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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澤生手上一空,看了半晌空氣,皺了皺眉不跟他一般見識,隨手拿起另外一本,還沒翻開,竟然又被搶走了。 “你做什么?”方澤生不悅道。 付景軒說:“我不做什么。是你做什么?你為什么偷偷看我?” 方澤生說:“我沒看你?!?/br> “騙人?!备毒败幷f:“屋里就咱們倆個,何必偷偷摸摸?” 方澤生板著臉,不言不語地又拿起來一本書來。 付景軒笑著再次把書奪過來:“書有什么好看,還是大大方方地看看我罷?!?/br> 第12章 陳大夫說方澤生的腿站不起來,與心病有關,也不無可能。 畢竟十五歲以前的方澤生風光無限,如今遭逢巨變,放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都是不小的打擊,加之王秀禾虎視眈眈,不定哪天心血來潮摘了方家的匾額,真正占了方家的地方。方家的旁系本就不多,方昌儒夫婦更是只有方澤生一個兒子,方家叔侄宗親雖然不服王秀禾管事,卻也沒有幾個能撼動她如今地位的。這人精于算計,花了八年時間把方家人都換成了自己人,且不愿意讓人說她鳩占鵲巢,忘恩負義,面上對方澤生噓寒問暖關懷備至,背地里卻不管他是死是活,隨意便幫他應了門婚事,隨便讓他娶個男人。如今是付景軒上趕著鉆進了轎子,若是沒有柳二娘鬧這一出,怕是日后給方澤生娶個阿貓阿狗,她都不甚在意。 付景軒管不了方家的事,也不知道方澤生處在如此境地,想要作何打算。 若不是方澤生這么多年不理他,他也不會費盡心機地想這么個辦法把自己送過來。付二爺打小不受別人欺負,更是不能吃半點啞巴虧,他心心念念惦記了方澤生這么多年,偏偏就要過來瞧瞧方澤生還念不念他。 “你靠得太近了?!?/br> “嗯?” 付景軒說了讓方澤生大大方方地看他,就真的把整張臉送到了他的面前,額頭抵著額頭。他們兩人并非沒有這么親近過,年幼時就常常擠在一張床上睡覺,彼此說著游歷時的所見所聞,商量著如何把付景業推到水里,又商量著如何把年僅七八歲的付雙兒拉到樹上。 想到付雙兒,付景軒倏地笑了,“我meimei有本事跟別人私奔了?!?/br> 方澤生說:“知道?!?/br> “她小時候總喜歡追著你跑,還口口聲聲地說著長大以后要跟你成親,誰想真的有機會嫁你了,她卻又喜歡上別人了?!?/br> 方澤生輕描淡寫道:“兒時說過的玩笑話,怎么能作數?!?/br> “是嗎?”付景軒嘴角微翹,雙手放在輪椅的扶手上,頂著方澤生的額頭使他不得不微微后仰,整個人靠在三屏式的椅背上無路可退,“我記得,你先前也有個意中人?!?/br> 方澤生原本與他對視,聽到這句話驀地眨了下眼,將目光垂落到地上,不再看他。 付景軒雙肘微曲,筆直的背脊向前下壓,將方澤生嚴嚴實實地困在輪椅上,貼著他的鼻子尖,悄聲問:“是誰呀?” 他不是第一次問方澤生這個問題,那時年歲還小,正直情竇初開,付雙兒一個始齔小童尚且滿口喜歡,他們兩個已然少年,自然懂得更多。只是方大少爺克己守禮,雖然被付景軒逼問得滿頰緋紅,依舊非禮不言,假裝正經,說什么待那人成年后自會親自去他家提親,風風光光娶他過門。付小爺聽完莫名來氣,斜乜問道,“待她成年還差幾歲?” 方澤生伸出三根手指,付景軒道:“三歲?” 方澤生嚴肅地點了點頭,卻被付景軒當頭一棒,“你怎知再過三年是如何光景,萬一三年之后她已嫁人為婦孩子都有了呢?” 方澤生得意道:“他不會嫁人為婦,他是男子?!?/br> “男的?”付景軒食指虛浮地戳了戳自己的扁平的胸口,更來氣了,酸唧唧道:“那你怎知三年后他不會妻妾滿堂?若是我,我可不會等你三年,誰知三年后我會不會遇到更好的?!闭f完要走,卻被方少爺拉住了手腕,付景軒不明所以,問他做什么? 方澤生看看天,又看看地,看了看水里歡暢的游魚,又看了看樹梢上盤旋的飛鳥,說道:“還是可以......再等一等的?!?/br> 結果等來等去,便等了個音信全無。 付景軒看著方澤生刻意避開他的眼睛,再要開口的時候,就聽門外傳來一陣悲喜交加的喊聲,似是三寶終于瞧見了一位久違謀面的親人,不遠千里的來探望他們這兩位孤苦無依的代嫁主仆了。 “少爺!快出來!有人來看咱們了!” 方澤生的雙手緊緊扶著輪椅,骨節突起,堪要撐開皮rou,聽到三寶這聲叫喊,頓時放松了下來,明顯出了一口長氣。 付景軒看在眼里,不再逼他,抽出后腰的聚骨折扇,悠悠地晃出門去。 第13章 三寶正在院里興奮的跺腳。 門口直直地走進來了一個人。 “陶不知?” 來人一身丁香長袍,外罩紫檀寬袖,見付景軒出來明顯一驚,腳下踩了個趔趄,差點跌出方圓二里,摔個以頭搶地。 三寶趕忙沖上去扶他,蹦著高說:“陶少爺!” 陶少爺本名陶先知,益州陶家的當家孫兒,今年二十有一,跟付景軒、方澤生同屬一輩。陶老當家給他取名“先知”,本意希望他能事事先知,未雨綢繆,日后在茶市上闖出一片自己的天地,卻沒想某次品茗大會,陶先知被幾位長輩拉上臺面品茶,品來品去,這也不知那也不知,最后被同樣什么也不知的付景軒取了個外號,便是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