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因為鐘熠同時又看見了那只狗子,那只在他前天走神間突然消失在海水里的黑柴,此時此刻正站在容眠的面前。 黑柴的嘴里叼著什么東西,鐘熠看不太清,他就看著這種黑柴沖容眠歡快地搖著尾巴,像是一副在邀功的樣子。 然后鐘熠就看見容眠伸出手,很熟稔親昵地摸了摸這只黑柴的腦袋。 鐘熠有一剎那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一些轉不過來了。 太多的信息碎片漂浮在他的腦海里,但是始終無從拼接在一起,鐘熠開始感到后脊發涼。 首先,這只黑柴確確實實是那只自己之前在海邊看到的狗子,主要是這幅憨憨圓圓的模樣和身形,鐘熠根本不可能記錯,絕對是同一只。 而容眠剛才說的原話是“三豆說她找到了項鏈,就在海灘上”,可是此時此刻的海灘上除了容眠和鐘熠自己之外,沒有第三個人。 除了這只樂顛顛的狗子。 與此同時這只黑柴又興高采烈地繞著容眠跑了一圈,而它嘴里叼著的東西,同時也跟著微不可查地反了一下光。 鐘熠終于看清了那是什么。 玫瑰金色的項鏈,上面吊著一個鑲鉆的水滴形吊墜。 鐘熠感覺自己的大腦有點發懵,他無法理順,他想不明白。 他又想起那天,這只黑柴在海里消失之后,自己又很巧合地在不遠處的椰子樹下看到了渾身濕漉漉的,像是剛剛游完泳的孔三豆。 然而現在剩下的唯一一種可以解釋現在這個現象的可能性,實在是太過荒謬可笑,導致鐘熠甚至連想都不敢去想。 假的吧。 鐘熠顫抖著深吸了一口氣。 他開始在心底牽強地說服起了自己:也許容眠就像那天的自己一樣,只不過剛好碰到了這只狗子,然后這只狗子剛好出現在這里,又剛好找到了沈妍的項鏈而已,我信達爾文我信科學所以這一切絕對只是巧合而已…… 然而下一秒,鐘熠就看到容眠低下頭,揉了揉這只黑柴的腦袋。 “三豆?!?/br> 鐘熠聽到容眠說,“松口吧,我感覺咱們可能需要把項鏈洗一洗再還回去?!?/br> 作者有話說: 鐘1,愚人節快樂 第30章 一輩子 容眠找酒店的前臺要了濕紙巾,把沈妍的項鏈仔仔細細地擦拭了一下。 正好孔三豆也換好了衣服跟了過來,于是他們小心翼翼地護著這條八萬塊錢的項鏈,一起去敲了沈妍的房門。 寶貝失而復得的沈妍高興得不停道謝,直接從妍妍大禮包里扒拉出了里面所有的零食,送給了他們。 容眠晚上吃螃蟹吃得很飽,于是就叫孔三豆拿走了。 孔三豆高高興興地抱著零食回房開餐了,容眠這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剛剛把鐘熠一個人留在了餐廳里。 容眠回到了餐廳,發現鐘熠已經離開了。 容眠和鐘熠的房間是在對門,容眠推測鐘熠應該已經回了房,于是他坐電梯回到自己房間所在的樓層,果然在走廊的另一頭就看見了鐘熠。 容眠走到鐘熠的身邊,問:“你忘記帶了房卡嗎?” 鐘熠似乎是頓了一下,半晌才抬起眼:“我有話想對你說?!?/br> 容眠感覺鐘熠的情緒好像有些不太對,但是他哦了一聲,還是很乖地把自己的房門打開,讓鐘熠進來。 “你想喝飲料嗎?”容眠問,“這個酒店很大方,飲料都是免費的,雖然我不愛喝汽水?!?/br> 鐘熠說:“不用?!?/br> 容眠抿了抿嘴。 他轉過身,盯著鐘熠的臉思考了一會兒,半晌走到了他的身側,仰起臉,輕輕地親了親鐘熠的臉頰。 鐘熠頓了一下,卻還是一直沒有說話,容眠感到有一些無措。 “……下回我可以剝螃蟹給你吃?!?/br> 容眠猶豫了一下,又說,“雖然我不是很會,但是我可以學?!?/br> 鐘熠搖了搖頭。 他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深吸了一口氣,抬起頭,對上了容眠的眼睛。 “——我剛才,其實在海灘上看到你了?!?/br> 鐘熠有些咬牙切齒地說,“我聽到你管那條黑柴,叫,叫……” 容眠安靜了一瞬間,然后輕輕地啊了一聲。 他說:“還是被你發現了啊?!?/br> 容眠的這句話一說出口,鐘熠是真的感覺自己從頭到腳的血液都跟著涼了下來。 “不過如果是你發現的話,其實也沒關系的?!?/br> 容眠說,“就是你看見的那樣,三豆是黑柴,她的嗅覺很厲害,沈妍身上有很重的香水味,所以她找得也很快?!?/br> 剛才孔三豆先是記住了果凍包裝袋上殘留的沈妍的香水味,然后在海灘上遛了一圈,將氣味大致鎖定了一個區域。 她打了電話給容眠,然后在椰子樹下偷偷地變回了狗形,又繼續用狗鼻子精準地定位搜索了一會兒,不一會兒就成功在沙灘里將那條項鏈刨了出來。 雖然鐘熠已經知道了自己是貓,但是容眠并不知道孔三豆愿不愿意暴露她自己的真實身份,所以當時的他還是選擇了隱瞞鐘熠,自己一個人去找了孔三豆。 不過沒想到還是被鐘熠發現了。 屋內只開了一盞吧臺燈,光先有一點昏暗,鐘熠半天沒說話,他的表情看起來很空白。 于是容眠小聲地問:“你還好嗎?!?/br> 鐘熠真感覺要么是自己瘋了,要么就是這世界瘋了。 他人麻了。 “不是,這么大個人?!?/br> 鐘熠感到荒謬,他覺得自己呼吸都開始發涼,用手比劃了一下,“怎么,怎能一下變成了這么大的一只狗子?” 容眠有些郁悶地看著鐘熠的側臉,小聲地說:“她想變的時候就可以變啊?!?/br> 鐘熠又是很痛苦地深吸了一口氣。 鐘熠:“那,那她天天吃什么?” 容眠:“三豆不挑食的,她就連蔬菜也可以吃很多,她最愛吃的可能是排骨rou,不過她也很喜歡喝水?!?/br> 鐘熠:“那她..現在用兩條腿走路不別扭?” 容眠茫然地盯著鐘熠的臉看。 鐘熠也意識到自己現在說話已經有些語無倫次了,他別過臉,半晌又大喘了一口氣,說:“我需要一些時間?!?/br> 容眠沒有想到鐘熠會接受得這么困難,他感到無措。 鐘熠雙手捂額痛苦地繼續沉思了一會兒,突然又抬頭問了一句:“那你知道這事兒,有多久了?” 容眠想了想,說:“我和三豆認識三年了?!?/br> 鐘熠停頓了一下,又問了一句:“那你算是……她的主人?” 容眠愣了一下:“當然不是,我們是朋友?!?/br> 主人這個頭銜對于小動物而言真的很重,意味著一輩子的責任和照顧,況且容眠自己本身也是小動物。 他覺得鐘熠問出這樣的話真的很奇怪,也很反常。 鐘熠的表情實在是太古怪了,容眠認真地思考了一下,以為鐘熠有可能是怕像孔三豆這種體型稍微大一點點的狗狗,頓時心下了然。 “三豆性格很好的,她平時很少會變回狗形,而且她已經完全習慣了人形的生活,并不會咬人的?!?/br> 容眠對鐘熠說,“你不要怕?!?/br> 鐘熠頓了頓,說:“我知道?!?/br> 鐘熠看得出來孔三豆這姑娘做事兒踏實,對容眠也好,天天都是一副憨憨的樂呵樣子,肯定是不會什么壞心思的。 只不過這種超自然的事兒,如果不是那天和今天被自己親眼見著了,鐘熠一時間確實是很難以接受的。 鐘熠不僅感覺自己初高中的生物全白學了,甚至有一種自己前半輩子白活了的感覺,他實在需要一些時間來消化。 鐘熠感覺自己現在看什么都不對勁了,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床頭的臺燈會不會也會在某天變成了個什么肌rou猛男,然后對著自己說早上好天亮了你可以把我關掉了。 鐘熠抬眼對上了容眠的眸子,心這才也跟著漸漸靜了下來 只是時間問題。 鐘熠想,估計容眠當時可能比自己還感到難以接受,這現在不也適應得好好的,自己只不過也需要一段時間,好好消化一下罷了。 容眠很耐心地等待著鐘熠緩過勁兒,只不過拍了一整天戲的他難免有些疲倦,于是容眠捂住嘴,偷偷打了個哈欠。 鐘熠這才啞著嗓子說:“……你去先睡吧,我先走了?!?/br> 容眠輕輕地嗯了一聲。 但是他還是站著沒動,很耐心地盯著鐘熠的臉看,像是在等待著什么。 鐘熠頓了一下,低下頭,親了一下容眠的嘴巴。 容眠的眼睛亮晶晶的,他這才對鐘熠揮了揮手,小聲地說了一句晚安。 鐘熠緩慢地走出屋子,拉上了門。 他感覺這么一個親親的治愈力好像還真的不小,他冰涼的手腳的也漸漸地有了些熱度,整個人也總算慢慢地緩過了勁兒。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鐘熠還是有些頭皮發麻。 而且不知道為什么,鐘熠總是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對。 只不過鐘熠現在的腦子實在是亂了套了,他一時間說不出哪里不對,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對,他知道自己需要趕緊去睡一覺。 鐘熠又皺著眉,又看了一眼容眠的房門。 他喃喃地自言自語:“……哪兒不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