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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大少搶下自己的耳朵吼道:“那怎么辦!就任由他耍著我玩怎地!” 柳氏踱步思量:“別看付景軒面上風輕云淡,實際卻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主兒,突然找茬必定不單單是為了讓你出丑這么簡單?!?/br> “娘的意思是?” 柳氏說:“他消停了一個冬天,怎么偏偏等著程惜秋露面時出來找事?難道,付老二也看上了家產?” 柳氏還未下定論,付景業便拍板道:“肯定是這樣!”又嗤之以鼻:“憑他帶個病秧子meimei也敢動這份念頭?” 柳氏不想再搭理這個沒腦子的兒子,嚼著付雙兒的姓名,算計起來。 付雙兒是付家唯一的女兒,就算付尚毅不喜歡他娘,待她還是不錯,從小便找師父教她琴棋書畫,是想效仿書香門第,從閨中養出個大家小姐。 付景軒同雙兒在程惜秋屋里座了一會兒,來到后院的湖心小亭,付尚毅附庸風雅,宅院收拾的楚楚雅致,別具一格。 兄妹二人來到亭中前坐下,付景軒把自己養了許久的盆景拿來觀賞,雙兒坐在石凳上說:“二哥這盆雀梅換了新枝?” 付景軒說:“前些天剛鉆出來的,這物件耐陰喜陽,生根極快,盆內要寬敞多土,盆外要秀麗好看,還不能常用一個盆子,隔三差五就得松松土壤,換個起居,難養的很?!?/br> 付雙兒為他泡茶,溫柔笑道:“二哥嘴上說難養,可還是養了這么多年,看來是打心眼喜歡?!?/br> “確實?!庇衽璧耒U,葉片蒼翠,石桌上這盆雀梅蒼勁奇特,花了付景軒不少心思。 付雙兒將青花纏藤的白瓷蓋碗遞給二哥,同他一起看景兒,看著看著便有些心不在焉,似乎藏著心事。 付景軒兩指敲著石桌問:“雙兒喜歡?” 付雙兒猛地回神,慌亂道:“是二哥養的,二哥喜歡,我自然就喜歡?!?/br> 付景軒大方:“既然喜歡,那就送你?!?/br> “送我?可這景兒二哥養了五年,費盡心思......” 付景軒道:“養了五年又如何,你還當了我十六年的meimei,送你一盆花樹而已,沒什么不妥?!?/br> 確實沒什么不妥,付雙兒也沒再拒絕,道了聲謝,便收下了:“我……” “怎么?” “沒,沒事……” “沒事才怪?!备抖傩σ饕鞯貑枺骸坝惺裁词率遣荒芨艺f的?” 付雙兒瞬間局促起來,兩頰緋紅,繳著手指,“也沒什么,就是,就是想問問……” 付景軒見她左右吐不出一個字來,代他說道:“康林近況如何?” 這名字一出,付雙兒的臉更紅了。 康林是百川山上的佃戶,父輩起就租種付家的茶田,少年時跟著康老伯來付家交租,碰到了在湖邊看魚的付雙兒,兩人一見鐘情。但礙于身份懸殊,有情人每月只能偷偷見上一次,這次距離一月已然過半,康林遲遲還未下山,雙兒心里擔憂,忍不住問:“二哥,康林哥家中,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付景軒端起來茶碗,不徐不疾地喝了一口,沉吟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他前些日子還采了些新茶給我送來?!?/br> “前些日子?”雙兒驚訝:“他下山了怎么沒來見我?” 付景軒眸光流轉,看了付雙兒半晌,才道:“康林讓我幫他瞞著?!?/br> 付雙兒雖然身體較弱,卻是個倔強脾氣,拽住二哥的衣袖急道:“為什么瞞著?!?/br> 付景軒為難,猶豫道:“是康老伯……為他說了一門親?!?/br> “說親?”付雙兒手上一緊,面無血色。 “不過雙兒放心?!备毒败幇矒岬溃骸翱盗中睦镅劾锶际悄?,早已經回絕了那戶人家,只是.......” 付雙兒問:“只是什么?” 付景軒放下茶碗,對上她惴惴不安的雙眸:“只是你和康林都已經到了婚嫁的年紀,若是他再不來提親,我怕父親,也要給你說親了?!?/br> 第3章 付二少爺的嘴也不知在哪座廟里開了光,前腳剛說完,半個月后付雙兒的親事就定了下來。 親家倒不寒酸,楚州方家,真真正正的大戶人家。 人間俗世都好有個排行,盆景尚有七賢,茶葉賣得出類拔萃的也有四家,當是楚州方家,益州陶家,明州胡家,荊州付家,其中方家列為四家之首,王公貴胄吃的茶米都產自他家山頭。柳氏東奔西走,終于談下了這門親事,嘴上天花亂墜,說是為付雙兒挑了個頂好的夫婿,不僅要嫁入方家,還要嫁給方家的主事方澤生!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眼下這位方家的主事是個殘廢,坐在輪椅上十多年。能不能人道,都要另說。 今日入夜,窄門前吊著一盞竹編小燈,燈下的泥糊小灶上放著一柄溫熱的橫紋把壺,壺里煮著飄香茶末,地上放著竹夾、羅合,還有粘著茶葉碎屑的銅花碾子。 付景軒一天沒有出門,吃過午飯就坐在院子里跟自己下棋,左手執白,右手執黑,打二還一,四劫連環,幾個時辰輸贏未定,扯了扯肩上的薄衫,有些發冷。 三寶端來一盞熱茶道:“少爺,該休息了罷?” 付景軒斟酌許久,一子落定,“再等等?!?/br> 殘局勝負一時半會兒分不出來,真要耐著他的性子,下到明年估摸也進不了屋,三寶尋思半晌,坐他對面:“我聽廚房的人說,連大夫人都同意五小姐的親事了,大夫人是怎么了?柳二娘明擺著要把五小姐往火坑里推,怎么大夫人都不管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