已成為海州市個招牌,個門面,但凡當中有點點紕漏,造成后果將無法預計,因此海關總署在沒有掌握到足夠證據之前,不能輕舉妄動,只能從與此相關起案件入手。 事情發展已經出乎曾林西預料,如今鬧出人命已不止條,而他還是不能妄動,只因證據不足,會功虧簣,他萬萬沒想到何洲竟然已經發現,并且主動要求談判。 曾林西說:“梅亭山和梅瑾安在五天前就已經返回海州市,他們這次元氣大傷,不知道要休整多久,中廣雖然想要扳倒它,但也不是這么容易事情。兩家集團都樣,們沒法掌握足夠證據,關鍵,應該是傳說中那份資料!” 何洲轉了下手中茶杯,慢慢道:“份在手上,另份,現在去了梅瑾安手里?!?/br> 證據在優盤里,優盤并非無法拷貝,何洲甚至能將自己手中資料復制出幾十份,但何洲原本就與梅亭山敵對,他不會做這種傻事,至于周峰,他已擺明了將手中那份資料給了梅亭山,倘若他自己還想留著,那就是在對中廣集團說他不想活了,但也有可能他智商低下。 何洲道:“把周峰找出來,也可能還在他手上!” 周峰藏在南江市某個角落,在這周內,他沒有使用過身份證和銀行卡,現金總有天會用完,想將他找出來并不難。 不光曾林西在找他,已經返回海州市梅瑾安,也在找他。 梅瑾安對梅亭山說:“周峰派了個女過來,東西還在他手里!” 梅亭山受了傷,他在車輛沖撞間碰傷了額頭,路逃得狼狽,回來以后大發雷霆,公司眾人全都戰戰兢兢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幾項業務停滯下來,為了配合海關方面調查。 梅若云被他劈頭蓋臉頓罵,“錄像?錄像呢?不是說十二點就舉報到海關嗎?錄像呢?”他將病房里東西掀翻在地,火冒三丈道:“白活了四十多年,不在公司,出了點兒小事就手忙腳亂,配不配起當這個總經理!” 梅若云愣,心中又恨又惱,不愿當這個出氣筒,索性撇下爛攤子留給他們父女二人去收拾。 梅亭山趕走了梅若云,氣得渾身顫抖。 他活了五十多年,即使是從前替人打工,都沒有受過這般屈辱。他聯系了幾處海外生意伙伴,將接下來幾批貨物延后,又命人去調查何洲所開那家貨運公司,他不信何洲會不露出任何馬腳,只要被他抓到點證據,他立刻就讓何洲死無葬身之地! 最后梅亭山氣喘吁吁道:“把周峰給找出來!” 而拎著新鮮煲出來雞湯,站在病房外孫迪,面色發白,心跳如鼓。 孫回請病假這段時間,班長組織同學們起為符曉薇送了行,符曉薇父母定要找出殺人兇手,他們不是當地人,只能通過朋友在這里找人幫忙,期間他們想見見孫回,卻被看守孫回人攔截在外。 謝嬌嬌道:“他們現在還在老家,托了個叔叔幫忙,等過段時間曉薇爸媽再過來,不能讓肇事者逍遙法外!” 孫回在電話那頭默默掉淚,到現在也無法將真相說出來,說到底自私遠勝于愧疚和傷痛,哭得再多,表現得再憤恨,也無法挽回符曉薇生命,孫回多希望被車撞倒那個人是自己,符曉薇為什么要推開! 孫回病得越來越重,平常根本坐不住,最喜歡往外跑,現在根本不敢踏出家門,不想回學校,也早忘記了考研和競聘輔導員事情。 何洲每天忙完公事后匆匆趕回,呆在公寓樓下負責看守下屬將買來菜交給他,何洲回到家,卷起衣袖,照著食譜做菜,次次都變著花樣,廚藝突飛猛進。。5e388103a391daabe3de1d 起先孫回口也不愿意吃,餓了就去廚房翻方便面,后來何洲偷偷將所有能填肚子食物都扔進了垃圾箱,留下充饑飯菜后離開公寓,小時后再回來,總能發現飯菜貌似還是原樣,但分量有所減少。 何洲蹙了蹙眉,他舍不得孫回吃得太少,第二天他多做了四道菜。他不能買魚蟹,否則孫回沒法偷吃,想了想,他便備下大鍋羊rou和牛rou,全都切成小塊,瞧起來數量龐大,有空時候他會買來鮮蝦自己做蝦仁,照舊炒出滿滿大盤,餐桌上還放著切成小塊各種水果。 兩人不再同桌吃飯,夜里何洲也不敢再進孫回臥室,前半夜他躺在沙發上抽煙,后半夜他站在孫回臥室門口側著耳朵聽里頭動靜,他每天只睡三四個小時,第二天還要早起出門,身上傷口還沒痊愈,抵抗力弱,沒多久就著了涼,他又不敢在家中咳嗽,只能跑到陽臺外,寒風陣陣吹,感冒遲遲不見好。 過了幾天,何洲請來位醫生,女醫生在客廳里替他檢查身體,各種儀器鋪滿茶幾,查了陣后說:“這樣不注意身體,天抽這么多煙,現在感冒直沒有好轉,體溫還偏高,小心轉成肺炎!” 孫回出來取紙巾,扒著臥室門口墻壁止步不前,女醫生見到,說道:“是他太太吧?來跟說幾個注意事項!” 女醫生自顧自說,孫回抿著唇沒有吭聲,后來女醫生問家中空氣如何,飲食如何,孫回便小聲回答幾句,檢查感冒竟然耗費了整整個下午。 何洲送女醫生下樓,兩人找了處無人角落說話。 女醫生道:“聊得并不多,又不許以心理醫生身份去問問題,其實根本不能判斷什么,但女朋友精神狀態確實不好,看來朋友意外過世帶給影響非常大,在強迫自己封閉起來,以為不出門不上學就能逃避現實?!鳖D了頓,又道,“說朋友意外是因為,不知道在其中擔有多大責任,但有可能,女朋友自逃避,除了是因為難過自責,還因為無法向別人說出事實,很愛,聽見說病情嚴重,會走出來,所以也是因為愛,才什么都不能對別人說,隱瞞了意外真正原因,這才是最自責,讓產生自逃避根本原因,當然這切也只是基于說辭以及今天下午談話得出結論,真正情況到底如何,希望能帶來診所,這不是三言兩語就能給出答案事情!” 何洲目送女醫生離開,站在原地遲遲沒有動,感冒導致他雙眼發熱,心頭猝痛,他開始回想這兩年經歷,腦中卻片空白,他甚至忘記了自己是如何回到海州市,他又為什么會回到海州市,權利和金錢不知不覺遮擋住了他雙眼,他何其殘忍,竟然希望孫回好朋友失蹤越久越好,他甚至可以冷漠看著符曉薇去死,他終于逼退了孫回所有熱源,把孫回拽進了原本屬于他寒洞。 何洲做了幾個深呼吸,慢慢地蹲了下來。 另頭,曾林西將牛皮袋里東西,以及何洲在茶室里交給他優盤,齊上交。牛皮袋里資料能指認梅亭山犯罪事實,但優盤里內容,卻叫人蹙起了眉。 曾林西道:“何洲,二十八歲,他在海山集團任部門經理以及海山堆場負責人,這是他收集到資料,另外這個優盤——”曾林西指著大屏幕上畫面,“關鍵人物都被剪輯了,視頻里或者沒有人像只有聲音,或者拍到了半個身子,很多重要交易畫面都沒有攝錄下來,并且文字資料當中,許多地方都有所缺漏,涉案關鍵人員都被涂去了名字?!?/br> 正說著,他將視頻拉到末尾,噤了聲,只見視頻當中突然出現了個男人,對著鏡頭說:“這份證據,分為二,另份當中有完整視頻,也有最關鍵交易記錄……” 他對著鏡頭,不緊不慢地說著話,吐字清晰,聲音低沉。曾林西暫停播放,說道:“他叫何輝,生前任職中廣集團財務經理,五年前遭遇交通意外變成了植物人,兩年半前過世,何洲是他親弟弟!” 這年十月下旬,南江城溫度驟降,流感高發。 中央紀委、公安部、海關總署,以及稅總局等部門成立中央專案組,正式立案,對海州市特大走私案展開全面調查! ☆、第83章 變故突如其來。 這天梅亭山剛剛出院,公司里亂成一團,他本打算回去從長計議,問向前來接他出院的孫迪:“你海關那里打點的怎么樣?” 孫迪有些心不在焉,梅亭山連問兩遍她才回神,“哦,又重新打點了一遍,估計下個禮拜就能恢復運輸了?!?/br> 梅亭山“嗯”了一聲,握了一下她的手,發現孫迪微微一顫,他道:“冷了?老張,把暖氣打開!” 孫迪連忙說不用,暖氣剛剛打開,梅亭山的手機便響了起來,他不耐的接起,剛聽了幾句,面色驟變! 海山集團內,梅若云剛剛跟黎秋生吵了一架,黎秋生在電話那頭勸她扔掉海山的工作去南江,梅若云罵他沒用,否則她根本無需這樣拼命,剛吵完便有內線打來,說海關人員造訪,梅若云原本以為是小事,誰知走出去一看,才發現這次海關聲勢浩大,數名高層已被控制,她立刻折回辦公室毀滅重要文件,垃圾桶里的火還在燃燒,海關便沖了進來。 不光是集團遭遇了海關,還有堆場以及與梅亭山有關聯的幾名政府官員,都一并遇上了海關,梅亭山撥出數通電話,知道具體情況后,沒有返回集團,他當機立斷命令司機開往家中,車子行駛到半途,他突然問孫迪:“你有沒有護照?” 孫迪隱隱約約感覺到有大事發生,但梅亭山說得太模糊,她聽得并不清楚,孫迪點了點頭,梅亭山說道:“掉頭,去高爾夫會所!” 說完,他繼續撥打梅瑾安的手機號,卻仍舊提示關機,梅亭山的面色越來越沉,而孫迪則愈發不安。 到達高爾夫會所,孫迪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梅亭山早有防備,他一直將重要物品存放在高爾夫會所內,比如現金,比如護照,他對孫迪說:“我的錢都存在國外銀行,現在馬上去你家,你帶上護照和行李!” 孫迪震驚不已,梅亭山想要帶她潛逃! 彼時梅瑾安已經抵達南江市,走出機場,將手機開機,立刻撥打了屬下的電話。 屬下說道:“周峰正在九江倉庫這邊?!?/br> 梅瑾安愣了愣,沒想到他居然跑去了那里。 這些天梅瑾安動用了一切人力物力,掘地三尺也要挖出周峰,動靜鬧得不小,許多人都得知了消息,梅瑾安也顧不得其他,打著拿回資料的名義,得到了梅亭山的默允,昨天她剛剛收到線索,今天立刻搭乘早班機趕來。 梅瑾安帶著數十名手下趕往九江倉庫,這里似乎又變回了最初的模樣,歪歪斜斜的招牌,邋里邋遢的地面,所有的門都緊緊關著,一顆彈頭都看不到。 周峰已被制服,身上臉上沾滿了泥污,喘著粗氣趴在地上,狠狠瞪著梅瑾安,說道:“你忘了我手上有錄音!” 梅瑾安被他逗笑了,“哦?你死了還有什么錄音!” “我要是死了,錄音會有人自動送去公安局!” “那就試試看!”梅瑾安突然學起了梅亭山,梅亭山讓吳文達開槍試試,她讓周峰去死! 梅瑾安突然問道:“當年何輝究竟是怎么死的?” 周峰被踩著脖子,動彈不得,他掙扎了兩下,聞言后愣了愣,沒想到何輝這個名字會從梅瑾安的嘴里念出來。 他見到梅瑾安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梅瑾安慢慢蹲了下來,看著他又問了一遍,“何輝當年到底是怎么死的!” 周峰靜了片刻,咽了一下口水回答:“你爸爸,讓我……” 他只說了五個字,梅瑾安突然大喝:“閉嘴!”站起身,猛地踹了周峰一腳,“知不知道殺人償命,嗯?既然你才是真兇,你就該死!” 周峰微駭,又使勁兒掙了掙,頸上和臉上兩只腳踩著他,他笑了笑:“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是這么回事兒,梅瑾安,你知道是你爸害死的何輝是不是?是他叫我……啊——” 身上又一記狠踹,周峰兀自繼續:“他叫我適當的時候做了何輝,我還當他為什么這么心狠手辣!”頭上和身上連續重擊,梅瑾安的喊聲甚至蓋過了他的聲音。 周峰悶哼著繼續:“看樣子應該是為了他的寶貝女兒,怎么,你不想承認嗎?” 梅瑾安尖叫:“你給我閉嘴!閉嘴!”高跟鞋已將周峰踹出了血,梅瑾安不愿聽他繼續,兇手不是中廣,那就必須是周峰,周峰才是親手害死何輝的真兇,梅瑾安失去控制,狠狠踹著他,突然就聽身后傳來數到喊聲,四面八方匯聚而來,“警察,別動!” 何洲今天沒有去公司,一直呆在家中。 他早晨六點起床,拉開了次臥和陽臺的窗簾,淘了米放進電飯煲煮粥,配好小菜,又從冰箱里翻出食材,一切搭配完成,他又抱了一堆衣服去洗。 這兩年他很少沾水,只在孫回身體不適時替她做幾頓味道不怎么樣的飯菜,更妄論是洗衣。 這幾天他已經學會了全自動洗衣機的用法,也知道內衣褲最好手洗。 孫回的內衣褲顏色淡雅,罩杯似乎已經升級,何洲逗弄她,說這全是他的功勞,孫回面紅耳赤的反駁:“這是我發育的好,關你什么事,換個男人我照樣能長大!” 何洲聽完后生氣了,那天把她狠狠收拾了一頓。 何洲笑了笑,輕輕搓著孫回的內衣褲,眼睛澀澀的疼,他把洗干凈的內衣褲舉在鼻子前聞了聞,香噴噴的,好像孫回的味道。 何洲覺得這種舉動有點兒變態,可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想把這個味道吞進肚子,永遠永遠都能享受,他有些怨恨孫回,兩年前為什么要出現在他的面前,沒有她,他可以繼續做網管,也可以仍舊選擇跟隨黎秋生,踏進海州市,他可以無所顧忌,用盡一切辦法替何輝報仇,也讓那些人償還自己失去的三年時光,彌補他的大好前程。 可他偏偏遇見了孫回,他依賴孫回的溫度,汲取她純凈的呼吸,他不敢把自己的陰暗展現在孫回面前,孫回這么耀眼,她只能看見最美好的世界,何洲不是一個好人。 何洲在跟隨黎秋生的那天起就選擇了犯罪,從踏入海州市的那天起就選擇了報仇,從替梅亭山出謀劃策的那天起就選擇了見不得陽光的未來。 他為了一己私利將孫回藏在那間小小的公寓里,讓她見不得人,她卻整天都開開心心,為打工賺得的一點兒小錢興奮不已。 他與梅瑾安在外裝作恩愛的情侶,登過報紙上過電視,他讓孫回承受梅瑾安帶來的屈辱,也讓孫回看見了報紙電視上的他身邊是別人。 他從一開始就隱瞞了孫迪和周峰的存在,他甚至使勁手段將孫回推進了萬丈深淵,讓她的父母再也無法接納她,從此以后孫回只能跟他相依為命。 現在他要讓孫回背負良心的譴責,任由好友枉死,不堪的真相也由他人之口告訴了她。 何洲哭了,靠在陽臺上,扶著欄桿抑制哭聲,終于將衣服全部晾上,他輕手輕腳走到臥室門口,輕輕轉開門把,一步一步走向那張大床。 孫回已經瘦成了這樣,臉蛋兒只剩下巴掌大,一絲贅rou都捏不起,她成日呆在家中,眼袋卻這么深,她連睡覺都皺著眉。 何洲一邊親她,一邊哽咽,他想跟孫回說聲對不起,他早該給孫回一份“平平安安”,一切都是他的錯,他讓這樣好的姑娘遭遇了所有的折磨,被綁架,被欺騙,事后她一笑了之,可現在她再也沒有了笑容。 何洲要把笑容奪回來,還給她,給她一份真正的“平平安安”! 孫回醒來的時候,腦袋照舊昏昏沉沉,她干躺著發了一會兒呆才起身,走到客廳,見餐桌上放著白粥和小菜,邊上有一張a4紙,上頭寫滿了字。 何洲叮囑她將早飯吃完,盤子放著別洗,他請了鐘點工。中飯和晚飯已經準備好,熱一下就能吃,陽臺上曬著衣服,下午三點就能收進來,家中物業水電費已經交足,還有一張銀行卡放在次臥的抽屜里。 何洲讓她乖乖的,生病記得吃藥看醫生,過幾天就回學校去上課,繼續請假就要違反規定了。 何洲說她瘦了太多,他問孫回還記不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孫回拉開外套想掏手機,結果小肚子凸了出來,她立刻縮了回去。 何洲讓她抓緊時間復習,他沒有念成的書,孫回一定要念成,念到博士念到博士后,她可以一直呆在校園里,不要踏出社會。 最后何洲說,他要出差一陣子,讓孫回好好的,千萬要好好的。 鐘點工中午上門,按了門鈴后孫回替她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