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節
“沒有,不敢?!?/br> “翼兒…?!鳖櫱逶穱@氣,小孩子家家的脾氣可真是大。 聽出顧清苑的莫可奈何,翼兒咬牙,慢慢轉頭,看著她。從回來到現在已經七天了,沒人知道,每天每時每刻,他都在等著她忽然出現在自己眼前,能夠讓他確定,在山里相處的那片刻時光不是在做夢,那種在夢里都不敢想象的jiejie真的出現過。 然,幾天的等待卻終是空,他失望,心里更覺得痛!就在他以為她終是舍棄了他之時!她忽然出現了,讓翼兒一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什么心里?明明該高興的,可心里卻又猛然涌現出莫名的委屈。 她無法知道他的不安,更不會知道就算在他以為他被遺棄的時候。在聽到她身傷面殘的消息時,在聽到每天來茶樓的人在說著,那個夏侯世子可能會不要她的消息時,他止不住的為她擔心,著急。對那個世子感到惱火,他竟然沒好好的保護她。 看著少年倔強又帶著一絲受傷的面容,顧清苑揉眉,看著這樣的表情,為何她莫名的會有一種心虛的感覺呢?貌似,她也沒做錯什么吧! “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兒?”少年沒想問的,可最后還是忍不住開口。 顧清苑聽了馬上笑開來,顛顛兒的走過去,指著臉上的傷痕,笑道:“你是說這個呀?” 看著顧清苑完全不顧及身份,年齡,帶著一絲討好的表現,少年瞬時覺得有些好笑,真是沒做jiejie的樣子,瞪了她一眼??尚睦飬s覺得滿滿的,暖暖的,嘴上冷聲道:“明明好好的,這臉上是哪里來的傷痕?” “怎么?不好看嗎?”顧清苑笑道。 “你說呢?女孩子家臉上帶著傷疤怎么會好看?!鄙倌隁饧睌牡?。 “嘻嘻…?!?/br> “你還笑的出來?!鄙倌昙钡溃骸翱创蠓蛄藳]?大夫怎么說?” 聞言,顧清苑瞬時低頭,臉上的笑意不見,落寞道:“大夫說去不掉了?!?/br> “怎么會去不掉呢?怎么會這么嚴重?是誰弄的?”少年眼里溢出擔憂,聲音里染上厲色。 “翼兒,我毀容了,你會不會嫌棄我?”顧清苑傷感道。 “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那些有的沒的?!睂τ陬櫱逶返姆植磺遢p重,翼兒覺得無力,更加覺得惱火,氣道:“那個男人他是怎么保護你的?都已經回京了,竟然還讓你受傷?這樣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的男人…?!痹捳f一半,翼兒停下,嘴巴抿的緊緊的,臉色難看的很。 顧清苑聽了,趕緊附和,說出他未說完的,點頭,很是贊同道:“翼兒說的好,這樣的男人要來何用,不要也罷,不要也罷?!?/br> “顧清苑…?!鄙倌暌а?,“這樣的話怎么能輕而易舉的就說出來呢?” 聞言,顧清苑翻白眼,“喂!你小子你還真是別扭,說他不好的是你,人家贊同了,你又不高興了?!?/br> “顧清苑…?!鄙倌暌灰?,可能因為他母親的關系,在他心里覺得那種無法給女人安定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男人,可,顧清苑如此毫不在意的話說出那樣的話,他又覺得不合適。 “好了翼兒,你就別糾結了,你還小,很多問題,我都想不明白,你怎么又能一清二楚呢?我們有時要學著糊涂,難得糊涂呀!”顧清苑感慨道。 “可你的臉…?!?/br> “那個呀!”顧清苑忽然壓低聲音,神秘道:“其實呀!是我讓凌菲給我故意貼上去的,怎么樣?不錯吧!是不是像是真的?”完全沒心沒肺的自得。讓翼兒的臉黑的不能再黑了。 “顧清苑,人家為你擔心的要命,可你,竟然拿這個來玩兒,你…?!币韮盒睦锼闪丝跉獾膭x那,心頭火亦隨之而起。 “翼兒,你擔心我呀?jiejie好高興?!鳖櫱逶犯吲d道的說著,伸手揉了揉少年的頭。 “沒有,傻瓜才會為你這個沒輕沒重的人擔心?!笨搭櫱逶窔g喜的樣子,少年咬牙切齒,可卻沒動,任由顧清苑揉亂他的頭發。 “真的沒有?” “沒有?!?/br> “一點兒都不會說謊,明明就有嘛!”顧清苑壞心眼的才拆穿道。 少年聽了,決定不再搭理她,免得被氣死。 看少年因為不自在真的要生氣了,顧清苑笑了笑,眼里閃過復雜。收斂神色,正色道:“翼兒,你真的不想回顧家嗎?” 翼兒怔了一下,而后搖頭,“不想?!?/br> “你母親如何了?” 翼兒沉默了一下,眼里溢出痛色,隱忍道:“不是很好,大夫說,也許,沒幾日了?!?/br> 聽言,顧清苑嘆息,“你母親想見顧長遠是嗎?” 聞言,翼兒苦笑道:“是呀!到了這個時候了,她最放不下的還是那個男人。對于我這個兒子,她覺得我很懂事兒,而且有王叔在,所有,她很放心?!睂τ谀赣H如此相信自己,翼兒一點兒也不覺得高興,只是覺得可悲。 “是嗎?”顧清苑聽了眼神微瞇,神色不定。 靜默片刻 顧清苑開口,“如果你母親想,那,就如她所愿吧!” 顧清苑話落,翼兒猛然抬頭,“什么意思?” “明日顧長遠就會過來?!?/br> “他沒事兒了嗎?”翼兒皺眉,臉上不見一絲喜色。 顧清苑沒有回答,淡淡道:“翼兒,長大后你希望做什么?” “除了帶母親離開外,其他的問題我們沒仔細想過?!?/br> “如果現在讓你想,你希望做什么?” “做什么?”翼兒皺眉,沉默良久,抬頭看著顧清苑,開口道:“希望做你的依靠,希望在你受委屈的時候,做那個能為你撐腰的人,擋風的人?!?/br> 青澀的面容,青澀的聲音,卻有一雙堅定的眸子,顧清苑眼神微縮,“為什么想做我的依靠?” “母親生養我,王叔照顧我。以往在我的生命里面只有他們兩個,可現在,母親也許不久就會離開我了,而王叔,我們母子已經耽誤他太久了,我不想再拖累他。希望他能遠走他方,過正常人的日子?!鄙倌暾f完,眼里閃過一絲迷茫,苦澀,“有時我會想,等他們都走了,我也好像什么也沒有了。我會如何沒有誰是在意,而活著該做些什么,對于我來說都沒有意義?!?/br> 說著看向顧清苑,眼里溢出一絲溢彩,流光閃爍:“可現在,上天待我不薄,它又讓你來到了我身邊。而你的那句依靠,就是我以后活著的意義所在?!?/br> “翼兒…?!鳖櫱逶酚X得眼睛酸澀,這個時候忽然明白,為何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少年就會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了。不是因為緣分,不是因為血緣。而是因為,這個少年和前世的自己好像。那種在爺爺去世后的毀滅感,對父親仇視可卻只能隱忍,那種全世界很多人,可卻沒有一個和自己有關的寂寥感。 那種快樂無人分享,痛苦無人分擔,死活無人在意的空洞感,找不到人生的目標,不知道活著的意義,就是如自己一般死寂的感覺,所以,那個時候他才會說出從來沒想過動自己的話吧!因為沒有任何意義。 “好,以后你就做jiejie的依靠,jiejie以后就指望你了?!鳖櫱逶仿纳倌陻埲霊阎?。 聲音清清淡淡,可足以令少年銘刻入心,讓他永遠都無法忘記,在他最迷茫,甚至絕望的時候,那個給自己溫暖的女子。 少年微怔之后,順勢伸手抱住顧清苑,姐弟相依透著淡淡的溫馨,不知道是誰溫暖了誰?誰又救贖了誰? …… 顧清苑從茶樓出來,還沒來得及張口喚凌菲,就瞬時落入一個帶有青草香的懷抱,被抱住的剎那,顧清苑就立刻知道是誰了,清楚的瞬間,立刻張口,毫不遲疑,對著男子心口咬去,狠狠用力,感到身體立刻的僵硬,還有那聲幾不可聞的悶哼,顧清苑笑開。然,笑容還未展開,就已被攬腰抱起,飛身離開,一瞬間場景轉動。 凌菲,麒肆,麒一,急速跟去。 翼兒站在門口,緊緊的看著那道飛逝而去的身影,想著那個男人看著他時,眼里那抹森冷的冷意,還有那絕對強勢,霸道的姿態。嘴角溢出一絲不符合年齡的深沉笑意。夏侯玦弈,jiejie可不是你一個人的。你想一個人獨占,休想! 王叔從不遠處走進來,看著翼兒,輕聲道:“公子,顧大小姐呢?” “jiejie走了?!币韮赫f著,看著那已看不到蹤跡的身影,轉身進屋。 王叔聽著翼兒自然的喚顧清苑jiejie,微愣了下,隨即欣慰一笑,跟著進屋。 “公子,大小姐都說什么了?” “亂世之時出將才,和平之日出英才,男兒志在四方,jiejie讓我好好想想我以后的路?!币韮旱?,其實顧清苑的言語間更希望他能平淡,充實的度過一生,不要為了任何人束縛到自己。 王叔點頭,“大小姐說的很好呀!公子,男兒自當是要做一番大事兒的?!?/br> “無所謂大事,我只是想守護jiejie?!?/br> “公子,你想守護大小姐,就更應該努力才是?!蓖跏逡馕渡铋L道:“公子,當今這個世道,只憑你一己之身,單薄之力,拿什么來保護顧大小姐呀?” “是呀!所以,我要努力。而努力的第一步,就是回到顧家?!币韮好嫔淠?,面無表情道。 聞言,王叔卻是一震,激動道:“公子你…。你想通了?” “是,我想通了,也想的很明白。想要守護jiejie,我就必須有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來站在她的身邊。更重要的是,無論是從武,從文,私生子的身份,是什么都做不了的。所以,我需要顧家這一個身份,上了族譜,正了名,我才有了努力的資格,也才能有做那份兒依靠的資格?!币韮撼谅暤?。 聞言,王叔怔忪,他還以為公子是真的想明白了,可現在聽來他只是為了顧大小姐才這樣的。 “公子,顧大小姐她真的值得你如此嗎?”王叔很是不解,因為他了解,明白。公子雖然年齡不大,可心思卻是非同一般的通透敏銳,他如此快的接受并決定守護顧大小姐實在是超乎他的預料。當然了,那位顧大小姐也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呀! “她值得?!鄙倌暾f的平靜卻也絕對的堅定,說完,看著王叔,冷漠道:“你去準備一下,明天顧長遠會過來?!?/br> 王叔聽了驟然睜大,“真的嗎?” “嗯!”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現在就去告訴夫人?!蓖跏逭f完,疾步離開。 …。 某山莊 夏侯玦弈站定,顧清苑抬手隔開,從他的懷里出來。然,剛退出一步,卻立馬被強勢拉回,皺眉,抬頭,看著男子緊繃,冷硬的臉色,“夏侯玦弈,你怎么了?”又開始龜毛! 夏侯玦弈看著懷里的女子,想起,她面對那個少年時的親昵,關懷,嘴巴也抿了起來,清冷道:“為何對他那么好?” “誰?”顧清苑愣了一下,隨即明了,“你是說翼兒?” 夏侯玦弈沒有話說,算是默認。 顧清苑淡笑道:“他是我弟弟?!?/br> 聞言,夏侯玦弈神色無動于衷,眼簾都未動,完全不接受這個理由。 顧清苑看此,凝眉,“夏侯玦弈你到底想問什么?或者,你又聽到,看到,什么讓你不高興的了?” 是,他是在不高興??此谀莻€少年面前的樣子,再看看她在自己面前的樣子。夏侯玦弈猛然發覺,她對他放肆,大膽,妄為,隨意,可卻單單少了那份兒親昵的溫暖,自然。她對那個少年散發的溫暖。而對自己卻是防備。 麒肆,麒一遠遠的看著,驚疑不定。 麒肆看著麒一,壓低聲音,幾不可聞道:“麒一,你說主子他是不是不高興了?!?/br> “好像是!” “你覺得是為什么?” “我那里知道?” “你個笨!” “是,我笨!你不笨,你知道?” “我覺得主子是在吃醋了?!?/br> “吃醋?吃誰的?” “當然是吃顧小姐弟弟的醋了?!?/br> “為什么?” “傻的你,你沒感覺到,在顧小姐抱著那個少年時,主子身上那個寒氣呀!明顯是在不高興了?!?/br> “不會吧!那個是顧小姐的弟弟,主子又不是不知道,這…?!?/br>