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2章
他們之間的感情與關系,也不會因此而有什么改變。 然而翠雀所看重的,正是那種獨一無二的儀式感。那種儀式感,就可以撫平她心中那細微的焦慮……并非是對羅素是否會不愛自己而擔憂,而是對這份感情并沒有足夠的銘刻與根基而感到空虛。 “……焦慮、與銘刻嗎?!?/br> 翠雀喃喃道。 她握持著尖刀、切割rou排的手突然停了下來。 她好像明白點了。 為什么羅素一家如此的卓著、如此的強大、如此的富有……卻會依然“不夠幸?!钡脑?。 因為他們的目的、他們想要做到的事,已經超出了“財富”與“才能”所能抵達的極限。 他們持有的東西的確比自己這般的普通人要多得多,而他們的目的卻也要更高、所要達成的偉業也同樣艱難——他們同是因“求不得”的災厄而被不斷折磨著。 讓他們為之痛苦的東西,正是過于盛烈的“希望”與“愛”——若是他們能夠選擇走向肆意而為的那一側、干脆的拋卻道德與“你應該”的外殼,那就不會為此感到痛苦了。 ——翠雀的瞳底,有著自淺藍而至深紫的虹狀光輝而不斷流動著。 而在她身后,巨大的花朵惡魔無聲無息間浮現。 翠雀全身纏繞于荊棘之中,荊棘刺痛皮膚的痛苦讓她能夠從這種悲憫的情緒中保持清醒。 無聲無息之間,她的靈能便已更進一步。 第八級的紅移——抵達了與羅素和壞日相同的境界。 但諷刺的是,“致死量的愛”卻并不是因為感受到“愛”而進階的。 相反,她是感受到了命運的凄苦與悲涼。 莫名的,翠雀想起了天恩園區內董事長的巨大塑像。 她的容貌絕美、表情悲憫……直至今日之前,翠雀與羅素一致認為、那種悲憫不過是鱷魚的眼淚,是偶像的人設。是為了摧毀而特地創造的焦脆糖殼——芬芳、甜蜜、脆弱、虛假。 可如今,翠雀卻莫名從那面容中感受到了些許共鳴。 那種悲憫,或許是認真的。 “眾生皆苦……” 翠雀喃喃念著,曾經母親說過一次、就被她牢牢記下的話:“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五陰熾盛苦……” 她突然有了一種沖動——基于靈能驅動的、毫無理性可言的無謀沖動。 她不能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待著羅素的行動、等待著同伴的保護。 她不能始終作為一個工具、一個齒輪、一個碎片、一個憧憬者、一個影子……她也應該有著屬于她的,生而俱來的使命。靈能的覺醒就是證明。 ——若是抬起頭來,直視星辰。昔日的滿足與幸福便將遠離自己,而誰能說那種“毫無意義的不幸”又不是另一種追尋真我的儀式呢? 她想要了解,羅素他們究竟是為了什么而舍棄、為了什么而努力。為了什么而拼上性命……為了什么而哭泣。 她想要捫心自問,生而平凡的自己,是否有朝一日也能成為那樣的人? 這個答案,她要自己做出—— 她以自己的決意、自己的欲望而嘗試做出改變。 并非是成為他人的附庸,也絕不要成為一個平庸而虛無的人、更不能成為一個無趣的影子。 她要親身去見一次,那位神秘而危險的董事長賽綸。 第二十七章 羅素在大氣層里的預判 盡管翠雀做出這個危險決定時,是完全依托于自己的自由意志的。 但她也并不想因此而給羅素添麻煩——比如說自己無聲無息的失蹤、消失,而讓羅素焦急而迷茫的像個無頭蒼蠅般胡亂尋找;再或者,也有可能讓自己干脆因此而被綁架,威脅毫無準備的羅素;甚至她的行動,還有可能破壞羅素正在進行的某項計劃。 “追求自由”不能成為給無辜者添麻煩的理由,更不是讓那些關心自己的人心焦的借口。 她決定將自己的感悟、自己的決定都告訴羅素。這樣一來,若是自己消失無蹤、羅素至少也能知道她去了哪里。 翠雀也并不希望,羅素會因此而發瘋。 不管羅素之后會作出怎樣的決定、有什么樣的反應,她都會認真聆聽并盡力接受。 但她卻不會因此而改變自己的決策——她一定要單獨去見一次賽綸。 因為她有一些話,想要去詢問她。 那是一些不方便在羅素面前、在任何熟人面前向她詢問的話。 翠雀自身的知性與道德感,曾是束縛著她的鐐銬。而如今在她選擇從高處一躍而下之時,卻成為了將她彈回的安全索——本是接近自毀般的危險行為,卻因此而就變成了蹦極這種相對可控的刺激性運動。 倒不如說,這反而是一種直視危險的勇氣。 與其將安全與否的分界線,依托于“賽綸到底有沒有注意到她”這種無法查證的事情、將自己的安危全數寄托于他人,因此惶惶不可終日,甚至深夜之中都可能因為被人找上門來、現在美好幸福的生活被瞬間打碎的恐懼而驚醒…… 那就不如,挺胸抬頭、不退反進。 ——就如同她想要查的話,還是能夠查到“鞘”和“愛麗絲”的情報一樣。 如果真有人懷疑了翠雀,想要調查她。那么無論她如何隱瞞,這些事也遲早都會被翻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