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雖然同屬“熔爐”學派,但理發師的性格與絞殺完全不同。 他所憤怒的,是比“憤怒”更重之物——所以絞殺所喚起的“怒火”,是那樣鮮艷如血的火焰。 因為他為自己的弱小而憤怒。他的怒火指向是弱小的自己。 而理發師的火焰則是宛如余燼般的暗紅。 他的憤怒里摻雜著對這個世界的絕望,對人民命運的哀嘆。 所以,他無法像是絞殺一樣將自己化為火焰高速移動——卻能將這火焰塑為鎖鏈、套索和武器,也能將自己所體會到的絕望與沉重展現出來。 普通人所憤怒的,可能只是某個人的一句話、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可能是昔日他人拋棄了自己的抉擇……稍微明晰一點的,也僅僅只是憤怒于自身的弱小、憤怒于他人的冷漠。 但沒有人能意識到,這一切的源頭是什么。 正因理發師意識到了這一切不幸的根本,并為動搖這一切而感到絕望——他那“因清醒而生”的憤怒才會頗具力量。 這種力量化為法術,那就是“絕望靈氣”。 他讓每個人切實的感受到自己的無力。 就如同他們都抱持著理發師的愿景——讓他們清晰的看到,他們所必須面對的是怎樣的龐然大物、他們所作所為是怎樣無力。那種仿佛什么都做不了的沉痛與無力,就會化為無比沉重的絕望之心,同時壓制著他們的身體與靈魂。 除非是誘發情緒本身就與“絕望”有關的靈能者與法師,那樣反而會大幅提升他們的力量。 其他類型的靈能與法術,都會被這一力量所封禁。 這也是理發師第一次在現實世界使用這個法術。 最初的效果意想不到的好。 他們不光是自己的靈能被“教父”鎖死,甚至連動都動不了——就仿佛自己被壓在搖搖欲墜的、由無數積木堆砌而成的高塔之下,稍微動一下它就可能坍塌狹隘,將自己活埋、砸死。 那種恐懼之心,讓他們被燒死的時候,都不能動一下。 可這人卻是第一個掙脫了這種控制的人。 理發師灌入到他體內的絕望之心,的確阻斷了他以欲望喚起自己的靈能的行為、卻無法阻止他的逃跑欲望。 因為他正是將這種“不敢作出任何行動”的畏懼、化為了“逃跑”的恐慌。 那充斥在他心底的情緒并沒有消散,可他卻選擇了截然不同的行動方式。 ……原來這法術還有這種局限。 如此說來,這也有可能使人變得瘋狂…… 理發師面無表情的思索著,右手虛握——從虛空之中抽出火焰構成的套索。 他將自己的套索在空中兜了幾圈,宛如套馬般擲出。 它無比精準的套住了逃跑那人的脖頸,那人頓時跌倒在地。 灼熱的火焰一瞬之間就讓他的脖頸浮現出了焦痕,他的面部都因為血液被加熱而變得通紅。 “回來吧?!?/br> 理發師發出低聲沙啞的聲音。 他并沒有一把將其拉回,而是將它套在自己手臂之上、緩緩收回。 那人一開始還試圖求救,隨后就化為了咒罵,然后是哭泣與哀嚎。 只是四五圈的拖曳,他就完全失去了抵抗——甚至失去了意識。 當教父在眾目睽睽之下,把那人拖回來之后。 他揮手間將火焰消散,脖頸與臉頰一側的裂紋逐漸消散、瞳孔也再度漸漸變回了深藍色。 只是周圍空氣中灼熱的余溫、以及他披散著的長發,證明了這一切不是幻覺。 教父的臉上再度顯露出溫和的微笑,拍了拍那個渾身顫抖不止的豹科傭兵的臉。 “看來,你們的意見很是一致。 “那就把他找個地方掛起來吧,我的教子?!?/br> “……是,教父!” 他渾身哆嗦著,面色蒼白:“我去,我這就去!” 至于這樣會不會得罪無知之幕的那位“高層”,他此刻已經完全顧不上了。 就在他指出那個人的時候,他就已經狠狠得罪了那位高層。 如今,他只能抱住教父的大腿,祈求對方不要把自己拋棄。 以及……希求教父的威名,能夠鎮得住那人。 眨眼之間,他的立場就完全轉換了。 之前他有多么希望教父是個無力之人、多么希望教父只是虛張聲勢……如今的他,就是多么希望教父能夠碾壓這一切陰謀。 最好能將這一切的幕后黑手挑出來殺掉——只有這樣,他才能放心。 “……我去為您帶路!” 傭兵們宛如馴服的狗,夾起了尾巴。 挨個走到理發師身前,恭敬的稱了一聲教父、彎下了腰。 而教父也非常寬容的原諒了他們的不敬之罪,笑著伸手觸碰每個人的頭發。 ——因為理發師知道。 自今日以后,他們這些人就是幫忙宣傳自己威勢的工具人。 第二十九章 向教父獻上忠誠 那是宣示主權的觸碰。 如同父母撫摸孩子的頭發,如同老師撫摸學生的頭發…… ——以及,如同主人撫摸寵物的毛發。 無論如何,教父對自己教子、教女的態度都是一視同仁的。 關鍵在于對方如何看待這段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