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這兩日城西出了個鬧心事,就是圓兒哥所在的疏平書院里有個同窗失蹤了。 雖說那孩子在消失后的一個時辰就毫發無傷的回來了,可管木子覺得這事兒必須讓府中拉起警戒。 任由眾人解釋說疏平書院的學生多是邑都城內達官顯貴后代,每隔一年半載出現這種小打小鬧的狀況大可不必驚慌時齊小夫人徹底怒了。 她雖然不是什么有錢人,可圓兒哥以后那可是腰纏萬貫的主,所以這事兒必須重視起來! 鬧到最后,在耳根子實在承受不了過多罪時府中上下索性兩手一拍,隨便管木子愛鬧鬧去。 而在眾人口徑達成統一的第二日,府中最顯眼的地方被掛上了一個寫有眾人名字的小牌子,在每個名字上面還分別釘上了小釘子。 這樣掛于牌子一側的顯眼紅繩就可以被當天的閑人自行選擇。 若是哪一天大家都有事忙活,管木子也已經想好了對策,就是每日圓兒哥放學前的兩刻鐘前讓齊叔來瞧上一眼,務必保證每日小娃娃有人接送。 今日接圓兒哥的任務原來是閑下來的齊沐接手,可在紅繩被掛上去的前一刻被突然出現的梧葉奪走。 等到他回神看見的就是已經掛在長邁名字上的紅色以及兩道朝著門外走去的身影。 與之前出現的固定搭配不同,今日從學堂回來的隊伍顯然要比往日熱鬧許多,而在圓兒哥一連串的叫人聲中某些暗潮涌動仍在繼續。 “你要是把關系早挑明了也沒今日的糟心事?!?/br> 揉了把圓兒哥臉上的奶膘,再目送著軟糯糯喚著自己“外公”的小背影離開,竹迪子方才將揮動的手收回,調侃意味十足的挑眉看向一旁有口難言之人。 見此長邁冷哼一聲,“彼此彼此!” “什么彼此?我們可不一樣,小長邁——” 佯裝不懂長邁在說什么,竹迪子學著二十年前初見朋友時遠遠聽見的那聲呼喚,至于換來的結果無外乎是長邁被惹毛,大和尚拼命在一旁做和事佬。 “幾位長輩再鬧下去怕是有失顏面?!?/br> 齊沐是在等圓兒哥回來想問問今日在學堂里可有發生過什么好玩兒的事情,這樣在夜里入睡之前就有更多的話題可以和管木子閑談。 只是今日踏入偏廳里小娃娃沒看見,倒是看見三位長輩跟個孩子似的斗嘴不停,且還有動手的打算。 “他們兩個這些年丟的臉還少嘛!” 當兩邊本就沒有多少rou的臉頰各挨一拳時大和尚徹底放棄了和稀泥的打算,一個揮袖動作還順勢將另兩人撂了個趔趄。 不再顧及長邁和竹迪子的反應,一屁股坐在三張圓凳中間位置后大和尚沒好氣道,“我們是有些重要事情來告訴你們一聲?!?/br> “愿聞其詳?!?/br> 依著規矩,齊沐最后一個落座,可將話題引出的大和尚在他洗耳恭聽時卻是雙唇緊抿不愿再多說一句。 眼神還忍不住瞪向剛剛坐好的竹迪子身上。 “哦,我們此番前來其實就是有兩件事情?!?/br> 一貫的嬉笑模樣,竹迪子的隨意讓齊沐覺得可能要事也不是什么重要大事,所以在茶杯遞到自己面前時,剛才稍顯緊繃的身子明顯放松了些。 可當溫熱的茶水尚未入口,耳邊聽到的事實又讓他舉著茶杯的手一頓,繼而回過神來將之前的那份驚訝連帶著口中的水流一同滑入腹中。 “城南季府諸位長輩雖說與我們只有一面之緣,可今日聽見暴斃一事實屬突然,不過晚輩還望諸位將此事隱瞞,起碼……莫要讓木子知曉?!?/br> “我還以為你會和我們一樣期待木子聽見這好消息時的興奮呢?!?/br> 聽著齊沐的要求,竹迪子覺得實屬可惜了些。 他原本就只想將這事兒說給季言敘,季娣筱外加一個管木子聽聽,現在好了,分享事情的人少了一個,這樣也在很大程度上讓他缺失了一份看人反應的喜悅。 只是竹迪子的這般變態愛好只有他自己喜歡,在聽著根本不像是個正常人口中說出來的胡言亂語時未等齊沐再次拒絕,大和尚反倒先嚷嚷起來。 “你有病呀,誰跟你個瘋子一樣沒事兒愛聽這等破事!” “說的跟我動手的時候你沒在身邊一樣?!?/br> 對于大和尚極力擺脫嫌疑的焦急樣,竹迪子語氣里有種說不出的鄙視。 要是所有人都像城北靈崖寺的和尚一樣一心向善,那世道還有什么樂子,改朝換代又是為何,干脆大家都去求神拜佛算了。 “你……就是不可理喻!” 已經發生的事情不容大和尚做任何辯解,即便當時他是被騙去城南,可見死不救于他而言本就是大忌,所以在被人摸著腦袋安慰時就只能雙眸緊閉,雙手合十祈禱著佛祖諒解。 “玄虛,其實你可以考慮當個妖僧,沒準兒本事還能更上一層樓?!?/br> 在竹迪子的這句調侃說出口的那刻,今日偏廳里的氛圍注定不能太平。 看著猛然站起,狠狠瞪了眼自己轉身負氣走到外面階梯坐下,打死不回頭的大和尚,竹迪子也注定不會有任何愧疚之意。 “好了,咱們來聊聊第二件事情如何?” 視線收回,嬉皮笑臉的模樣也被一派嚴肅取而代之,示意齊沐等下莫要被嚇著后,竹迪子慢悠悠道,“我們三個老家伙此番回來其實是發現了一些不對勁兒,而這份不對勁兒我們懷疑是跟十五年前的怪面女妖有關?!?/br> “怪面女妖?可此人不是在十五年前已經死了嗎?” 自打話題再次開始齊沐緊皺的眉頭就沒有舒展過,可對于親耳聽到的事情他還是保持著懷疑態度,“更何況怪面女妖之事不是和失蹤孩童有關,就是不知是什么事情讓各位產生了懷疑?” “疏平書院?!?/br> 四個字被竹迪子隨口吐出,并未直接點明懷疑從何而來,可即便如此齊沐還是依著極快反應明白了其中的聯系。 “你們是在懷疑書院里失蹤的那個孩子和怪面女妖一事有關?可那孩子沒多久就回來了,也并未有任何受傷情況,如此看來若將此事強行與十五年前的事情聯系在一起是否有些太過武斷?” “我們也只是有些懷疑?!?/br> 明白時態的嚴重,竹迪子如實承認今日所言多是建立在猜想之上,只是有些事情的重要性還是務必同一眾小輩交代清楚。 “剛才你也說了,怪面女妖在十五年前便已逝去,若是近日邑都城內孩童失蹤的事情真的和她有關,想必你應該知道我們擔心的是什么?!?/br> “你們是在懷疑……小師叔?” 沉聲道出三位長輩懷疑的對象,在長邁和竹迪子相視一眼默契點頭時兩人有注意到齊沐面上明顯的情感變化。 明白今日所言無論是猜想還是在不久的將來被證實為事實,都足夠讓和茹慕欽最為親近的人受到傷害。 可對于他們而言還是那句話,十幾年前的謎團必須弄清楚。 “除了他我們沒有其他能懷疑的對象了?!?/br> 茹慕欽的確是提起十五年前之事能被懷疑的直接對象,為了佐證猜想,長邁將一直懷疑的另一件事在此刻挑明,“其實你應該能感覺到之前狼河寨的經歷很有可能存在幕后黑手在我們看不見的地方cao縱著一切,而這種上不了臺面,稀奇古怪的病癥正是當年怪面女妖喜好的做事之法?!?/br> 例證的提出如愿換來了齊沐的認可,因為從明面看來狼河寨一事的確是有顧間在其中穿針引線,但就顧間一個人的本事要讓整個村子染上怪病多少還是有些勉強。 可對于這件事情的認可并不能表明他對茹慕欽的懷疑。 “我們知道這件事情一時半會兒你還接受不了,當年他也的確是被世人認定是受害者之一,但十五年過去了,一切都會在時間的消磨中改變,有的愛會被沖散,可有的狠卻是會愈發浮于表面?!?/br> “可大部分人的狠也會消散于歲月之中?!?/br> 仍在堅持著內心初衷,齊沐的想法長邁他們認可,但放在那人身上他們不認同。 “你也說了是大部分人,那你可知在怪面女妖走的第二日茹慕欽并未出現過多傷感,反倒起了個一大早去往靈崖寺內為汀娘供上了一盞長明燈?!?/br> 李曼汀便是怪面女妖之前活于世間用的名字,“那盞長明燈被人整整供奉了十五年,十五年的堅持世間有情人又有多少人真的可以做下去,可就是這種日夜相伴,以物憶人的情誼在幾個月前戛然而止?!?/br> 供奉李曼汀的長明燈是在今年初春熄滅的,靈崖寺上下沒人知曉那燈是如何滅的,也沒人知曉滅于何時。 他們只知道那個常年在小屋子里供奉的身影在今年初春時節消失了。 等到無禪都以為再也不會看見那人時,那道身影卻又再次出現,身邊還跟著個嘰嘰喳喳的小施主。 可在那人心里的執念十五年來都不曾消散,反倒愈演愈烈。 “十五年的時間足夠改變一個人,當年茹慕欽的確是受害者,可十五年后沒人能保證他會不會為了汀娘報仇,更甚者,若是之后發生的一切都與當年相差無幾時,我們就要懷疑當年的受害者是否真實存在,還是說他才是主導一切的cao縱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