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當下局勢一觸即發。 在大和尚玄虛與竹迪子一左一右將礙路的小楊子拖離現場后,空地上就只剩下站于高處的長邁虎視眈眈地盯著正坐在輪椅上,神情也盡是漠然的茹慕欽。 “沒想到十五年過去了,你那蠱惑人心的本事還是寶刀未老?” 長邁三人組是在天未亮時回到了府中,至于這幾日府外的所見所聞,不出意外的同十五年前怪面女妖案不謀而合。 若真要究根問底論起不同來,可能就是上一起孩童失蹤案乃是作案者主動而為之,此案怕是某些人的執迷不悟罷了! 只是當下任由著長邁如何逼問,為何茹慕欽一出現就會出現失蹤案,而幾日前兩位離家之人口中所道的“游山玩水”后的剛剛歸來又怎會如此之快的將邑都城再次搞亂時,小師叔僅僅是在回答完“我有事未完?!焙?,其余皆聽而不答。 “茹慕欽!你要知道汀娘已經死了多年,即便當年她有萬般苦恨,但當年有人報案說在你的宅子下面聽見有孩童哭喊求救聲乃是屬實,更何況大局已定,你更不應再禍亂世間!” “禍亂?我不過是想和曼汀找處山林歸隱,擾亂我們生活的明明也是你們?!?/br> 抬眸看著十幾年前分明是再熟悉不過的家人,如今卻是因為些陳年往事而執刀欲要將他一擊斃命的眼前人,一聲苦笑從茹慕欽嘴角溢出。 如果沒有一群人的突然闖入,也沒有滿城人的喊打喊殺,或許到了今日,他會和他的曼汀悠閑地散步在山野間。 聽著小曲兒,品著新茶。 一個人坐在方桌前伏案記錄著剛從孤本上遇見的偏方,另一個則是安安靜靜,笑意盈盈地托腮坐在方桌一側。 等到聽見屋外出現響動時,他的曼汀會輕輕扯動他的衣角,示意他朝著好玩兒的地方瞧去。 等到他在書本子上看見有趣的故事時,他亦會調轉竹紙方向,側身,緩緩地向曼汀講解著其中樂趣。 那個時候,他們所住的房子前會有個巨大的院子,就像是十五年后的齊府一樣,會有一群小朋友撒了歡似的瘋跑。 那群小娃娃里沒準兒還會有他和曼汀的孩子。 一個長得像他的曼汀,性格也和曼汀一樣善良的好孩子。 可惜一切有關美好未來的幻想都被突如其來的變化打碎。 名喚“李曼汀”的姑娘家長眠于一處無名山林中,是依著一種姑娘家最喜歡,也最向往的方式長眠。 而他為此供奉了十五年的長明燈在今年初春時節也徹底點不著了。 只是一切的一切茹慕欽都無從同旁人提及,就好比眼前人一般,在他第一次不再沉默以對時,換來的也不過是一句“冥頑不靈!”的指教與長刀傳來的冰冷刺骨感。 …… “邑都城今日之事尚未查明,好望先生看在齊小夫人的面子上三思而后行!” 架于茹慕欽脖頸處的利器是在一聲久違的聲音響起后被抽離。 等到小師叔在遙遠的記憶里探尋出少年所謂何人,從而緩緩將有些酸澀的雙眸睜開時,長邁早已沒了蹤跡,眼前所見亦如多年前那幕一般。 不過當年只及他肩膀處高的孩子如今已經長的這般高了。 “你怎么來了?” “來看看您?!?/br> 從后將輪椅推動,沿著池塘邊,早上剛從城東趕來的玄鐵榮刻意將腳步放緩。 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將好不容易得來的相處時間無限延長。 玄鐵榮是在三日前突然接受到來自城西齊府的一封飛鴿傳書。 他本以為此封信件定會像之前的無數封一樣,密密麻麻地記載著一群小怪物們的吃穿用度,所見所聞。 可在瞧見相較于以往能將信鴿累趴下,如今只有薄薄一頁紙且寫信之人乃是小啞巴鯨末時,一種大事即將發生的錯覺頓時令玄鐵榮放下了手中活計,急急忙忙將語娘一同尋來方才敢小心翼翼地將紙卷展開。 “哥哥語娘安否?平日若無煩心之事鯨末定不敢多加叨擾,奈何數日前遇一長者,神情舉止,所作所為皆同零星記憶中別無二樣,為解心中所惑,還望哥哥得空前來,一探究竟?!?/br> 有關這封信的秘密其實埋藏于鯨末心中許久。 在小啞巴俯身枕在茹慕欽雙膝之上,而對方不見惶恐,反倒極其自然地為其按摩耳廓,舒緩雙耳不適時,時??M繞在夢中的模糊身影便不自覺與當下的小師叔相重疊。 偏偏對于這種猜想鯨末不敢貿然告訴任何人。 因為在年幼時分,一次夜里夢語后他被只大幾歲的玄鐵榮搖醒,而后更是不留情面地被警告道,有關此人此事定不可同任何人提及! 可有些好奇僅僅由言語恐嚇是無法制止的。 當看見離家出走多日又重新歸來的茹慕欽時,鯨末害怕夢里人尚未弄明,眼前好不容易才尋到的線索又再次消失,所以在經過連夜的輾轉反側后他決定大筆一揮,先將知情人尋來再計較后果。 至于收到書信的玄鐵榮同樣沒令人失望,在將石府后續幾日的工作提前交代后便策馬揚鞭趕至齊府。 然而在親眼目睹到一柄長刀差點要了他們所尋之人性命時,玄鐵榮意識到或許齊府內眾人的關系同樣水深火熱。 還有剛才藏在暗處,讓玄鐵榮看見的那個明明沒有丁點兒功夫,卻還是會在三人組打算動手時義無反顧攔在茹慕欽面前的半大孩子。 也會對于那個小孩兒而言,到了能庇護所有人的齊小夫人身邊就像是他當年被人救出,能夠光明正大活在世上一樣。 就是有關將他們放養于城東栗木山內的決定一事,茹慕欽還是做得不夠心狠了些。 “老人家,我知道木子在您的心里有著不可磨滅的地位,可我也是您一手帶大的,再說了,要不是因為您當年光顧及著我和鯨末年紀小,而選擇性忽略了我倆之前那幾年慘不忍睹的經歷,沒準兒現在也不會被我們發現不是?” “吱呀”響動的輪椅最終被推到了光禿禿的橘子樹下。 抬頭望著每封家書內必被提及到的細節,以及僅有一株但仍努力冒著的新芽,玄鐵榮在感慨著其中不易的同時笑著回頭,將臨行前語娘特意叮囑的交代原封不動陳述道。 “再過兩個月就要過年了,我挑了個好日子,就是不知老人家可否賞臉成為坐上席,讓我同語娘不至于去叩拜四海八荒如何?” “你也是老大不小了?!?/br> 當年關于那群孩童的童言無忌正在緩慢卻又一個接一個的實現著,在滿心期待地同時茹慕欽從來也決不允許自己對于十五年前的一切有過反悔。 在談及到為了不久后的大喜之日語娘已經將嫁衣繡的差不多時,一種久違的熟悉感頓時將人包裹,就連小師叔整個人都變得放松下來。 “多年不見,不知語娘可否和當初一般漂亮?!?/br> “嗯,和你們初見時一樣漂亮?!?/br> …… 今個兒是邑都城中一年一度的花燈節,偏偏因為城中孩童失蹤案鬧得本該熱熱鬧鬧的平櫻道上如今空無一人。 要不是府中院子足夠大,恐怕就是連晚上小怪物們要放的孔明燈都無處擺放。 遠處,今日剛來,明早就要趕忙離開的玄鐵榮正被大小娃娃們團團圍住。 就連一向同大人不怎么好相處的小楊子都跟被人掉了包般,圍著個玄鐵塊兒四處打轉。 索性這么多年下來玄鐵榮早就被小易他們折磨的得心應手,在看著身邊左敲敲他的胳膊確定的確是刀槍不入,右瞅瞅他單手同時舉起數個小怪物拋擲空中,而后又穩穩接住后,完全放下心理防線的小楊子光榮成為了空中游玩的其中一員。 再然后些空地上孩子們的尖叫聲,鼓掌聲此起彼伏地響起。 不過區別于人多地方的歡鬧,一直坐在涼亭內看著空中燈火滿布情形的齊小夫人卻是腦袋低垂,滿眸的眼不見心不煩。 誰能想到,自詡聰明的她被季家兩兄妹騙的早已失去了原本的天真浪漫。 “你這禍害別人東西的毛病遲早要讓你吃虧!” 將木偶娃娃往自己懷里攏了攏,猴兒皺眉瞪了眼這會兒正有氣無力靠在齊沐肩膀上,一根手指卻是惹人嫌隨意戳弄別人剛收到禮物的管木子。 要不是今個兒是個好日子,猴兒非得將石桌掀翻,然后用碎了的石塊兒將某個小婦人腦袋砸開,瞧瞧里面的構造到底和正常人有哪些不同。 偏偏被威脅的人同樣仗著身邊有人撐腰,一個勁兒就要將猴兒逗怒。 “嘁——那娃娃長得牛高馬大,你就跟個小螞蟻似的,也不知道你在高興個什么勁兒?” 傾身而去,在指尖剛巧碰到木偶手臂處的一處淤青,并成功挑釁到對方后,管木子隨即一個閃身,抓著齊沐便開始兩眼淚汪汪地哭訴著猴兒伸手要打人。 口中所言也盡是聽者扶額嘆氣,受害者咬牙切齒。 其實有關猴兒收到的木偶府中每個小怪物都有份,且不止一個。 雖說大部分真的和猴兒他們不太相像了些,可奈何不住收到禮物之人的贊不絕口呀。 單單看著猴兒一整日下來連手不愿撒開一下,甚至都不讓人碰觸木偶的架勢,都無不在彰顯著那一份的心滿意足。 尤其是在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管木子提出兩者根本不像,尤其是木偶身上的傷痕時,猴兒竟是二話不說脫了衣服就要自證清白。 最后猴兒的手臂處的確是出現了一塊兒小時候玩鬧留下,但多少年來都不見消褪的淤青。 可惜在寬衣解帶的香艷畫面正式拉開序幕的前一刻,管木子被突然歸家,又神出鬼沒出現在身后的齊沐一個手掌覆蓋,遮住了所有一飽眼福的福利。 至于兩者的共同之處從何而來,那得要多虧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凌栗不予余力地做著現場講解。 不過等到周身氛圍回歸到一開始的心平氣和時,眼前再次明亮的齊小夫人視線中卻是失去了栗老板所有身影。 …… “既然夫人說猴兒打你,我們便不同他玩兒可好?” 久違地哄孩子語氣再次出現在齊沐口中,可還沒等他作勢將吵架的兩人隔離開,就又看見他家夫人的兩條柳葉眉都快擰成了兩只細長的小麻花。 看樣子像是在指責他不分青紅皂白? “夫人明明知道我看見是你先招惹的猴兒,有何故在我幫你之際倒打一耙?” “我這是在考驗你!” 先前招惹猴兒的指尖轉向改去戳著齊沐的兩頰,在厲聲罵了句“可是你沒有通過考驗!”后管木子竟是轉換陣營,拉著猴兒便要朝著空地上另一處聊天解悶的人群跑去。 管木子是想去問問凌栗早上消失后去往了何處。 至于后面無奈搖頭,步子卻是不假思索跟上來的齊沐,就讓他好好當只小跟屁蟲吧! …… “良叔,上次我看娣筱好像知道我們城東一種蒲葉條的編法,這其中可是有著什么不為人道的秘密?” 橘子樹下那對兒一個拿著孔明燈四處尋著最佳放燈位置,另一個推著個輪椅到處跟隨的身影著實有些引人注目。 這不見著四下沒有某個黑衣尾巴時刻跟隨,凌栗在環視四周,將被他無聲招呼過來的齊小夫人趕忙安排了個位置坐下來后總算瞧著機會能問問季家唯一一個看起來比較和善的老人家。 而在聽見打聽意味十足的詢問之際,良叔也似是來了興致,在將茶水輕抿,稍作潤喉,從而將目光聚集在拱橋之上正相視而笑的一對兒男女時,饒有興趣道。 “此事說來話長……” …… 大約是八、九年前,也就是元仲十年冬,那一年邑都城里迎來了百年來最大的一場飛雪。 在城東最有名的紅線娘娘廟內,正有一男一女兩個小娃娃透過半開的棕紅大門靜觀著廟外的一切。 此次出行不過是戲班為了探尋城東地界兒是否合適戲曲兒的發展,所以一改此前一襲長裙打扮,一套墨綠深色窄袖長袍就此出現在年約十歲季娣筱身上。 至于此刻身邊這位穿得極為喜慶,粉嫩嫩的小臉兒也被寒風吹過,弄得有些彤紅的小女娃娃則是她在閑轉至廟外時偶然遇見。 然后便是在一聲“小哥哥,外面冷,快些進來!”的呼喚聲中鬼迷心竅地入了這香火鼎盛處。 因著常年練功的因素,即便年歲尚小,季娣筱的個子還是在一眾同齡人中鶴立雞群。 如今瞧著僅僅夠到她下顎處,卻是仰頭,笑臉相迎遞給她一只蒲葉條編制而成的枯葉蜻蜓小姑娘時,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紅暈悄然漫布至季娣筱耳尖處。 “嗯?小哥哥是有些熱嗎?” “……沒有,我不過是有些餓而已?!?/br> 在小姑娘家視線不斷追隨的同時,季娣筱的雙眸不自然地挪開了原本注視的地方,就連兩人彼此間的距離都被刻意拉開。 只是一人退,一人追,當小不點兒將人逼至紅線娘娘神像前的案幾邊時,因為沒有退路,季娣筱已經停下了動作,可背后撐著桌面的雙手仍在表現著當事人的抗拒。 “小哥哥許是餓過了,我這處倒是有些吃食?!?/br> 冰冰涼涼的小手從長袖中抽去,不出意外地抵在了季娣筱燙紅的耳根處。 待將指尖的冰涼感傳至熾熱處,兩者的溫度極近相同時,小姑娘家方才收回了有些大膽的動作。 可接下來的一幕卻是令季娣筱懷疑自己遇見的并非某個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而是這紅線娘娘座下一只不經世俗沾染的小仙童。 被遞至嘴邊的柿餅是小姑娘從供奉臺上徑直拿下來的。 這個時候城東的柿餅是食用的最佳時節,表面一層薄薄的糖霜因為不斷地觸碰,早已在不自覺中將季娣筱雙唇染上了星星白點。 就像是遺世而獨立,盛開于冷冽冬風中的一株妖艷紅牡丹,卻是在一場鵝毛大雪過后沾染上了純白至極的天上之物。 “……此乃世人供奉給紅線娘娘的貢品,你我這般……可是有過不妥?” 部分糖霜出現灑落的柿餅是被塞進了季娣筱手中。 聽著耳邊的詢問,小姑娘家在懵懂地搖了搖頭后竟是出人預料地將小手又伸到了擺放貢品的金盤子中霍霍起來。 從里面挑了個和季娣筱唇色幾近相近顏色的柿餅后,倒是瞅了眼地上的兩只蒲團,笑瞇瞇選擇了靠左的位置一屁股坐了下去。 對于再次擺著小手呼喚她的人,季娣筱僅是搖頭拒絕了在神明眼前肆意而為的舉動,可對于小姑娘家歪頭好奇看向她時,還是無奈解釋了句。 “我乃初到此地,多守些規矩總是好的?!?/br> “這樣呀……沒事的,小哥哥,我是紅線娘娘收養的娃娃,你現在是我的朋友,娘娘不會怪罪你的!” 口中道出一個破天荒的真相,小姑娘手上動作也沒閑著。 在將柿餅上的花柄整個掀下來后,嘟著張小嘴便朝著裸、露出來的深紅色果rou做著吮吸動作,十根手指還在有節奏地揉捻著柿餅表皮。 沒一會兒功夫,整個軟柿餅就成了個“空有其表”的模樣。 也正是等到嘴里空閑,小女娃娃方才有機會回答起季娣筱剛剛提出的問題。 “為什么把我過繼給紅線娘娘?嗯……爹爹說是因為我從小身子骨不好,當年據說城中出了怪事兒,好多同我一般大的娃娃們都將觀音娘娘手中的名額占滿了,娘親也怕觀音娘娘要顧及的眾生太多,不小心忽略了我,更何況家姐說過,此處的紅線娘娘乃是我們城東受供奉最多的神仙,只要將我過繼于她老人家,且每隔兩日都來誠心參拜,她老人家一個高興沒準兒就能保佑我成親,只要成了親我就是大孩子了,也就不用娘親爹爹和家姐擔心我了……” 似是被一場風雪攔住了與人交流的欲、望,在尋到了個同自己一般大,或比自己大上數月的小小“少年郎”時,小姑娘的話就像是從柿餅內涌出來的絲絲果rou。 只不過被榨干的換成了季娣筱罷了。 而在趁著小姑娘仍在喋喋不休的空檔,無聲輕嘆一下后季娣筱也算是得此機會可以將廟內景象一覽無余。 紅線娘娘棲身這處房子極小,僅僅一個轉身便將大部分布置看了個遍。 偏偏從其所塑金身的模樣看來,此處又是極其的香火鼎盛。 廟內墻壁的幾根承重柱上被系上了無數排列整齊的紅繩,同時搭配的還有一連串小巧精致的銅鈴鐺。 當室外清風拂過,不小心闖入這熱鬧處時又會將銅鈴鐺搖動,發出悅耳清脆之音。 而那坐落與一群紅線正中間的便是廟宇內的正主——紅線娘娘。 那是一副凡人十三四的模樣,妝發以及兩頰處刻意點上的笑靨應是習得了前朝的習慣,至于眼下兩道斜紅與兩撇彎彎細眉上則是依著邑都城的風俗貼上了晶瑩透露的各式珍珠。 那一襲紅衣長裙裝扮同樣區別于其他神明。 據傳廟內物件每五年徹底更換一次,其中紅線娘娘所穿衣物更是耗時最長。 每次皆是由十名繡娘共同勞作,日夜趕制方才能將每一處縫線上繡上尺徑相同的珠串,rou眼所觸及的布料之上也盡是金絲線所繪制的各色花型。 …… 廟中之景皆以觀賞完畢,等到季娣筱再次將視線落在蒲團之上時,撲面而來的便是小姑娘的愁容滿面。 似是在愁著室外風雪何時停息,也似是在惆悵于自己何時才能長大成人。 “自古父母心中所愿皆為子孫,也許在你尋得心上人時便是他們放心之時?!?/br> 今日出格之事做的實在是多了些,就連剛剛從她口中所道之言,即便季娣筱心里清楚此乃由她親口說出,可當鬼使神差后的清醒襲來時卻是始終認為不妥。 可惜有些事情出口便已無法挽回,在耳畔傳來一聲軟糯糯的“我有個好法子!”后蒲團上本該是盤腿而坐的小女娃娃瞬間轉換動作。 雙膝跪地,雙手合十,雙眸緊閉,一副無比真誠樣地正在小聲向紅線娘娘祈禱著心中念想。 這份對神祈禱大約持續了半個鐘,就連聲調都因為自身的過于歡愉而變得大聲起來。 等到小姑娘將前因后果同紅線娘娘交代了個遍,轉身欲要和新認識的“小哥哥”共同分享當下的開心時,微張的櫻桃小嘴卻是被對方手中一直拿著的柿餅堵住了接下來的一切。 而在小姑娘眉眼彎彎之際,耳邊同樣傳來季娣筱的無奈叮囑,道。 “噓——meimei小聲點,若是擾了紅線娘娘……我和meimei的私定終身可就不作數了?!?/br> …… 故事未完待續,良叔卻是將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言無不盡了。 至于季娣筱和小姑娘后續的發展為何,旁人無從得知,當事人也像是從紅線娘娘那處離開后便徹底抹去了心中有關小姑娘的全部記憶。 而在看著一眾小輩們聽的是愈發起勁,嘆息聲也時而驟起,時而放緩時,良叔卻是將剛才放回的茶盞重新拾起。 沒辦法,老人家嘛,就是喜歡身邊有這么一群沒見過世面,還喜歡給反應的小朋友。 “良叔,其實我還有個問題,就是娣筱是怎么和唐一魘扯上關系的?” 有關小姑娘的事情可以暫且不提,但有關“你的所謂偽裝在我面前不過是潰不成軍”這事兒齊小夫人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反正現在也沒個外人,索性趁著機會管木子就想來個你問我答,誠不可欺的游戲環節。 然而這次換來的就只有良叔在短暫停頓了兩息后遺憾地搖了搖頭。 “嗯……如果說我知道原因你們……相信嗎?” 眼看著好戲即將散場,小怪物們的花燈已經布滿了齊府的整個上空,眾人也打算起身離開之時,自打聽了一場成年往事就開始莫名沉默的凌栗倒是在最后關頭開了口。 等到一顆又一顆被八卦引領的小腦袋瓜“嗖——嗖——”齊聚在面前時,一個有關城東頭的神秘傳言經由天星寨老板口中悠悠道出。 相傳城東各處過繼孩童乃是有一風俗,除了平日里時常誠心祭拜外,命不久矣者皆應在孩童時期互換身份。 就好比家中得病者為一男童,則此男童從小便應依女兒身見人,平日所學,衣食打扮也皆與姑娘家相差無幾。 家中富裕者更是可令其男童習得一份姑娘家所專有的手藝,比如最長有的女紅。 如此便可將地府鬼差迷了心智,等到閻王爺查明短命之人乃是女兒樣,男兒心時,男童早已長大成人,也就躲過了夭折宿命。 ※※※※※※※※※※※※※※※※※※※※ 溫馨提示: 1.唐一魘會女紅最早出現在第124章,繡野鴨子。 2.總覺得季家兩兄妹上輩子是妖精變得,要不然這輩子怎么會一個被天仙兒似的人迷得神魂顛倒,另一個又被紅線娘娘座下的“小仙童”迷得七葷八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