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可是他就喜歡這樣可愛的小娃娃,這里的五十幾個小朋友都是他玩過覺得無趣了的,本想今晚玩顧森的,可是這個小娃娃好像和別的都不一樣,那些小孩要么抗拒他要么打他咬他,可是今天的這個乖順的過分。 錢高強親了一下顧森的臉蛋,顧森烏黑的眼睛注視著他,突然笑了一下,他的嗓子軟地可愛:“叔叔,你以后就當我爸爸了嗎?” 錢高強的心瞬間萌化了,他把顧森抱在懷里,問顧森:“那你愿意認我當爸爸么?” 顧森認真地想了幾秒:“如果叔叔能買糖給我吃,我就叫爸爸?!?/br> 錢高強當即從臟亂的桌子上拿了一顆冰糖過來,喂進顧森嘴里,顧森小嘴吧唧一口就吃了,笑彎了眼眸:“好甜呀?!?/br> 錢高強說:“叫爸爸?!?/br> 如果他的兒子還健在,那也該是像顧森這么大了。 顧森邊吃糖邊喊了一聲:“爸爸?!?/br> 錢高強又在他臉上親了一口:“你叫顧森對吧?以后,我就是你爸爸?!?/br> 顧森點頭:“好?!?/br> 只要能躲過這一劫,他什么都能忍。 錢高強高興壞了,給顧森洗了澡,把他放到自己的被窩里,抱著他哄著,但是手還是不老實,到底是個變態,這一夜雖不曾摧殘顧森,但是顧森也被他摸完了。 外面電閃雷鳴,大雨傾盆,和上一世一樣,這個夜晚注定不會平靜,顧森知道自己不能坐以待斃,錢高強粗壯的手臂壓在他身上,他沒穿衣服,他試著動了動,錢高強瞬間就清醒了。 顧森知道他被自己驚醒了,便小聲道:“爸爸,我想尿尿?!?/br> 錢高強伸手進被窩彈了一下他的小寶貝,睡意惺忪:“下大雨了,衣服穿上,就尿在門口,別淋雨?!?/br> 顧森答應著,然后翻身起來,開始穿衣服, 錢高強翻了個身,又沉沉睡去,顧森下床去,穿好自己破舊的鞋子,然后走向門邊輕輕地打開了門。 雨特別大,雷聲轟動,閃電的光猶如白晝,很嚇人,但是他知道,現在不跑,以后都沒機會了,因為天亮之后他們就會轉移陣地,離開這個地方。 顧森回頭看了看錢高強,將門打開,站在門口假裝尿尿,錢高強并沒有醒。 顧森便直接沖進了大雨,小小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雨幕里。 這個時候是凌晨兩三點左右,大家都睡地正熟,他沒時間去管別人了,他只想逃,逃地越遠越好。 他們在山里,山路崎嶇,因著大雨的關系,山路異常難走,泥濘滿地,顧森的鞋子也因為路太滑直接爛了,他不得不將鞋子丟了。 如果錢高強發現他不見了,肯定會帶人來找他的,那時候他被找回去就不是砍手砍腳那么簡單了。 他全身濕透,向著大山外走去,山里樹木茂盛,他并不知道他在哪個方向,心里只有一個想法,要逃。 要活著回到寧希身邊。 果不其然,他逃出來沒多久,那伙人就發現了,二十幾個人全部出動,分成好幾路來抓他回去。 他在樹林里聽到了他們的聲音,還有手電筒晃動的光亮,他嚇壞了,不得已找了個矮坡藏起來,周圍的樹木影子像鬼魅一般。 雨還在下,他聽到錢高強的聲音了,他在大罵:“這個兔崽子,竟然敢耍我?找回來我非得扒了他的皮剁了他的雙手雙腳不可,媽的,竟然被一個四歲的狗屁毛孩子耍了!” 顧森雙手展開靠在矮坡上,將自己恨不得貼進泥土里,幾個人的腳步近了,手電筒的光從他的衣服上劃過,他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心跳聲在這一刻不斷地放大。 “咚咚……咚咚……” 他的腳下全是荊棘灌木,根本沒有縫隙能讓人鉆進去,沙棘刺就在他的臉側,他稍微一動,那刺就能劃破他的臉。 可是他的腳已經被沙棘硬刺扎熟了,尖刺深入皮rou,疼地他哆嗦著。 他們的腳步越來越近了,幾個人在他頭頂上方停了下來,被雨水沖刷的泥土因為他們的動作落下,糊了顧森一身,讓他和泥土融為一體。 就在這時,那手電筒的光打在了他身上,他被光刺地閉上了眼睛。 雷聲漸漸地變小了,可是雨還沒有停的意思,他聽到頭頂的人說驚呼道:“強哥,你看那是什么?!” 顧森的心頓時吊在了嗓子眼! 他被發現了嗎?! 第6章 殘疾 他說:“希希,你就當做善事,收…… 錢高強向著他指的方向望去,見是兩頭野豬正在荊棘叢里橫沖直撞了過來,他扔掉手里被雨水淋濕的紙煙,罵了聲:“晦氣!” 然后示意兄弟們回去,那被丟掉的紙煙掉在了顧森身上,被他身上的泥土黏住,他緊閉著眼睛,根本不敢抬頭。 雨越下越大,他聽不到他們的聲音了,有什么東西在他腳下快速地跑過,鬧出的動靜極大。 他輕輕地舒了口氣,想著躲過了一劫,可是大雨沖塌了他腳下的矮坡,一陣渾水從他頭上澆灌而下,而他整個人也被卷入進了泥石流中,他驚慌地想抓住什么,結果渾水來地迅猛,他直接被沖下了山去。 是泥石流! 他不顧疼痛,攥緊了一根滿是刺的沙棘數,可是那沙棘的根已經被雨水沖刷地外翻,他還是沒能自救,他從很高的地方掉下去,伴隨著坍塌的泥石流,在一陣巨大的疼痛中失去了意識。 他在失去意識前,有些悲哀地想,他就算不死,也會被餓狼叼走吧,這個年代,山里經常會有野狼野豬出沒。 * 寧希在家忐忑了三天,這三天她沒一天不焦慮,找不到顧森,她是做什么都沒勁,連幼兒園都沒去,小張老師給她家里打電話問她的情況,她假裝自己生病,不舒服,不愿意去幼兒園。 林巧英不得不請假在家照顧她,當文鵬給她家打電話說顧森找到了的時候,她連病都顧不得裝了,從床上爬下來就去顧森家,林巧英見她跑那么快,喊住她:“希希,顧森沒回家,在醫院,你別跑太快了!” 寧希一聽在醫院,眼里的淚就開始打轉了,她在心里祈禱,希望他不要再有事了,他上一世已經受了那么多的苦了。 林巧英帶寧希去醫院看顧森,陳瑩和顧光壽都在,只是顧森在搶救室,還沒出來。 寧??吹郊本仁胰齻€字就感覺渾身發抖,她還是沒能救得下他么? 她在急救室外面落淚,顧光壽和陳瑩還在相互指責,陳瑩哭著:“你說你把他送到鄉下去了,他為什么會成這個樣子???” 顧光壽不耐煩道:“我怎么知道?肯定是他亂跑造成的!這下好了,本來就沒錢,還要出錢給他做手術,這到底是誰造的孽?” 寧??戳艘谎垲櫣鈮?,又看了看陳瑩,她抹了淚,走到顧光壽面前,指著他:“你在騙人,你把他賣了,你用他換了給你女兒顧茹寶治病的錢!他變成這個樣子都是你的責任,你還想推脫罪責?” 顧光壽一聽頓時慌了,他看著寧希,只見寧希眼神堅定絲毫不害怕他。 文鵬去局里拿東西了,一會兒就來了,可不能讓他聽到這些話,不然會追查到底的! 顧光壽怒罵道:“我們顧家的事情什么時候輪到你一個外人插嘴了?你是顧森的什么人???一個小屁孩子,對一個長輩這樣說話?你爸媽沒教你尊重長輩么?” 林巧英一聽顧光壽罵她女兒,氣地不輕:“希希也是因為顧森是好朋友才關心他,不然我們為什么要來醫院?你別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了顧光壽!” 顧光壽呸了一聲:“他需要么,他爸媽都在這兒,你們算什么東西??!” 顧森在里面生死未卜,外面卻還在吵架,寧希覺得真諷刺,她也很生氣,但是她不想在這里和他們吵,她牽了mama的手,對mama說:“我們去找文鵬叔叔,我想說的話我跟他說?!?/br> 一聽寧希要去找文鵬,顧光壽又慌了,立刻就變臉了:“希希,我知道你擔心顧森,我們也擔心啊,但是有什么用?還不是得等他平安出來才行對不對?咱們就別吵了,一起等他好不好?” 林巧英罵了聲:“什么玩意兒?!北е鴮幭>鸵?。 寧希擔心顧森,便討好地哄mama,蹭了蹭她的臉頰,輕聲說:“mama,我們等顧森出來好不好?我很擔心他?!?/br> 林巧英的心也因為女兒的軟言軟語化了幾分,對顧光壽一家的氣也就暫時壓下,她哄寧希道:“那看看他沒事了咱們就回家?!?/br> 寧希點頭。 顧森從急救室出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個小時以后了,正午的陽光火辣辣地,絲毫感覺不到一點秋天的涼爽。 他的左腿做了截肢手術,大腿以下全部被切除掉了,全身纏著紗布,像個小小的木乃伊,躺在病床上被推進了病房。 寧希驚慌失措地跑到他身邊去,要進病房,被隨行的護士攔住了,寧希的眼淚大顆大顆,她攥緊了護士jiejie的白大褂,問她:“顧森他怎么了呀?” 護士jiejie見她是小朋友,便溫柔地哄她:“顧森小朋友手術很成功哦,他很快就會醒來的,你不要擔心?!?/br> 寧希又問:“他做什么手術呀?” 護士jiejie說:“截肢手術,小朋友乖,我還有事?!?/br> 一聽“截肢手術”,寧希頓時覺得眼前一片昏暗。 她以為能保住顧森的腿。 可還是沒能保住…… 她站在那里,不斷地回想上一世的顧森,眼淚一顆一顆,林巧英蹲下來看著她,她淚眼模糊地撲到mama懷里,不斷地自責:“還是沒能保住他的腿……還是那樣?!?/br> 林巧英拍拍她的背:“希希做的已經很不錯了,幸虧文鵬叔叔他們搜救的及時,顧森才活了下來,不然我們可能再也見不到他了?!?/br> 寧希搖頭,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啊,為什么重來一次還是要看著他被命運折磨。 她想著哪怕保住他的一雙腿也好啊…… 文鵬晚些時候來看了一下,說等顧森醒來他再錄口供,寧希也一直沒回家,醫生終于讓他們進去探望的時候,她是第一個沖進去的。 林巧英和陳瑩都在后面看著。 寧希走到病床前,看著全身包裹著紗布的顧森,心底的疼痛一陣一陣蔓延開來,她輕輕地揭開他身上的被子,林巧英喊了一聲:“希希,不要亂動!” 寧希嚇得又放下被子,她擦了擦眼淚,回頭看林巧英:“mama,我能看看他的腿么?” 主治醫師拿了繳費單給陳瑩,讓她去繳費,陳瑩看著上面的天價數字,只覺得天昏地暗。 她拿單子的手都在抖,但還是沒辦法,只得去繳費。 醫生跟寧希說:“可以看,但是不可以動?!?/br> 寧希點頭,林巧英就幫她揭開了顧森的被子,她彎腰去看,只見顧森的左邊上纏著很厚的紗布,只有半截。 右腿上滿是傷痕的腳丫子還在輕輕地動,寧希輕輕地將被子放下來,哽咽了好幾下,再什么話都沒說。 她就一直守在顧森的病床前,林巧英還在心里感嘆兩個孩子感情真好,也沒忍心把她帶回家。 可是顧森三天后才醒來,手術過后又是高燒,一直在輸液,這三天寧?;旧隙荚卺t院,每天一睜眼,洗漱完就鬧著mama往醫院跑。 顧森是被惡夢驚醒的,夢里的經歷讓他絕望又無助,明晃晃的砍刀;斷掉的雙腳血rou模糊;像個破爛的布娃娃一樣躺在垃圾桶旁全身傷痕的女孩;變態肆意猖狂的笑聲……還有被他分尸的男人。 他被驚醒,眼淚止不住,驚恐又絕望地瞪大眼睛。 然而醒來時,他在醫院。 第一眼看到的不是爸爸也不是mama,而是哭地眼睛通紅的寧希。 他有些不解,緩緩地側首看著她。 她為什么哭地那樣傷心? 他做夢夢到一個女孩,和寧希長得很像,像是長大后的她。 他做夢夢到了好多人好多事,但是終歸在他醒來時變得迷糊又無法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