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齊府在今日真的成了處眾人暫時歇腳的地方。 “不是吧!你也要走?” 看著門口將馬車塞滿,還試圖尋出一處空閑將新買的鍋碗瓢盆塞進去的凌栗,管木子突然有種天徹底塌下來的恍惚。 因為這是繼他們和季家兩兄妹外,第五撥要離開齊府的人了。 而這第三、第四批當然是在府中同他們相處數十日的那群小怪物。 也不知是相見恨晚還是怎得,自從將鯨末他們從城東接過來后,管木子就沒想過要將小怪物們送回去。 更沒想過這次回去的要求還是小怪物們自己提的。 聽猴兒說,他們已有差不多兩個月沒有回家看看,剛好借著這次齊小夫人出遠門,也可趁空回家一趟,免得城東管府變成了什么樣他們都不知道。 至于不久前剛加入的梧葉,猴兒有特意去問過他可想去城東玩上幾天。 可得到的回答卻是,“我呀,我這次就不去了,師父說有些事情要帶著我回家去辦,等到時候回來了,我給你們帶我們那兒的特色,保準你們像巴妥司一樣,吃得滿地找狗牙!” 梧葉拍著胸口說完這話后,不出意外的受到了巴妥司的特別關照。 在無視掉已經扭打在一起的兩人后,眾人發出了一聲疑惑,“話說回來,好像是挺久沒瞧見長邁叔?他最近人是去哪兒了?” 對于這個提問,想必除了正在挨打之人,其他人根本無從探聽任何。 而作為始終對長邁身份有所懷疑的管木子卻是暗中拍手叫好。 那來歷不明的家伙徹底消失最好,這樣她在教育圓兒哥的路上就會少上一塊兒巨大的絆腳石。 什么隔輩親的情況最好也在長邁這兒給她攔腰斬斷! ...... “好凌栗,我每日給你十兩銀子,你就陪我去趟城北吧!” 齊府大門外,管木子還在死乞白賴的求著繼續往車上架東西的人,甚至在得到對方無數白眼后都不曾有著丁點兒放棄之意。 此番同管木子同去城北的除了齊沐和圓兒哥外,其實還有久居城北的小師叔、程熾柳以及花寂三人。 當然因為齊府內眾人散去,再加上狼王這般龐大的體型在邑都城中實在是眨眼,所以這趟隊伍里還帶上了一狼和一個緊跟狼爹腳步的狗崽崽。 可此番去往城北靈崖寺的人再多也無法撫慰管木子即將面臨十幾日吃素歷程的苦悶內心呀! “十兩銀子?你打發叫花子呢?” 一個閃身躲過齊小夫人欲要抓住自己長袖的手,凌栗越身離地跳上了已經整理妥當的馬車橫板。 待看見仍不罷休想要靠近的小婦人時,索性將手中驅馬長鞭一揮隔開兩人距離,順便調侃道,“你這小婦人不過是吃十幾天素食便苦叫連天,若我真同你一起,李子可不得將你恨之入骨,吞吃入腹才可解氣?” “家養犬不吃人,不吃人?!惫苣咀訐u頭否認,隨即訕笑道,“其實吧我就是看上了李子嘴里那口吃食,想著你給它吃的時候可以分我一口,俗話說,自家兄弟,有它李子一口rou吃,就有我木子一口rou湯喝,栗老板,你說如何?” “不如何!”凌栗頗為無語。 管木子死皮賴臉,“什么叫不如何!說,你是不是想失去我這個最好的朋友!” 見凌栗實在是油鹽不進,管木子干脆來他個一哭二鬧三上吊。 這不今早被重新利用防止她走丟的粉色錦帶這會兒好巧不巧出現在了管木子的脖子處。 且隨著架于兩側的手腕不斷用力,原本血色甚好的面容開始逐漸蒼白,連帶著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而后伴隨著一陣劇烈咳嗽聲,一口鮮血毫無征兆的從自殘之人口中噴出。 偏偏對此血腥的威脅畫面,全程看戲的凌栗只是稍稍后退一步,防止噴濺出來的紅色染臟了他的新衣。 “凌栗!你有沒有點同情心!” 雙手松開,因為失去了外力作用,錦帶順勢從管木子纖細的脖頸處滑落。 而在原被纏繞之處除了白白凈凈外,哪兒還有絲毫被勒傷的痕跡。 “你這傻子,沒人告訴你話本子上寫上吊或者被勒死后嘴角流血乃是為了更直觀的表示那人死了嗎?” 看著噴血技巧極佳,身上連丁點兒污穢物都沒沾的小婦人,凌栗是一陣無語。 要知道那血味兒一出來,作為常年待在廚房里的人一眼就能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奈何對方打破砂鍋問到底的勁兒甚是上頭。 起身下馬,將輪椅調轉,待指了指不遠處后便聽見凌栗頗為頭疼的聲音響起,道:“你再不過去,我家李子可要被氣死了?!?/br> 其實在管木子被拒絕那刻,齊沐就自然而然走到了自打今早起來便一直纏在狼王跟前不舍離去的李子身邊。 這會兒見自家夫人使出渾身解數也未能目標達成,齊沐索性替自己夫人先出口惡氣。 這不上一秒還在和狼王進行最后交流的李子下一秒就被這宅子的主人家從中隔開。 更甚者在齊沐的一聲“麻煩狼王幫木子回去瞧瞧行李收拾好了沒”后竟是令狼王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汪!” 在與齊小夫人擦身而過時,李子齜牙咧嘴的狂吠。 作為被特別對待的管木子同樣不甘示弱,當場立在原地依著同樣的氣憤回吼著。 等到雙方都未占得上峰后,又各自投向自己陣營尋求幫助。 “齊沐,李子它剛瞪我!” 隔著十幾個人的距離,管木子還在惡狠狠的挑釁。 聽此齊沐提議,“既然如此,我幫夫人將它宰了,做狗rou大餐可好?” 話音剛落,場內投來了三道鄙視的眼神。 “那我還要吃別的rou?!惫苣咀拥故歉胶偷漠惓m樋?。 齊沐點頭,“如此甚好,剛巧聽齊叔說昨日新進了一批魚頭,等會兒倒是可以給夫人安排上?!?/br> 當下第四道鄙視眼神來襲。 不過吵歸吵,鬧歸鬧,大家的去向已定,即便彼此間有著再多不舍,終究是要面臨暫別的現狀。 這會兒看著已經遠去的幾批隊伍,管木子倒是一改剛才的傷感,大呼一聲道,“上路!” 其實前兩日管木子的雙腿就已經逐漸恢復了知覺。 可當個小廢人的感受實在是過于享受,再加上這特制輪椅地方大,有轉輪的特點,每日在她旁邊就總會多個小怪人的身影任她差遣。 再不濟手邊兒還有個圓兒哥聽她指揮,當個盡職盡責的小狗腿子。 可此番去往城北靈崖寺這平地里好使的玩意兒在山地上就成了麻煩,再加上暈馬車的滋味實屬心煩。 所以當管木子不懷好意的視線移向這邊時,狼王毫無怨言的當起了接下來三天兩夜的狼rou坐墊。 從城西去往城北的大道上,此刻坐于高處,居高臨下的管木子別提有多招搖過市。 可這份囂張尚未持續多久,便被一旁特意駕著高頭大馬與她同行的另一人弄得牙癢癢。 “齊沐,你要再這么陰陽怪氣的同我說話,小心我現在就去城東找鯨末他們玩兒!” 就在半刻鐘前,駕著馬車的齊小公子突然轉了性子,將一直睡在馬車頂篷之上的巴妥司喚了下來,而后又搶了程熾柳的馬匹非要同她聊聊。 這一聊可好,氣得管木子只想將午休的小娃娃薅起,離家出走。 “明明是夫人臨行前先同鯨末有了約定不告訴我,怎得事到如今還反咬我一口?” 說這話時,齊沐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委屈勁兒,可她管木子是誰! “別在這兒給我裝可憐,你還不是有事兒瞞著我!” 齊沐微微蹙眉,“可我只是瞞著夫人,夫人卻是有事刻意欺騙于我?!?/br> 管木子:“......我什么時候騙你了?” 齊沐認真回道,“夫人明明在你我坦誠相見后便對我愈發的喜歡,可事已至此,夫人還是按捺住內心情緒,剛剛竟還同我惡語相向,這若都不是欺騙我的感情還能是什么!” “......” 后槽牙的咬動已經不受控制的響起,要不是顧及現在大街上,管木子恨不得將眼前人的小腦袋瓜子掰開看看里面到底塞的是哪兒產的漿糊。 良久,等到被迫聽完小夫妻打情罵俏的狼王一股鼻息不屑的呼出時,方才聽到管木子咬牙切齒問道,“你這又是從哪兒學來的勞什子話!” “兩日前懺奉兄來家中同我商討圓兒哥進私塾一事好心教我的,說是她家夫人生氣便是這么哄好的?!饼R沐如實回答。 管木子:......怎么哪兒哪兒都有這個肖懺奉的身影,感情陰魂不散呀! “不過我瞧著懺奉兄應是騙我,畢竟珂兒姐在走之前特意叮囑我說肖夫人那是懶得計較,才讓懺奉兄沒有了自知之明,可我這般好,夫人為何總對我如此斤斤計較?” 對于這個問題,齊沐百思不得其解,管木子卻是覺得人以群分物以類聚,能和個不靠譜的肖懺奉成為多年好友,想必齊小公子這腦袋也沒好使到哪兒去。 只是對于這個總是無意出現在自己生活中的名字,管木子難免有些好奇道,“你所說的懺奉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齊沐欲言又止,道“此乃一言難盡?!?/br> 說起這肖家公子也是個奇人,自小精通詩書禮教不說,旁人數年來所習之物到了他這兒也不過是費心花上兩三個通宵便可悉數掌握。 可就是這樣的人卻是在十年前成了令邑都城好些人頭疼不已的第一對象。 “懺奉兄自小聰明,家中長輩所望他皆會聽從,十七歲娶親,不及弱冠考取功名,而后按部就班有了珂兒姐,可就是到了這二十歲卻是老來叛逆,任性卸去一身職務只為瀟灑人世間,若不是三年前遇見了如今的肖夫人,想必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醉生夢死也說不定呢?!?/br> “如此說來我那表妹也是個人物?” 想起之前被素未謀面的肖夫人撿回,再聽著耳邊評論,管木子不免對此人多了些好感。 然而齊沐對此的回應只有,“不過是個苦命姑娘家不認命的故事罷了?!?/br> “嘁,人家小兩口的事情你在這兒瞎感慨個什么勁兒?!?/br> 聽出了齊沐對于肖懺奉與肖夫人過往經歷的一些憐惜之情,管木子不由一樂,提醒道,“你別忘了之前我可是見過肖公子的,人家夫妻生活和睦,死后也要同葬一xue,哪有你說的這般凄慘?!?/br> “懺奉兄是永遠沒有記性,十年前如此,十年后亦是如此?!?/br> 知曉旁人之事自己不好多言,齊沐在將記憶里那段過往封存后,瞧見的便是她家夫人小手一指示意他快去街邊邊買幾串糖葫蘆回來。 而當他將一人一份的糖葫蘆帶回來分發完畢,留了兩串打算他一個,木子一個時,卻是被城北城門下站著的一個龐然大物吸引了注意。 再之后些,手中兩串糖葫蘆同時消失,齊小夫人也在輕聲招呼著狼王快些前進。 畢竟在管木子心里,糖葫蘆是要同好兄弟一起分享,像那些小肚雞腸的大夫就讓他去喝西北風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