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問:穿越一次屬正常,可穿越再穿越一事兒到底要怎么解釋! 管木子的思緒還在數個時辰前她去找茹慕欽告某人黑狀的進展中。 想著她總算在一處犄角旮旯里尋到了近日來府內人見人不愛的小師叔時,還都沒讓她說上一句,就被對方那句“可要一起感受一下夕陽無限好”的蠱惑之言欣賞起了那本不該屬于她這個年級階段的美。 反正就是在腦袋暈暈,來不及思考的狀態下她的一世英名毀了。 等到最后一點余輝徹底隱匿在天際時,沉默了許久的茹慕欽方才再次開了口,而這次所言還算能提起丁點兒她的興趣。 他說,“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當年有關小捕快父親的事情嗎?今日我帶你去一探究竟如何?” 對于這個向往已久的建議,管木子已經記不起來她是有點頭還是沒點頭,反正等她一個恍惚再次回過神來時,看見的便是一個暗無天日的地窖。 而當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看見的第一個人還是個從未見過,但是坐著的輪椅甚是眼熟的年輕女子。 “沒想到這便是你同我的第一次見面?!?/br> 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在管木子警惕質問起對方是誰時苦澀道出。 再之后些,那年輕女子便不曾和她多言一句地離開了。 看著逐漸遠去,還透著絲絲落寞的身影,管木子有想過起身將人追回,詢問清此處到底是何處,而她又該如何歸家。 可當身上的怪異傳來,且腳下步子也比幾個時辰前小上許多時,管木子終是意識到了時態的不對勁。 所以她又在只有鬼知道的情況下穿越到了小屁孩兒年紀了?! “兄弟,你要是疼的話就喊出來,喊出來就沒有那么疼了?!?/br> 好巧不巧,管木子每次在經歷二次穿越時都能遇見熟人,比如說上次遇見的五歲多小齊沐,而這次讓她遇見的小朋友可就比第一次多得多了。 “天祜他疼,吼出來也沒有用的?!?/br> 見陪了他們數日的小姑娘家已經開始不耐煩,一旁僅有三歲的漁愿正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地勸說著對方莫要兇他們,他們也沒有辦法。 可被平白無故冤枉了的管木子只想無語罵青天。 這哭出來有什么不好的,一個個都是小屁孩兒,有點傷還顧什么小丈夫的面子呀! 再說了,讓還是小樹人的天祜借著痛勁兒大叫幾聲,他們也好有更多的機會獲救,從這破地方逃出去呀! 難不成她真的要跟一群縮小版的小怪物們在這兒混吃等死? “我沒有罵他,你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誰能想到十八歲的漁愿是個死人臉,而三歲多的小漁愿是個受不了任何挫折,甚至旁人受了委屈,他比當事人哭得還要悲壯的小哭包。 想著清醒這三天以來聽到的不下二十次大哭小鬧,日常見不得人哭,尤其是見不得奶娃娃哭得管木子選擇在這一刻讓母愛的光輝發揚光大。 “那jiejie莫要再罵天祜了?!?/br> 小漁愿的哭聲已經止住,可讓人答應的行動還在步步緊逼。好似只要管木子敢有一個“不”字冒出音兒來,今個兒他就敢給人表演一處以頭搶地,當場斃命的尋死戲碼。 而面對著小屁孩兒的逼死行為,管木子只能咬牙隱忍,“jiejie不罵,小漁愿也乖,你去尋小榮哥哥和語jiejie幫天祜上藥好不好?” 總算送走了身邊的麻煩精,管木子終得時間可以一個人好好思考下她的人生。 她是在三天前來到這兒的,除了當日只留下一句莫名其妙之話的姑娘家外,此處地窖里就沒有再出現過其他人,或者準確說是沒有再出現過任何成年人。 反倒是讓她四處摸索,繼而轉過一個拐角后見到了本應在數十年后才會和她第一次見面的那群小怪物。 地窖里是昏暗不見天日的,能照亮的地方就只有管木子剛醒來的那處大通鋪。 在小天祜現在躺著的這處則是有個一兩銀子般大的夜明珠起著照明作用。 不過能看得出來,即便年歲再小,當下的處境再過于困難,一群小怪物們還是齊心協力面對著未知的一切。 在這兒里,會因為疼痛難耐的天祜提出想要瞧流螢的想法時,小猴兒和小巴妥司整夜不睡覺,只為爬在僅有井口寬的地窖上方徹夜抓著星星點點的流螢。 那個洞口管木子有努力爬上去瞧過,可在看著被根根鍛鐵封死的畫面后她識時務了。 同樣,在這處有個聽不見,說不了的真正小啞巴——鯨末的存在,因為這次到來管木子并沒有啞鈴鐺傍身。 可就是這樣身在人群中,卻唯獨他一人被與世隔絕的小啞巴仍在懵懂地感知著洞外的點點亮光。 在那雙每夜透過洞口看向散入幽幽月光的清澈眸子里,管木子有瞧見一份久違的熟悉。 一份她和鯨末在城東石府外第一次見面時,小啞巴眼中的向往。 …… 夢再長都有醒來的時候,等到管木子睜開眼看著和之前地窖截然不同的四周時,渾身猶如散了架般。 她那幾日就如同即將被卸磨殺的驢,為了活命四處蹦跶,抽空還要照顧身邊一群小怪物的幼小心靈。 這不好不容易從怪夢里掙脫,就想著將自己放松放松,好好大睡一場,可在聽著身邊人提醒說入睡即刻入夢時,心里那點兒不想理人的性子都被磨得一干二凈。 “你讓我了解過往就是這樣了解的?” 將茹慕欽遞過來的餐盒瞧了一眼,發現里面擺放的是幾只惟妙惟肖的小白銀狐糕點時,一聲冷哼不由自主地從管木子鼻腔內傳出。 在心中告誡自己絕不可能這般輕易地饒恕某個不開眼的小古板后,竟是伸出根手指嫌棄地將餐盒推遠了些。 而在這種眼不見心不煩的狀態下,她又重新質問起眼前另一個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老古板。 別以為她人傻真看不出來,誰家了解過往是將好事者迷暈的,茹慕欽這般做法擺明就是看她好欺負。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綁架呀!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讓你親眼看見總比我說得好?!?/br> 無視掉對方的凝視,茹慕欽瞧著管木子既然不喜,那小白銀狐的糕點他倒是十分樂意代勞。 可惜伸出去的手莫說是靠近,就連剛有些奪食的想法出現,就被人警惕十足的看出了意圖。 至于整個餐盒也被重新合上,放置到了一個他輕易觸碰不到的安全地方。 “你知道我在夢里看見了什么?” 連帶著收餐盒的舉動,管木子身子都往后整個縮了縮。 待看見對方笑容依舊,但微微頷首的動作時,她的自我防范意識瞬間爆滿,試探道,“那你說說我夢到了什么?” 如今茹慕欽的胸有成竹很難不讓管木子將當下狀況與數月前那次她在城外遇襲,然后偶然間回到十五年前的那場意外聯系在一起。 因為在那次有了些奇奇怪怪的經歷后,齊沐肯定的樣子就和現在的茹慕欽如出一轍。 如果此番的再次回到過去并非特例,而是必然,那么就能從另一個方面解釋為何在她質疑二十一歲的她遇見五歲的齊沐時,小古板一副天機不可泄露的樣子。 很可能所有的事情還持續在未完待續的狀態中。 “你不用如此戒備于我,那日在靈崖寺內你不是和無禪聊起了此事嗎,如今你可還記得當時他的回答?” 并未直接回答管木子的提問,茹慕欽反倒鎮定地將另一個問題拋出。 而在管木子苦思冥想了半刻鐘,奈何因為最近幾天日夜連軸轉導致思緒無法集中時,還不忘好心提醒句“無禪不過是在你來時搭了把手”。 “你偷聽我們說話!”此刻的管木子完全抓錯重點。 “我當日只是碰巧路過?!?/br> 茹慕欽做著無意義的解釋,換來的也只有對方捂著耳朵,大喊“我不聽!”的胡攪蠻纏。 “你若再鬧叫,我便殺了你?!?/br> 恐嚇之言被茹慕欽輕描淡寫帶過,而當管木子變本加厲,跳下床欲要逃跑時竟是覺得雙腿一軟,還沒跑到門口,就被渾身無力感侵襲至癱坐在地上。 “我就該先把你打暈,再跑!” 恨鐵不成鋼,錘了兩下自己毫無反應的雙腿,管木子的叫囂仍在繼續。 而在得到“以現在的你莫說是殺我,就連靠近我都成問題”的挑釁時,干脆兩眼一翻,躺在地上裝死。 她還不信了,自己啥都不做還能得罪人不成? “地上涼?!?/br> 茹慕欽的好心提醒并未得到賴地之人的任何回應,見此,輪椅朝著床榻的方向移去。 等到管木子聽見身邊輪子轉動聲愈發靠近時,身上竟是被一個毛絨絨的物件蓋住,耳邊響起的還是那句“地上涼”的關心。 “是不是我聽你話,你就把我放了!” 管木子算是看出來的,在這兒破地方她跑是跑不掉的,就算有幸逃出去,她也沒那個指南針的命,所以在身子一滾,弄毛被將自己裹了個嚴實后,她開始和人討價還價起來。 而在眼睛偷瞄到茹慕欽的妥協時,輕咳兩聲故作鎮定道,“說吧,你想讓我干什么?” “她過得可好?” “他?誰呀?!?/br> 被人一句沒頭沒腦,光聽語言還完全沒有性別指代的話弄得犯了糊涂,管木子在自我疑問了會兒后,將茹慕欽話里的“她”自覺帶入到了“他”身上。 所以自問自答的結論就是,“我這幾天就被關在一個地窖里,成日陪著群小怪物吃喝拉撒睡,瘦子他爹我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里藏著呢!” “我說的不是他?!?/br> 茹慕欽在否定了管木子的同時還提醒她再好好想想,他記得她們有見過。 “拜托,你讓我想也要讓我知道你要問的是誰吧,還有你那個‘她’,到底是‘她’?還是‘他’?還是‘它’呀!” 耳邊的逼問猶如靈崖寺內數百位小沙彌在她耳邊齊念《清心咒》般,偏偏一根筋如同茹慕欽,繞過來繞過去就是不肯和人透露那個“她”姓誰名誰。 可她就是個異世孤魂野鬼,這般念法擺明了就是要將她給超度了呀! 然而管木子心中吶喊不斷,茹慕欽的奪命追魂念亦是不停,等到真的快要將人逼瘋那刻,管木子一個咬牙硬是將身子支楞了起來,指著咄咄逼人之人就想著罵他個狗血淋頭。 當然管木子也是個言出必行之人,眼看著茹慕欽在她的潑婦罵街架勢下節節敗退,甚至心灰意冷欲要離開時,心滿意足的她卻是在余光瞥見時常被她看見,但從未被注意到的輪椅時愣住了。 “等等,你說的那個‘她’還不會是……那個女人吧?” 那個給她同樣留下一句莫名其妙,掉頭就走的女人,那個坐在讓管木子莫名眼熟輪椅上的女人。 “……” 相對于管木子的疑惑不解,茹慕欽卻是在視線觸及到被系在輪椅把手上的一個小小紅色蝴蝶結時整個人都變得放松下來。那雙常年平靜如水的眸子里也多了幾分不常見的柔情。 輕撫著被他驚喜呵護了十余載的裝飾物,茹慕欽只是靜靜地注視著,注視著。 “她過得很好?!?/br> 茹慕欽的反應讓習慣了與小師叔互嗆相處的管木子有些緩不過神來,而那句“她過得很好”的回答在很大程度上更像是一種對人的憐惜。 她只和那個不曾知曉姓名的女人見過一面,僅僅一面而已,而她又怎能從一面之緣的狀況下去分析那人過得好壞與否。 可對于茹慕欽這個人的存在,許是她謊話說多了,見人可憐就想騙上兩句,也或許就現在的情況看來,說謊才是比說真話更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