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小師叔,求求您大發慈悲,幫幫我吧!” 城西齊府久違的歡鬧聲在齊小夫人一陣哭爹喊娘中正式回歸。 在看著跟前為求他辦半點兒小事,就差跪在地上的人時,小師叔心中煩悶已久的情緒也隨著這些夸張措消失散盡。 “不知木子可有什么要事需要我這個老人家幫忙?” “小師叔客氣,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br> 聽見回應,管木子趕忙將微彎的身子站直,而后長袖一揮,小手一拍,在長輩一副慈愛關懷樣下故作神秘的將此前離開齊府時特意命未兆訂制的空白小冊子變了出來。 順便狗腿子姿態十足笑道,“我呢想弄個族譜玩玩,聽聞小叔子的墨寶甚佳,要是能賞個臉讓我等小輩瞧瞧那真的是不勝榮幸!” ...... 自打從城南回來的路上,管木子就一直謀劃著要將之前同季娣筱無意中提到的族譜拍案坐實。 可這般一語成讖下藏著更多的還是該如何作為的茫然。 將所謂的駭人族譜改成家譜一說是經由齊沐提議,眾人商討而定。 畢竟現在處在一屋子里的人除了圓兒哥一大家子外,竟是連第二個重姓的都找不到,而這又要如何令存留在歷史足跡中的族譜成形。 “這話聽著怎么有些奇怪?” 下意識將大家皆為點頭認可的結論細細品嘗了番。這不品是不知道,一品差點氣得管木子跳上桌字只為同一眾小怪物們來場正大光明的爭辯。 感情她之前幫忙取的什么“管遜之”之類的悅耳名字在他們眼里都成了放屁! “夫人提議未嘗不可,只是不合規矩了些?!?/br> 現場唯一能在齊小夫人壓迫中勉強存活的齊沐總會在這種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但管家婆注定占上風的情況下被眾人委以重任。 然而這般頂著眾人壓力說句公道話換來的結果往往不盡如人意。 就好比現在,在無聲的將眾人都用手指點了個遍后,管木子一把拽過尚未寫上任何字跡的小冊子離屋出走了。 ...... “族譜?不知木子的族譜中要有何人?” 后院涼亭中,黑本小冊子已經被打開規規矩矩的放置于青花石桌之上。 盡管尚未清楚管木子所做為何,可在看著已經被畢恭畢敬遞到手邊的細長毛筆以及身邊人堅定異常的神情時,小師叔終是決定幫人辦事,同時絕不多問。 可惜這邊的他剛剛放下心中疑惑,那頭本還信心十足的管木子卻是在瞧見即將落筆的動作時當即叫停了動作。 “小師叔,我讓你寫這族譜是不是不合規矩呀?” 一聲長長的嘆息聲起。 或許這次真理并未掌握在少數人手里,待瞧著小師叔微微一愣而后稍顯猶豫的點頭時,管木子頓時如xiele氣的包子似的趴在石桌上沒了力氣。 她鬧出這檔子事,想著將小怪物們統統都寫進小冊子里本就是為了給他們個理由,讓他們覺得自己從根本上同普通老百姓沒有絲毫不同之處。 可若是擅寫族譜一事壓根兒就不合規矩,那她所做的一切又和將小怪物們拉離世俗的討厭做法有什么區別。 難不成就像是兩日前離開城南時眾人所說的她連小娃娃都不如,真的只會幫倒忙? “小師叔,我寫這個真得不是想鬧著玩兒!” 下巴枕在交疊的胳膊上,管木子抬眼看人的樣子都多了幾分委屈,“其實剛才齊沐也和我說這樣做不合規矩,可我就是脾氣壞了些,等緩過神來時就跑到您這兒來了。你該不會嫌我煩吧?” 最后一句是被小心翼翼的問出,得來的回答同樣沒讓管木子失望。 因為作為思想成熟之人的小師叔同屋里那群剛剛成年的小破孩相較更加知道說話之道。 這不在搖頭否認管木子的胡思亂想后,小師叔就非常負責任的提出了相應的應對措施。 比如按照邑都城的規矩可以在第一頁排上一位長輩便可避免不合適的尷尬。 “要不我把小師叔寫上如何?” 注意已出,管木子將能想到的長輩謀算了個遍,在挑三揀四,排除掉不可靠的長邁,已經入了季家族譜的竹迪子,以及這么久以來都是只可遠觀不可靠近的齊夫人后,管木子不帶任何愧疚之意的將注意打到了提出意見之人身上。 對此意識到羊入虎口且為時已晚的小師叔也早已失去了推辭的權利。 ...... “娘親,齊小沐讓我給你帶句話說他們同意你在小冊子上寫族譜了?!?/br> 此番被推出來當作擋箭牌的乃是天不怕地不怕,只怕沒有娘親疼愛的小圓子。 此時小小年紀的他并未知曉接下來所要發生的一切是有多么的狂風暴雨。 畢竟屋里一群大人在將小娃娃殘忍推出卻又欲言又止的神情實在是給了圓兒哥太多的幻想。 可在看著這會兒將他高高抱起狠狠親了兩口,還順手將他扔到身后跟來的小師公輪椅上,正舉著本小冊子對著緊閉房門大聲吆喝眾人出來的管木子時,小娃娃真切認為其他大人的思想真的很難猜。 明明他有瞧見娘親手上拿著的小冊子上面寫著幾個大字“木子家譜”才對。 果然娘親還是那個一如既往善解人意的娘親,其他人嘛有待考察。 ...... “各位走過的,路過的,可要瞧清楚,看明白嘍,我管木子也不是個不懂規矩的人!” 小手往腰上一插,小下巴一揚,未等眾人聚集在圓桌跟前,管木子便“啪”的一聲將寫有規整字樣的小冊子重重摔在了桌子上。 同時還不忘用手指戳戳其中異常明顯的兩個大字讓眾人睜大眼睛瞧清楚。 半刻鐘前,當小師叔的名字“茹慕欽”三字正式寫在冊子上時,管木子猛然意識到將一個有名有姓之人貿然寫在她個人族譜上多少有些離譜。 尤其是被小師叔截至今日只有三十有三的年紀嚇到后,同樣意識到情況稍顯不對,而提出將“管氏族譜”改為“木子家譜”的提議也在小師叔開口的第一刻被欣然接受。 那一刻他總覺得在管木子眼中看見了一種神往,就像是在感慨著他年紀輕輕卻混到了小冊子首位,還有她這么個小狗腿子小輩擁護的向往。 那一刻他好像記憶飄回了十六年前的某一天。 在那一天里也有著一群小娃娃圍著他嚷嚷著要長大后像他一樣成為頂天立地的大英雄。 可惜那美好的一切都在十五年前的一場意外中化為了須有。 過往的記憶終是來的沉重而又難以抽離,期間小師叔就像是個指哪兒寫哪兒的工具般仔細聽著耳邊不斷傳來的細細盤問,然后一字不差的記錄在案。 又好似在被某個柔和聲音喚了一聲后,將手上翻動紙張的動作多重復了一遍。 不過這般小小的異常在歡鬧的氣氛中顯得不足為道了許多。 ...... 其實管木子在齊府內囂張的日子也沒持續多久。 因為在無休止的鬧騰了兩天后,一位不速之客的出現打破了原本溫馨而吵鬧的氛圍。 “感情之前你在狼河寨針對我,在城外想把我活埋,都是和我鬧著玩是吧?” “你最后還不都是沒死?” “沒死那是老娘命大!” 抄起手邊茶盞,二話不說朝著跟前跪著的人腦袋砸去。 待看見顧間被砸中的地方瞬間破了個口子,且有些成縷鮮血往外淌時,管木子硬是被人任打絕不還手,任罵堅決自辯的反應氣得雙唇緊抿,直點頭。 好家伙呀,她不想回憶破事兒,感情破事兒還不放過她了! 就在半個時辰前,已經將“木子家譜”逐步完善,并將凌栗死皮賴臉也寫進家譜后,管木子很榮幸的收到了今日的第一筆意外之財——季言敘只求入譜,但要寫在凌栗后一頁的擇本費。 可在一盞茶功夫后,對于突然出現在府中,并扔給她今日第二筆收入,還一言不合直接跪地的顧間而言,她就沒有那般開心了。 尤其是在聽著迄今為止唯一一個死對頭說也要入了她木子族譜的決心后,管木子徹底不干了。 她寫家譜是為了給平平無奇的生活中填上一筆樂子,絕非是給自己添堵! “再說了,你當日在城外沒把我當場斃命那是因為你心中不忿,眼里還容不得一點沙子!” 力爭自己當日能從活埋死法中存活完全就是身為反派的顧間話多,要不是他自己氣不過之前在狼河寨里沒將她用著相同法子弄死,想必也不會出現后一茬被她揭穿心中深處所念的機會。 這會兒瞧著沉默不語,腰板挺得筆直的家伙,管木子索性上前,等到用手挑開顧間衣裳一側時眼珠子不由一轉,同時一計上心頭慢悠悠道。 “看你這身新衣裳的衣角縫法想必在此之前有去找過那位,不如你我做個交易,若是成了,我那家譜便讓你一張如何?” 顧間微微側身,“交易為何?” “你懂得?!?/br> 兩撇柳葉細眉微挑,然而管木子視線落定的地方卻是對方腰間處。 此處正常年別著把見血封喉、做工精巧的玄鐵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