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夏悠揚見他疼的皺眉,突然就不笑了,扶著他的手小心放好,然后說:“好嘛,好嘛,我不笑你了,我來吧,你乖乖待著就好?!?/br> 然后像小憐那樣,吹涼了一口口送到戎關嘴邊,夏悠揚見他來者不拒,直直喂了三大碗下去。 直到戎關打了兩個飽嗝,無奈的說:“悠悠,我知道你為我好,可是我實在吃不下了,這么大的碗,一碗我就飽了?!?/br> “???那你怎么還吃起來沒完?我以為你沒吃飽呢?!闭f完站起來揮揮胳膊“哎呦,我胳膊都酸了?!?/br> 戎關笑笑說:“我見你一直喂,不好意思不吃,再說,美人喂我吃東西,哪里拒絕得了呢。你若是覺得虧了,等我胳膊好一點,能抬起來了,我便喂你吃,可好?” 他邊說邊動動胳膊,“可惜的是現在還是抬不起來啊,沒力氣得很?!?/br> 夏悠揚看他拿胳膊不當自己的,受那么多傷又那么疼,還在那里亂動,忙按住他:“你還想不想好了,亂動個什么勁,是想傷口再流血不止么?再說誰需要你喂了,你快點給我把傷養好,我就謝天謝地了?!?/br> 戎關呲著一嘴貝齒,眼睛彎得像月牙,笑嘻嘻的說:“是是是,我不亂動了,全聽你的?!?/br> 夏悠揚看他一副諂媚的樣子,嫌棄的翻了個白眼,轉過身后,就不自覺的微笑起來。 雖然現在情況不算好,但是有他在身邊,好像也不太爛嘛。 之后的幾天,都是夏悠揚喂戎關吃東西,雖說是七天才能過了藥力,但戎關忍著疼痛,自己強行動內力疏通筋脈,他不想像個廢物一樣。 半月后,戎關的傷好的七七八八,可是夏悠揚的狀態卻不太好,邪魔每三天會取走一杯血,即使夏悠揚逼著自己吃很多補血的東西,但到底也頂不住這樣頻繁。 她臉色越來越蒼白,每天睡得也越來越多,戎關每次看到夏悠揚熟睡中微皺的眉頭,都恨自己沒辦法救她出去,讓她受了這般苦。 一日,夏悠揚剛睡醒,戎關端過補血藥膳,讓她喝下。 小憐候在一旁,接過夏悠揚遞過去的空碗,也不怎的,她心不在焉的拿著碗,根本沒把碗放到托盤中,碗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小憐,你怎么了?這幾天總是心事重重的?”夏悠揚見她今日又是如此恍惚,忍不住問道。 小憐突然跪下,急切的說:“冥主,小憐該死,小憐該死?!?/br> 夏悠揚扶起她,嘆了口氣:“我也沒怪你,只是你要是有什么不開心的事,可愿和我說說?” 小憐還沒完全站起來,一聽這話,立馬又跪下去,顫著聲音說:“冥主,求您,幫幫小憐吧,小憐除了求您,沒有別的辦法了?!?/br> 夏悠揚見小憐如此認真的神色,二話不說,拉起她向浴室走去,打開龍頭,放出嘩嘩的水聲,戎關向外張望,確定沒有人后,關上門,也跟了進來。 “小憐,說說吧,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夏悠揚坐在池邊,看著一臉戚戚之色的小憐。 小憐跪在地上,執意不肯起身,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道:“三天之后,是這暗無天日的府中,每年唯一一次的節日。 每年的這天,大家無論什么身份,都可以縱情歌舞,歌舞過后,大王會選出十五歲以上的童身處子帶回寢房,與她,交.合。 奴婢今天剛好十五,按照慣例,奴婢這樣的條件,是大王的首選,沒有例外,奴婢一定會被大王選中。 那些曾經被大王帶走的女子,不是瘋了,就是死了,沒有一個人有好下場。 奴婢跟了大王之后,就會與那些女子一樣,若我還存在著心智,便不會茍活,而哥哥因為是我的親人,大王也不會留他性命。 奴婢知道自己和哥哥的下場已經注定,但是奴婢只有這一生,既然死亡不可避免,奴婢想了無遺憾的去?!?/br> “那你想讓我怎么幫你?” 第六十二章 至死不渝 “奴婢不想管世人的眼光,奴婢愛哥哥,無論他是誰,都是小憐最愛的人,只希望冥主能給奴婢和哥哥一席之地,這府中,小憐還能信任的,只有冥主您了,請讓奴婢在死前把最珍貴的東西獻給哥哥,便,死而無憾了?!闭f完身子伏在地上,重重的磕了一個頭。 夏悠揚從沒想到,小憐想讓她幫忙,竟然是......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樣的感情,到底是怎樣堅強的心智??! 而她對自己,竟是如此信任。 那么,這種感情,算是至死不渝嗎? 戎關也被小憐震住了,他與夏悠揚眼神交匯,便明白各自心中所想。 夏悠揚扶起小憐,“小憐,你知不知道你的想法有多驚世駭俗,但是你真的可以拋棄世俗的一切嗎?” 小憐抬起頭,看著夏悠揚,堅定的說:“冥主,小憐死都不怕,那些東西對我來說,又算什么呢?” 夏悠揚點點頭,“好,明天晚上,你讓你哥哥過來吧,就在這里,想必不會有人發現的?!?/br> 小憐又磕了一個頭:“冥主的恩情,小憐永世不忘?!?/br> 第二天晚上,小憐的哥哥沒有當值,被小憐急急地叫過來,統領以為小憐遇到了什么事,忙趕過來,沒想到小憐看四下沒人,直接把他拉入了浴室。 小憐解下她哥哥身上的披風,突然抱住他,小聲問:“哥哥,哥哥,你愛我嗎?” 統領身子一震,小憐從來沒這樣問過他,他撫著小憐的頭發,柔聲說:“我只有小憐一個meimei,怎會不愛你?!?/br> 小憐抬起頭,眼神直攝他的眼,“不,不是這樣的,我是問你,你愛我嗎?不是哥哥對meimei的感情,不是親情,是愛情?!?/br> 統領一直小心的寵著她,愛著她,他不想讓小憐受到一絲污染和傷害,可是小憐竟然這樣直白的問他,他該怎樣回答? 如果他說了是,小憐會不會恨他,恨他沒有給她該有的親情和愛情? 如果不說,他要怎樣欺騙小憐,欺騙自己的心? 小憐見哥哥只是看著她,卻并不答她,可是他眼中的情緒,她怎會讀不懂。 她松開緊緊環著哥哥的手臂,褪下外袍,只著一件半透明的內袍,統領見了之后大驚,忙撿起袍子把她裹起來,怒斥:“小憐,你到底要做什么?” “哥哥,你忘了么,我昨天,剛滿十五歲啊,后天,就是大王選女人的日子?!?/br> 統領突然間如遭雷擊,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喃喃:“我該死,我該死,竟然把這事給忘了,小憐,小憐,快點,我帶你走,哥哥帶你走,我絕不會把你交給他?!?/br> 說完慌亂的把衣帶系在小憐腰間,拉著她就往外跑。 小憐使勁拖住他的手:“哥哥,你別這樣,你明明知道我們逃不出去的,如果你敢承認你愛我,就不要浪費冥主給我們的這個機會?!?/br> 統領別住向外沖的腳步,背對著小憐,肩膀有些顫抖,卻始終不出聲。 “哥哥,這么多年,我現在才知道,我對你的感情不是meimei對哥哥的喜歡,是女人對男人的感情,我都承認了,你為什么不承認,難道,你比我還在乎別人的眼光嗎?難道,你以前對我那么好,到今天,都要結束了嗎?” 小憐說著,就流了眼淚,聲音到最后哽咽不止,她不信,不信哥哥是這樣的人。 統領轉過身,緊緊把小憐摟在懷里,聲音帶著不可抑制的哀傷。 “小憐,我愛你,我愛你,我怎么會不愛你?我愛你不比你愛我少。 可是我們是兄妹啊,禁忌之戀,讓你怎么承受?我不能給你好的生活,我對不起你,可是我要拿你怎么辦,拿你怎么辦啊,小憐?!?/br> 小憐終于聽到哥哥親口承認,她如釋重負的笑笑,仰起臉,“哥哥,我不在乎那些,我只在乎你,既然我們都知道最后的結果,為什么還要浪費最后的一點時間?哥哥,我愛你,你要了我吧,好不好?!?/br> 統領看著小憐紅撲撲的臉頰,眼神漸漸模糊,當他觸到小憐柔嫩的腹部,他突然一個激靈清醒過來。 你在干什么,她是你meimei??! “不,小憐,我們不能這樣,我不能啊?!?/br> 小憐什么都不說,一把扯掉身上最后一件束縛,嬌小的唇就貼上他的,然后握住他的手,覆在自己胸前。 聲音帶著誘惑,在他耳邊喃喃說:“我們沒時間了,我不想死也帶著遺憾,我不是你meimei,我只是一個愛你的女人,不要猶豫了,要我,要我?!闭f著就把火熱的身子向他貼去。 是啊,以后都沒有機會了,她既然都不在乎,我還在乎別人的眼光做什么? 統領終于想通了這個結,摟著小憐的腰將她往后面的玉石臺面帶去,他身上的衣服被小憐一件件剝落,留下一路痕跡。 最后,伴著一聲低吟,兩人終于合二為一,此生,終是無憾。 愛了,便愛了。 血緣,世俗,在愛情面前,都不過是易碎的屏障。 此愛,堅定,忠貞,至死不渝。 歡暢過后,小憐蜷在哥哥懷中,滿足的睡去,統領用衣服把她裹起來,抱起她向床榻走去。 他幫小憐蓋好被子,在她額頭上留下一吻,轉身就看到了夏悠揚和戎關。 他走到夏悠揚面前,第一次在她面前下跪,聲音又恢復了平時的冷漠,只說了兩個字:“謝謝?!?/br> 然后斂起衣袍,在與二人擦肩而過的時候,小聲說:“做好準備,節日那天,你們趁亂逃出去,剩下的交給我?!?/br> 夏悠揚身體一顫,逃出去?他真的有這么大的能力嗎? 逃出去之后,要面對的是永無止境的追殺嗎? 戎關看著夏悠揚明暗不清的臉龐,伸手緊緊將她的手包裹在他溫暖的掌心。 悠悠,我希望你能相信我,我會保護你的。 兩天的時間轉眼而過,小憐這兩天對夏悠揚服侍的更為盡心。 看沙漏的時間,已經到了晚上,離節日宴會開始還有一個時辰。 小憐拿出幾個瓶瓶罐罐給夏悠揚包了一個小包裹,又把當初被抓進來時,夏悠揚的匕首和戎關的隨身佩劍從庫房偷了回來。 她默默地幫夏悠揚穿好大紅色的節日盛裝,然后對她說:“冥主,宴會剛開始大王是一定要見到你的,所以您和公子必須先去參加酒席,酒過三巡后,是整個府中守衛力量最薄弱的時候。 奴婢會扮作您的樣子,在宴會上頂一些時間,我哥哥會調開守衛,你們只有不到一刻鐘的時間。 出了宴席就沿著最寬的那條路一直跑,至于出去之后到了哪里,奴婢不知道,之后的日子,還望請冥主和公子好生保重?!?/br> 夏悠揚轉身看著小憐,那一晚的蛻變,讓一個小女孩瞬間長成了女人,眉眼間的嫵媚時不時的顯露,更多的是堅韌和擔當。 “小憐,那你和你哥哥會怎樣?” 小憐不在意的一笑:“冥主,您不用為我們擔心,在這里的下人,沒有人活過雙十年歲,所以我們早都清楚自己的結局,從未將死亡放在心上。好了,時辰到了,我們走吧?!?/br> 夏悠揚和戎關一路沉默,跟著小憐向宴席走去。 宴席中精美的食物和陳年佳釀兩人均沒放在心上,食之無味,只等著時機的到來。 酒終過三巡,小憐手一抖,把酒灑在夏悠揚身上,戎關則是醉的大吵大叫,隨便抓過身邊的人,就灌人家喝酒。 小憐惶恐的給夏悠揚認錯,然后帶夏悠揚回去換衣服,又叫人把喝醉的戎關扶回去休息。 一回到屋子,再看戎關哪里還有醉意,小憐則是把包裹塞到夏悠揚懷中,“冥主,這里面是傷藥和您的匕首?!比缓蟀褎f給戎關說:“公子,這是您的佩劍?!?/br> “你們快些走,我和哥哥在這里頂著。冥主,公子,你們一定要好好地,努力的活下去,就算替小憐和哥哥一起看外面美麗的世界?!?/br> 說完就拉著夏悠揚,沿著一條漆黑的小路向外跑去。 眼看著到了分岔路口,小憐跪下磕了個頭:“冥主,公子,保重,如果有機會,請你們回到這里,把這里全部毀了,這里不該存在于世上,大王,大王他不是人,他是,他是......啊,啊,啊...” 話沒說完,小憐捂著喉嚨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夏悠揚知道她一定是中了禁言蠱之類的毒蠱,忙按住她說:“小憐,小憐,我知道,我知道他是魔鬼。對不起,我沒法保護你,但只要我活著,有朝一日,我一定回來,為你們報仇?!?/br> 小憐顫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推開夏悠揚喊道:“冥主,快走,你是小憐見過的最好的主子,我們,來生再見?!?/br> 夏悠揚一咬牙,再不看小憐,沿著路一直跑,不知跑了多久,終于看到一絲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