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兄弟還找了一些野果子，雖然不大，味道也不怎么好，可是能吃啊，這是最重要的。也摸了一些鳥窩，弄了一些鳥蛋，可惜鳥蛋小小的，比雞蛋差遠了。

    晚上回去的時候，四個人的簍子都是滿滿的，宋慕雯不能再坐在簍子里了，便由宋大剛抱著。

    宋大剛覺得自己這個女兒真是福星，好些好東西都是她瞧見的呢！

    當然，宋慕雯為了不被懷疑，還冒險引著宋慕武和宋慕軒發現了一些。

    回到家里，宋家人當然是歡欣鼓舞，比過年還高興，這么多吃的??！

    宋老太太激動地是這個簍子扒拉幾下，那個簍子扒拉幾下，只要有吃的，她就覺得很滿足！

    宋大剛兄弟幾個將東西分好，野菜攤開來了，野果子也放好了，鳥蛋讓宋老太太收到放雞蛋的地方了，商量著幾條魚和幾只野雞兔子要帶到縣里去賣了換糧食。這點大家都沒有異議，這年頭，糧食最重要??！

    第4章饑年難

    東西都悄悄收拾好了，連血水都不敢到出去，只能偷偷順著墻根兒倒進了偏僻的陰溝里，不然別人瞧見了就要厚著臉皮來問了。

    “娘，這些東西不夠咱們家吃的，還不如賣了弄些米回來，飽肚子又劃得來一些?！?/br>
    宋老太是家里抓生計的，這一大家子人怎么吃飯都靠她拿主意，如果她的意見有失偏頗，宋老頭就會出來指正，到現在為止，這個辦法還是很可行的。

    宋慕雯知道自己的奶奶和爺爺也不會讓一家人餓死，也沒有偏心哪一房，便也放了心，反正這個時候困難，大家一條心才能夠渡過難關啊。

    雖然孩子們看著魚啊雞啊兔子之類的流口水，可是沒辦法，這個時候可不能想著吃好了，能吃飽就不錯了。

    宋家全票通過除了留一條魚和一只野雞給全家打打牙祭，其他的都拿去賣了。

    宋慕雯很想跟他們說，要賣高價，可是她才兩歲多的娃，誰會聽呢？也只能盼著自己的老爸他們能夠精明一點了。

    不過宋慕雯想到自家有那么腦子活的很的四叔在，應該沒什么問題，這個四叔是不肯吃虧的，肯定不會賤賣了。

    家里做吃的還要把門戶關緊了，要是別人看到了炊煙聞見了香味就要上門來了，所以關上門，裝作沒看到，就好了。

    宋老太偷留了一碗雞湯準備給圓嬸子家送過去，猶豫了好久，才把半個雞頭也放了進去。

    “不能再多了，不能再多了，家里娃子還要吃呢！”

    宋慕雯聽著覺得挺窩心的。

    當然不可能一次將雞和魚吃完了，第一次吃了雞脖子上部分，和半個魚頭，宋老太把剩下的部分弄好包好放在水缸里，那里涼沁一些，不會壞的那么快。

    宋家人吃完了，宋大剛兄弟幾個挑著擔子又去縣里了，剩下幾個婦孺在家。

    這個時候外面突然一聲嚎哭，接著就有人大罵：“你這個殺千刀的??！干嘛要吃那個東西??！你再餓也要忍著??！”

    宋老太等人聽了，一起涌向門外，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聚集在一起了，宋慕雯悄悄打量著，這些人都是一副嚴重營養不良的模樣，身上的衣服很臟，頭發蓬亂，面色發黃發黑，兩眼深陷，跟叫花子都沒多大的差別了。

    “這是咋了咋了？干嘛這樣子打娃??？”

    宋老太上前道。

    那看不清年紀的女人坐在地上拍著大腿哭道：“四阿婆快救命??！這趕著死的小子竟然吃觀音土??！這可怎么活??！”

    觀音土就是一種有粘性的土，具體啥樣宋慕雯不知道，只知道每到荒年就會有人餓極了吃，然后因為拉不出來給憋死了。

    宋慕雯看著地上那個孩子，也是身無二兩rou，細胳膊細腿的，完全看不出年紀。

    宋老太轉頭跟李桂芬說了句什么，李桂芬便讓大兒子拉住了女兒的手，自己朝家里跑去了。

    宋老太道：“冬梅你別擔心，我幫你把這小子的屁*眼子掏一下，就沒事了?！?/br>
    那冬梅一個翻身跪在地上道：“多謝四阿婆，多謝您??！等解放好了，我就讓他去您家給你磕頭！”

    原來那孩子叫解放，記得四九年全國解放的時候，那年出生的孩子很多都叫解放，還有叫勝利的，叫建國的，還有叫國慶的，反正都跟這個特殊的年份有關系。

    不一會兒，李桂芬匆匆忙忙來了，手里拿著一塊扁扁的竹板子，也不長，但是很光滑。

    很快有人端來了椅子，宋老太一屁股坐下，將宋解放抱著放在膝蓋上，道：“解放啊，等會阿婆給你掏，會有些疼，你要忍住了??！”

    宋解放點點頭，現在他肚子漲得受不了了。

    宋老太給宋解放扒了褲子，這年頭小孩當街脫褲子倒不算什么，宋解放也不覺得這么多人圍著自己的屁*股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老老實實趴著讓宋老太給掏。

    這么重口味的事情宋慕雯是不敢直視的，宋慕武這些個孩子倒是好奇，對著宋解放的屁*股蛋子死命瞧，又是好奇又是好笑。

    宋慕雯在一旁看著，心里很不是滋味，吃土已經還算好了，更恐怖的就是人吃人了，同類相食是多么的沒有人性??！

    宋慕雯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反正空間里的東西多得是，只要能夠緩解一下大家的饑餓，能夠幫大家安穩度過這個災年，也是好事??！不過自己這個小身板，做起那樣的事情真的力不從心??！

    宋慕雯又深深地嘆了口氣，決定要好好想想辦法。

    過了許久，宋老太才停了手，冬梅給打了水來，給宋解放洗了屁*股，穿上了褲子，叮囑道：“以后不可以吃那個東西了，以后再吃，就算是阿婆也救不了你了！冬梅啊，解放回去了你可千萬別打他了，讓他多喝水，不可吃東西，特別是黏黏的東西，這肚子里還沒干凈呢！”

    冬梅千恩萬謝道：“多謝四阿婆，我知道了，一定好好看著?！?/br>
    宋阿婆洗了手，這事兒結束了，大家便都散了。

    到了晚上，宋阿婆在廚房叮囑宋大剛：“這碗油油的雞湯給宋解放家送去，他吃了觀音土，要松松肚子呢！有點油水肚子也順地快一些。用這個沒記號的碗，不然被人發現了，都要上門來了?！?/br>
    宋大剛已經知道了白天的事情，所以很快就摸黑去了。

    農村的碗雖然不金貴，但是鄉里人都將自己的東西看的緊，碗的底部都有記號的，一看就知道是誰家的。

    宋慕雯躺在床上，更加感嘆自己的奶奶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不過這身上實在是有些臟臭了，于是宋慕雯摟著李桂芬的脖子道：“洗澡！洗澡！”

    李桂芬笑道：“這囡囡還知道愛干凈類！也好，明個兒燒上一大鍋水，大伙兒都洗洗！”

    宋慕雯是覺得身上有些癢，在這年頭，虱子神馬的很常見，普通人家都有篦子，就是專門用來篦虱子的，其實宋慕雯覺得自己身上也有，可是她又不能直接進空間洗了，自己變干凈了，自家這細心地媽能馬上給發現了。

    第二天倒是家里的孩子們都洗了澡，可是換上的衣服還是那么破破爛爛的，再看床上，雖然沒有很亂，可是那床單也是一塊很舊的布，看得出漿洗了多次了。

    再看泥墻的房子，宋慕雯覺得，要過上好日子還真的很難呢。

    而且從宋大剛嘴里還聽說了一個消息：“以后糧食要靠糧票去換了，有錢也買不到?！?/br>
    “什么時候開始？”

    “也沒說定，只說要用糧票，每戶人家按人頭分?！?/br>
    “這年頭也是沒辦法啊，不按人頭來，有的人會撐死，有的人會餓死?！?/br>
    “那也是?！?/br>
    “不過不同的人家待遇恐怕不一樣吧？像人家有人當官的，肯定不一樣?！?/br>
    “那是當然了，據說當兵的也不一樣，聽說不少人對咱們的新國家很不滿意，還想要打我們呢！所以當兵的也要好好養著?！?/br>
    “那是沒辦法的，要是打起仗來，大家都沒得過了?！?/br>
    大家經歷了那么多年的戰爭，實在是厭倦了，不少人都希望能夠平靜的過日子，可是國內國外的形勢都嚴峻，所以軍事也是國家發展的重點。

    宋慕雯雖然知道這些，也只是在心里默默想罷了，這些離自己這些平頭老百姓太遠了，而且宋慕雯也知道不會打仗，所以沒什么好擔心的。只是這人民公社化運動和憑票制度很快就要實行了吧，到時候還真是不好弄，每家人的私產都是有定數的，多了就是挖社會主義墻角，就是走資派，會被批斗的。

    想想即將到來的日子，宋慕雯便覺得沒意思的很，人家穿越了，哪怕是日子不好過，至少能夠安安穩穩種田，做個地主婆之類的，自己這是完全沒指望了。

    不過這日子還是要過的，特殊時期有特殊辦法啊，現在自己首要的任務就是快快長大，才能夠施展拳腳。

    宋慕雯這剛鼓起一些勇氣看到一些希望呢，又被澆滅了。

    有人看到宋地主家掛了白了。

    “地主家也餓死人??？”

    “有可能是病死的呢！”

    “可是人家老太身體好得很呢！”

    這時候沒有活干，許多閑人便聚集在一起說閑話，雖然不至于滋事，卻也讓不少人煩得很。

    “身體好又如何，還不是經不起餓，這家的婆娘也知道的，頂頂小氣的一個人，能省多少省多少，老太死了她巴不得呢！”

    這村里本來是沒有地主了，可是大家延續了以前的叫法，而且大家覺得就算是地主家的田被收了，可是人家還有厚的家底啊，肯定比一般人家要好。

    這年頭餓死人倒不是什么奇事，可是對于宋慕雯來說，到底是有些沖擊力的，她生活過的時代，大家雖然沒有都過得很好，但是吃飽穿暖是都可以實現的，到了這里，宋慕雯看了昨天吃觀音土的宋解放，今天聽說是餓死的地主家老太，心中更是不舒服了。

    李桂芬怕她受了什么沖撞，急忙帶她回去了。

    第5章大姑家

    宋地主家的老太也沒怎么辦喪事，就是停靈了幾天，聽說了消息的人愿意去祭拜的就去祭拜了，不愿意去的也沒辦法，這香也要錢呢！而且宋地主家的婆娘那張嘴臉真是看不得，以前沒鬧饑荒的時候就是跟東家扯皮跟西家打架，鬧饑荒之后了，她還可恨一些，別人去借糧她不但不借，還將人趕出來，后來便學乖了，要錢，而且價格不低，所以大家都不樂意上宋地主家的門。不過這老太在世時也做過一些惠及鄉鄰的事兒，所以有些人還是去上了香的。

    宋大剛兄弟幾個這次是弄回來了不少糧食，不過以宋老太摳門的性子，大家的生活也只是比以前好了一點而已。

    宋慕雯知道營養不良對發育的不利，特別是自己的大哥，很快就要進入青春期了，要是還這樣子拖著，真的不是辦法。

    這年頭雖然吃不飽，所以大家各種鉆營想弄點吃的，這不，自家的姑姑回來了。

    宋慕雯過了許久才弄明白，自己又兩個姑姑，兩個都嫁的不遠，大姑姑比自己的老爸小，比二叔大，小姑就是比四叔大一點。

    這天大姑一家過來了，大姑現在也只有一個兒子，這個時候不少人家都慶幸沒有多生，不然還真的養不起。

    大姑宋芳也是頭發蓬蓬的，但是梳得齊整，臉頰上也沒什么rou，一家三口都是菜黃的臉。

    宋芳拉著宋老太的手說話：“我們還好，雖然吃不好，倒還有點東西下肚?！?/br>
    宋老太毫不客氣道：“我還不知道你婆婆，是個自私的，想來有吃的也藏著不給你們，連幾個小的都是那樣，你看你家旺兒，瘦成那樣，你婆婆也忍心，那可是她親孫子呢！”

    這個時候還是講究媳婦不說婆婆壞話的，所以宋芳沒有接話。

    宋老太又道：“你們算來的及時，你兄弟幾個弄了點吃的回來，如果給你帶回去，到你們肚里的恐怕也沒幾口，你們就在這里吃了?！?/br>
    宋芳急忙道：“娘，這怎么好意思？家里人這么多呢！”

    宋老太道：“怎么滴？我招待我閨女和外孫都不可以了？”

    宋芳說不出話，只能由宋老太去了。

    這一天，宋家難得做了一頓好吃的，宋老太將半邊魚和一只雞腿拿了出來，當時大家的眼睛都直了。

    三嬸忍不住跟兩個嫂子嘀咕道：“娘就偏著小姑子一家?！?/br>
    李桂芬笑瞇瞇道：“到時候咱們也要吃的，難道娘還會把你趕到一邊去不讓你吃不成？”

    這倒不會，所以三嬸沒話說了，而且臉色也沒有郁色了，不管怎么樣，先吃一頓再說。

    “老四上哪兒去了？”

    大家擠在一起關上房門吃飯，宋老頭突然發現宋老四不見了。

    宋老三道：“爹，老四估計上縣里去了呢！”

    “他上縣里干什么？”

    宋老三和宋老二交換了一個眼神，兩個人都是死死地忍住不敢笑，道：“老四精著呢，不會吃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