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鹿首像就宛如賽博幽靈……在羅素的芯片中對自己說出了這樣的話。 所謂的賽博幽靈,就是靈能黑客、賽博偵探在下潛到網絡矩陣中時,如果本體突然死亡或者斷網、沒有及時驚醒的話,就會一直游蕩在矩陣世界中、無家可歸。 普通的靈能偵探,只敢使用碟板中的腳本攻擊他人的義體、但通常不敢直接攻擊對方的芯片。 芯片本身就是單向防火墻,意識進去容易、但出來難。如果不是最為頂尖的靈能偵探,基本上敢進本體就要變植物人。 然而賽博幽靈卻沒有這樣的忌諱——大不了換個身體住唄。 總比游蕩在矩陣中好吧。 【差不多】 那個柔和的低語聲繼續說道。 【我的意識早就分成了無數份,彼此之間都有共鳴?;诓煌挠锰?,有著不同的限制】 【比如說,在我們對話時、你對我形成的‘印象’就是一份影子】 【你只要仍然記得我的模樣、我的聲音,那么當你呼喚我、與我對話的時候,這邊的‘我’就能聽得到】 聽到這里,羅素突然意識到了什么。 “難道說,巴別塔那個奇怪的病毒……” 【對,那也是我】 鹿首像毫不遮掩的答道。 怪不得它有著難以抵抗、卻又無形無質的媒介……羅素至今為止,都不知道那伙傭兵散布的病毒到底是通過什么媒介進入的頭等艙。 但如果說這“病毒”從最開始就是活的,那就很合理了。 羅素也就理解,為什么這病毒只能使用一次便會自毀……使其自毀的正是鹿首像本身。 而無法拆解、無法解析也很簡單。因為這個病毒本身只是作為一個中間媒介,使鹿首像的意識進入到目標內部。這其實等于是投放了一個精銳靈能黑客進去、并且黑客完成任務后就直接自我毀滅。 而很快,羅素也意味著,這到底代表了什么—— 如果說精銳靈能黑客,可以通過不同的碟板深入到網絡中的各個層級、了解不同的秘密。 那么鹿首像如果可以無限分裂,也可以意味著他“無處不在”。 簡直就像是一種失控的人工智能…… “你是在懷疑,鹿首像究竟是否是失控智能,對吧?!?/br> 壞日一眼便猜到了羅素在想什么。 他隨便找了個管子,坐在上面翹起腿來:“實際上,鹿首像遠比我們都年長。在我進入巴別塔、在你的父親和母親進入巴別塔的時候,她就已經是這樣了。 “而在更古老的過去,她也是巴別塔的成員之一。她曾是個活人?!?/br> 羅素注意到,壞日用的稱呼是“她”。 “你說曾是?難道現在的首領……是亡靈嗎?” “那倒也不至于,但你覺得——首領如今的姿態能稱得上是活著嗎?” 壞日反問道。 羅素搖了搖頭。 他甚至無法判斷,掛在墻上的人究竟只是閉目不語、還是已經失去了生命。 “她在變成這樣之前,只有十四歲。那時的她,就已經作為精銳,戰斗在教廷與法師塔戰爭的一線?!?/br> “……法師塔?” 羅素重復道。 他不是很確定的答道:“法師……是我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他甚至以為“法師”、“魔法”這些詞,都是一個傳說……或者是靈能者的古稱。 【是的】 鹿首像接著答道。 【法師不僅曾經存在,現在也依然存在。只是他們都在地上,孤獨而痛苦的活著】 “被輻射和詛咒污染的陸地上嗎?” 【是的,因為法師們戰敗了——在與教廷的戰斗中】 【那是1100年一月一日,第二次法師戰爭,法師與教廷之間的戰爭。也可以將其稱為教法之戰,那是一場至今為止,已經沒有人知曉為什么會打起來、雙方卻誰也不退讓一步,最終幾乎毀滅了世界的戰爭】 隨著鹿首像輕柔的聲音響起。 羅素從未聽聞的歷史伴隨著知識憑空浮現,緩慢注入于他的腦海。 ——這個世界的每一個人,天生就擁有著可以接觸集體潛意識的能力、區別只是自己是否能夠意識到。 只要經過能夠將一個人徹底改變的“最為刻骨銘心的一天”,就可以覺醒這種能力。 “……等等,這不就是靈能覺醒嗎?” 羅素耳朵猛然抖了一下,情不自禁脫口而出。 【——是的】 鹿首像肯定道。 但與每個人都有所不同的靈能不同……假如說靈能是單機的模擬建造游戲,那么法術就是開放世界游戲。 每位法師在覺醒之后,就會在夢中抵達“最初荒原”。那是全世界所有人的集體潛意識交織而成,擁有無數可能性的夢境。 他們可以往任意的方向旅行,經過或是林地、或是雪原、或是無數的門組成的迷宮、或是永無止境的墜落、或是童話中的糖果屋……在任何一次入夢旅行后,意識都會停留在原地、并獲得“法術”。 法術的力量遠弱于靈能。但是法術是可以教學和繼承的——只要模仿同樣的冒險軌跡,就可以得到同樣的法術。 從讓火焰變得冰冷、將鋼鐵無端彎曲,到讓相隔千里注視自己的人雙目爆碎、讓生活在某片土地上的人終生不育……亦或是讓切成碎塊的人返老還童,或是在云端行走……亦或是,建造通天的浮空高塔。法術的性質,與夢中的經歷有關;而所有人的夢,又與所有人的“共同意識”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